半個多時辰過后,羅云已是疑惑盡消,便起身辭別朱九。
朱九將他送出石洞,鄭重叮囑道:“師弟謹記三日之后的輪值安排,務必在當日辰時之前趕到九竅爐所在之處,聽候孫師弟調遣,萬萬不可誤了時辰!”
羅云心頭微凜,肅然應道:“師兄放心,我定會及時趕到,絕不會耽誤輪值!”
朱九聞言輕輕點頭,面露滿意之色,羅云向其拱手施禮過后,便轉身告辭離去。
回到住處之后,羅云便關閉洞門,面色深沉的靜靜坐在石桌旁,陷入了默然沉思之中。
他想的自然是關于輪值煉丹的事情,卻并非是煉丹本身。事實上關于煉丹時需要注意的種種事項,朱九已經對其詳細指點了一番。按朱九的說法,只要不是太過粗心大意,此次輪值煉丹應該不會出現太過意外的狀況。
所以,此時此刻,羅云心中所想的便是孫楚義和顏石二人,以及前幾日烏小川所說的那些遭遇。
他不是沒有見識過孫、顏二人的手段,也知道這兩個人是一個鼻孔出氣。尤其是顏石,以他那般小肚雞腸的個性,在靈煙谷之中吃的那些暗虧必定是如梗在喉,如芒在背,念念不忘之下必定是要連本帶利討回來的。
羅云心中大為擔憂,他沒有想到這么快便迎來第一次輪值煉丹,也沒有想到首次輪值便要聽命于孫楚義,更加不愿面對顏石的打壓和報復。
不過,這一切都已成了定數,不管三日之后會發生什么,他都無法逃避。
無論是福還是禍,躲避終究不是辦法,羅云理了理雜亂的思緒,心忖既然如此,那就坦然面對吧。
羅云掉這些雜念,略一沉吟之后,便離開石洞匆匆向外走去。
他滿臉疑惑之色,邊走邊下意識的琢磨著,在孫楚義手下輪值煉丹且外出采藥受傷未愈之人,除了牛大寶還能是誰?從當日的情形來看,他的傷勢似乎并沒有嚴重到如此地步,怎么過了這么幾日還未恢復?
羅云暗自思忖著,莫非自己凝神煉丹這幾日的功夫,牛大寶的傷勢非但沒有好轉,反而又有惡化不成?
雖然他和牛大寶相識尚淺,并沒有什么太深的交情,不過算起來,在丹塢之中也就是牛大寶和烏小川與他最為熟絡。并且因為三人的身份與排行都較為低微的緣故,彼此心中也都有種自然而然的親切之感。
想到此處,他不禁暗怪自己疏忽大意,心中生出不少愧疚之感。
前行不多時,羅云便來到了牛大寶的住處,待走到石洞之前,卻不由面色微怔。
此時此刻,三十九號石洞正門戶緊閉,羅云走上前去輕叩石門卻毫無回應,出聲相喚亦是無人應答,牛大寶不在洞內,似乎是外出了。
這種狀況令他略覺意外,在門前站立片刻之后,仍不見牛大寶返回,只得輕嘆一聲默默離開。
烏小川的住處距離三十九號石洞不算太遠,羅云難得有閑暇出來一次,便順道向前走去,片刻間的功夫已然來到了烏小川起居的三十六號石洞之前。
尚隔著數丈之遠,羅云便聽到洞中有人大聲談笑,其中一道聲音他聽得明白,正是烏小川,而另外一人聲音卻讓他有些怔愣,初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轉念一想,那聲音的主人不是牛大寶又是何人?
羅云心頭掠過一絲訝色,只聽這粗獷不羈的說話之聲便知牛大寶中氣十足,完全不像傷重未愈的樣子。心存疑惑之下,他略微加快腳步步伐,快行十多步來到石洞門口。
烏小川聽到洞外衣袂搖擺之聲由遠而近,正要起身相迎,待看到來者是羅云之后,不由得目光微閃,隨即哈哈一笑。
“我道是哪位貴客,原來是羅師弟!快請快請!”
羅云略一拱手,輕笑說道:“烏師兄如此客氣,當真是折煞師弟了!”說罷便舉步踏入洞內。
牛大寶卻面色微僵,略顯尷尬的撓了撓頭,轉瞬之后也站起身,將羅云迎了進來。
羅云在二人身旁坐下,定睛將牛大寶打量一番,見其面色紅潤,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當即心頭一松,稍稍放心下來。
輕聲說道:“我這幾天都在參研煉丹術,今日聽朱師兄說起此次輪值因故有所空缺,這才想起牛師兄的傷勢,特意前來探望。幾日不見,看樣子牛師兄恢復得不錯呀!”
烏小川眉眼微抽,默然不語。
牛大寶面帶歉色的看了看羅云,又瞥了烏小川一眼,張口欲言卻又遲遲沒有說話,石洞中的氣氛漸漸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羅云疑惑的看著眼前二人,漸漸感受到空氣中飄蕩的那一絲異樣。
牛大寶目光閃爍,面色陣紅陣白,片刻之后,終于低聲開口打破了石洞中沉默的氣氛。
搖頭低嘆道:“唉,說來慚愧呀!”
羅云略感莫名其妙,疑惑不解道:“有傷在身便需靜養,牛師兄何出此言?”
牛大寶正欲開口解答,烏小川卻輕咳一聲張口說道:“羅師弟,不瞞你說,牛師弟的傷勢已然痊愈,他這般說其實是有些不得已的苦衷。”
“唉!”牛大寶又是一聲低嘆,歉聲說道:“我也是迫不得已,還望羅師弟莫要見怪!”
羅云越發疑惑不解,皺眉說道:“兩位師兄還請明言,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烏小川壓低話聲,凝神說道:“此次輪值煉丹本不短缺人手,牛師弟借口傷勢未愈不能當值,這都是……孫楚義和顏石的主意。”
羅云面色微微一沉,心中那絲不安終于得到印證。
烏小川見狀眉頭一擰,沉聲說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呀!適才你來此之前,我和牛師弟還在商量著如何把這件事偷偷告訴你,同時又不能讓孫楚義和顏石知道我們走漏了風聲。畢竟他們的手段,你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羅云深吸口氣,擺手道:“烏師兄不必如此,我知道你們都是被逼無奈,此事多少也在我意料之中。就像你說的那樣,無論他們再怎么囂張跋扈,至少在丹塢之中總還不能肆無忌憚的胡亂施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