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小說

第3章

宋欽接走了三公主,唐瑜默默退回衛(wèi)昭身旁,站在衛(wèi)昭一側(cè)看煙花。

街上百姓讚歎紛紛,三公主也驚叫連連。

雖然相伴賞燈的人太出乎意料,唐瑜還是被今晚的夜景吸引了,望著夜空裡四處綻放的煙火,目不暇接,直到外面突然傳來蹬蹬蹬急促的木階踩踏聲,越來越近。她心中一動,看看衛(wèi)昭,表兄妹倆一起轉(zhuǎn)了過去。

“王爺,沈太醫(yī)配出藥方了,請王爺速帶三公主回府。”黑衣侍衛(wèi)單膝跪在門前,沉聲回稟。

唐瑜面露喜色,看向三公主。

三公主呆呆地看著侍衛(wèi),好像還沒明白剛剛那話對她的意義。

“暖暖該喝藥了,明天皇叔再放煙花給你看。”宋欽左手抱著侄女,右手替她戴上帽子。

三公主點點腦袋,扭頭朝唐瑜告別,“瑜姐姐,我回去了,等我病好了再跟你玩。”

唐瑜笑著應(yīng)下:“好,三公主病好了我就進宮去看你。”

三公主開心地笑。

侄女說完了,宋欽無視唐瑜二人,抱著侄女快步離去。

“咱們也走吧。”這是宋欽定的酒樓,衛(wèi)昭不想佔他的便宜。

“等等吧,被人看到咱們與他前後離開,恐怕會有閒話。”唐瑜重新回到窗前,低低地道。

衛(wèi)昭想想也有道理,看看樓下,眉頭緊鎖:“三公主身體向來虛弱,這次不知中了什麼邪,太后爲(wèi)此寢食難安,今年中秋宮中都沒有大肆慶祝。現(xiàn)在好了,端王前腳帶三公主回王府,後腳太醫(yī)便找到治病藥方,功勞都落到了他頭上,回頭他再讓人煽風(fēng)點火,百姓官員少不了非議太后苛待三公主。”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表哥別太擔(dān)憂,太后心胸豁達,不會介意的。”唐瑜盯著剛剛走出放鶴樓的宋欽主僕,目光落在了男人懷裡小小的女娃身上,“只希望沈太醫(yī)的藥方有用,治好三公主吧。”

“吉人自有天相,三公主會沒事的。”知道她更擔(dān)心三公主,衛(wèi)昭柔聲安撫道。

唐瑜點點頭,目送宋欽一行人走遠了,她戴上斗篷兜帽,與衛(wèi)昭下了樓。

第二天夜裡,京城各府依然處處煙火,其中端王府的煙花最盛。勳貴都住在皇城附近,景寧侯府與端王府只隔了兩刻鐘馬車的路程,唐瑜披著斗篷坐在六角涼亭中,望著端王府上方的朵朵煙火,想象三公主興奮的小臉,忍不住笑了。

墨蘭蕙蘭不清楚昨晚的事,見她望著那邊笑,蕙蘭小聲道:“真是奇怪,往年端王府無論什麼節(jié)日都冷冷清清,一根爆竹都不放,今年王爺怎麼這麼有興致?”通常府裡有女眷孩子纔會熱鬧,不然哪個大男人會喜好這個?

“咱們只看煙花,不論人家是非。”唐瑜淡淡地提醒身邊丫鬟。

蕙蘭低聲認(rèn)錯。

唐瑜卻因爲(wèi)蕙蘭的話,不受控制地想起了昨晚的偶遇,想到了宋欽威脅她的長劍,還有那雙不帶任何感情的冰冷眼眸。對主人家沒有好感,再絢爛的煙火也失了光彩,唐瑜掩面做睏倦狀,回房歇息了。

月底聽說一件大事。

三公主漸漸康復(fù),太后派人接她回宮,端王不許,以他身邊無兒無女爲(wèi)由,留三公主在府中盡孝,叔侄共享天倫。太后的人連面都沒見到三公主,就被端王府侍衛(wèi)“請”出來了。

唐瑜得到消息,不禁凝眉。

自古只有帝后接王府郡主進宮撫養(yǎng),沒聽說太后健在,皇叔接公主侄女回府久住的,宋欽此舉分明是僭越。而且他早不接晚不接,偏在三公主病後接侄女回府照顧,豈不是明擺著告訴衆(zhòng)人,他覺得侄女在宮裡受了怠慢,所以纔要親自撫養(yǎng)?

聯(lián)想衛(wèi)昭的話,再回想宋欽對三公主的悉心照顧,那晚的燦爛煙花,唐瑜不得不懷疑其中到底真情流露多,還是利用成分多,只可憐了三公主,年僅五歲,還不知道她已經(jīng)成了她信賴的皇叔欺凌太后的棋子。

欺凌,卻又讓太后無話可辨,畢竟三公主在宮裡染的病,出宮就好了,只能背了這頂黑鍋。

唐瑜再出門做客,果然聽到了一些閒話。唐瑜心裡不大舒服,太后溫柔嫺靜,故先帝在世時賜封淑妃,當(dāng)年戰(zhàn)亂,太后痛失皇二子,這幾年清心寡慾吃齋唸佛,乃最慈善大度之人,無緣無故爲(wèi)何要苛待一個小小的公主?

