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聲音她已經睡了，朦朧著在電話里嗯嗯啊啊，他說了一遍后懷疑她是否真的醒了，因為她在電話里“唔唔”的應著，然后就沒聲息了。
“喂。”他微微顰眉，聲音卻輕柔的要命：“醒了嗎？”
“唔，醒了。”伴著一聲短短的呵欠。
“聽懂我剛才說什么了嗎？”皇甫峻耐心的問著。
“唔，聽見了……最近的分局……”她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睡意：“……帶著錢，還有……身份證？”
“帶身份證干嘛……”他不禁好笑，看來是還沒醒明白：”帶著工作證，最重要證明你是咱們學校的老師，這里必須要學校來人簽字才讓走。你來了以后就說你是校長行政助理。”
“唔，工作證，知道了。”她那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是從被窩里爬出來了吧。
“好了，外面冷，你出來多穿點，打車要小心，我在分局門口等你，帶著手機，有事我好……”皇甫峻不厭其煩的叮囑著。
“唔……”她沒等他說完就按掉了電話。
皇甫峻站在樓梯下看著手機屏幕上她的名字從閃爍到靜止，隨即背光燈按掉。雖然處境堪憂，嘴角還是不自覺的抿著笑意。
睡夢中的歐陽冉，雖然只能