反正唐瑜是不相信的。

九月菊花盛開,太后召她進宮賞菊,唐瑜先去了衛(wèi)家,與姑母一起進宮。

路上唐氏同侄女聊家常,“最近家裡可好?”

其實無論唐瑜還是唐琳,都是她的親侄女,姐妹倆小時候,唐氏是同樣喜愛的,因爲(wèi)唐瑜早早喪母,她對大侄女免不得多些關(guān)心。後來孩子們長大了,唐琳不知跟誰學(xué)了一肚子小家子氣,衣食住行都要跟長姐比,譬如她送侄女們綢緞料子,明明只是花色不同,唐琳總會嘀咕姐姐的更好,話裡話外都在指責(zé)她偏心。

小侄女不討人喜歡,唐氏的態(tài)度自然漸漸冷淡下來,平時進宮只帶唐瑜。

“挺好的,有您護著,誰敢欺負(fù)我啊。”唐瑜輕聲跟長輩撒嬌,姑母最疼她,在唐瑜眼裡,姑母與母親無異,小時候她有一半時間都住在衛(wèi)家的。

唐氏捏捏侄女小手,越看越滿意,只盼著侄女快點及笄,她好娶回家當(dāng)兒媳婦。

很快,娘倆跟在宮女後頭去了慈安宮。

太后三十出頭,比唐氏小幾歲,雖貴爲(wèi)太后,穿著卻十分素淡,正在觀賞殿內(nèi)的一盆盆名品菊花。看到她們娘倆,太后笑著打趣道:“怎麼來得這麼慢?我還以爲(wèi)你們娘倆不來了呢。”

膚白脣紅,眉清目秀,安靜時似空谷幽蘭,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fēng)。

但唐瑜看得出來,太后比上次見面,瞧著清減了。

唐氏也心疼這個身份高貴的小姑子,年紀(jì)輕輕守了寡,皇帝兒子年幼,朝中還有個虎視眈眈的攝政王小叔,母子倆過得簡直就是傀儡的日子,就算平時忍氣吞聲沒用,那邊也照樣想方設(shè)法地給她添堵。

“進宮見太后,當(dāng)然得好好打扮,不然太后看了不高興怎麼辦?”唐氏親暱地道,領(lǐng)著唐瑜走到太后跟前,稀罕地打量面前的各色菊花,“奇怪了,我屋裡那幾盆也是你送我的,爲(wèi)何開得就沒有你這裡的好看?”

太后輕笑,“那我就再送嫂子幾盆,瑜兒呢,你喜歡哪個,儘管說,別跟皇姑母客氣。”

“謝皇姑母,您這裡的我瞧著都喜歡。”唐瑜甜甜笑道。

“原來我們瑜兒纔是最貪心的。”太后笑著挽住唐瑜的手,仔細瞧瞧,納罕地問唐氏:“瑜兒好像又長個子了,你說是不是?”

唐氏頷首,頗爲(wèi)自豪地誇道:“女大十八變,瑜兒越長越好看了。”

太后點頭附和,不知想到什麼,忽然輕輕嘆了口氣,“聽你說女大十八變,我倒想起暖暖了,以前早晚來我跟前請安,我看慣了,關(guān)心兩句就放她玩去了,如今將近一月不見,心裡就好像空了一塊兒似的……小孩子長得更快,不知道臉蛋有沒有胖回來。”

話裡充滿了感傷。

唐瑜是小輩,涉及到太后與攝政王的恩怨,她懂事地沒有插話,靜靜地站在唐氏身旁。

唐氏寬慰了太后幾句。

太后笑笑,重新打起精神,“好了,今兒個是請你們來賞花的,不提那些了。”

三人繼續(xù)賞花。

正聊著如何養(yǎng)菊,庭院裡傳來宮女太監(jiān)迎接皇上的聲音,太后目光溫柔下來,對著門口道:“皇上從御書房回來了。”

很快,八歲的小皇上宋謹(jǐn)一身明黃秋袍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玉樹臨風(fēng)的衛(wèi)昭,一大一小,進來都先看向了唐瑜。男娃是單純的喜歡漂亮姐姐,衛(wèi)昭的眼神就……

太后與唐氏互看一眼,又同時看向唐瑜。唐瑜不好意思了,屈膝朝小皇上淺淺行禮,盡了禮數(shù)便扭頭去賞花。皇上還小,太后特準(zhǔn)他們私下見面不用跪拜。

“母后,舅母。”宋謹(jǐn)恭敬地朝長輩見禮,得到許可,高興地走到唐瑜身邊,“瑜姐姐,你好久沒來宮裡玩了。”

“因爲(wèi)我每天都有很多事情忙啊。”唐瑜低頭,細聲給男娃解釋,“我要讀書,還要管家……”

“還要彈琴畫畫,是不是?”衛(wèi)昭湊過來,戲謔地插嘴。

唐瑜嗔了他一眼。

衛(wèi)昭嘻皮笑臉,因爲(wèi)屋裡沒有外人,他就賴在唐瑜身邊,唐瑜去哪兒他跟著去哪兒。太后、唐氏見怪不怪,兩人坐到榻上,看三個小輩圍著菊花說笑。唐瑜一心三用,既要應(yīng)付衛(wèi)昭的俏皮話,又要回答小皇上的問題,還好奇太后唐氏說些什麼,斷斷續(xù)續(xù)的,聽到唐氏提及外面的閒言碎語,太后則如她意料的那般,置之一笑。

前面政和殿內(nèi),一個小太監(jiān)輕步走到端坐在書桌後看奏摺的攝政王身邊,低聲說了一句。

唐氏娘倆進宮很勤快,這樣的回稟宋欽已經(jīng)不知道聽過多少次了,點點頭算是迴應(yīng)。

小太監(jiān)彎著腰退了下去。

宋欽繼續(xù)批閱奏摺。

忙了一天,傍晚纔回王府。

三公主聽說皇叔終於回來了,歡快地趕了過來。在宮裡還有皇兄陪她玩,來到王府,皇叔一走三公主就特別地悶,幾乎掰著手指頭盼皇叔快點回來呢。

經(jīng)過快一個月的相處,三公主自認(rèn)摸清了皇叔的脾氣,皇叔不愛笑不愛吵,不愛聽她說回宮,但只要她乖乖的,她想做什麼皇叔都會答應(yīng)她。

“皇叔,你哪天生辰啊?我想給你準(zhǔn)備生辰禮物。”小女娃熟練地?fù)涞剿螝J腿上,仰著小臉問,臉蛋白裡透紅,比生病前還胖了點,說話時右邊臉頰有淺淺的梨渦,嬌憨可愛。

宋欽將侄女提到腿上,摸摸她腦袋問:“暖暖九月二十九生辰,對吧?”

三公主問他生辰就是想提醒皇叔她要過生辰了,沒想到皇叔竟然記得,小女娃高興壞了,忘了繼續(xù)詢問皇叔的,興奮地點點頭,“皇叔怎麼知道的?”

宋欽看看女娃清澈純真的眼睛,道:“皇叔什麼都知道,暖暖想要什麼禮物?”

三公主認(rèn)真想想,抱住皇叔撒嬌,“我想皇叔一天都陪我。”

宋欽微微皺眉。

他沒那麼閒,騰出一天陪個小孩子,先前若非侄女危在旦夕,他也不會抱她出去賞燈。三公主病癒後,他留侄女住在王府,是因爲(wèi)這孩子單純無邪,宋欽不願她夭折在宮中。但宋欽沒料到,侄女越來越不怕他,豐衣足食不夠,竟然還要他陪。

“皇叔忙,沒空陪你。”宋欽淡漠道,不想慣得女娃得寸進尺。

三公主眼裡的光彩黯淡下來,瞅瞅冷冰冰的皇叔,失望地快哭了,又懂事地忍著,“嗯,那我等皇叔忙完再來找你。”

宋欽閉上眼睛,擡手撫額,他就知道,不該亂髮善心。

“皇叔頭疼嗎?”三公主看見他摸額頭,擔(dān)心地問。

宋欽薄脣緊抿。

三公主緊張地看著他。

“暖暖,宮外姑娘過生辰都會請各府姐妹來家裡賞花吃席,你想請誰,皇叔替你給她們下帖子。”宋欽睜開眼睛,問腿上渴望玩伴的小侄女。

三公主最想的玩伴是皇兄,可轉(zhuǎn)念一想皇兄是男的,不是姐妹,三公主立即換了個人選,“我想請瑜姐姐!”

腦海裡冒出小姑娘低頭哄侄女時的嬌美面容,宋欽點點頭,“還有誰?”

三公主眨巴眨巴眼睛,想不到了,太后邀請進宮的女眷不多,她只認(rèn)識瑜姐姐,還有個琳姐姐,但三公主不喜歡她。

但宋欽怎麼可能只給唐瑜下帖子?就是下了,唐慕元也不會讓女兒來。

宋欽喊來王府管事,讓他給京城所有三品以上且府中有嫡女的官員下帖子,請她們月底來給三公主慶生。管事領(lǐng)命,見王爺沒有別的吩咐了,低頭告辭,走到門口,身後又傳來王爺清冷的聲音,“給景寧侯府的帖子多加一句,就說三公主誠心邀請他們大姑娘,請其務(wù)必赴宴。”

管事應(yīng)諾。

主站蜘蛛池模板: 开封市| 陇川县| 黄大仙区| 盐边县| 万年县| 石屏县| 康定县| 沈阳市| 乌拉特前旗| 河曲县| 东乡族自治县| 临西县| 古浪县| 霍林郭勒市| 明星| 龙海市| 慈利县| 治多县| 汪清县| 浦北县| 平安县| 响水县| 万盛区| 宝兴县| 庐江县| 崇阳县| 东阳市| 陆河县| 勐海县| 昌都县| 九龙城区| 如皋市| 平顶山市| 资阳市| 建始县| 南昌县| 布拖县| 淳化县| 驻马店市| 温泉县| 泗洪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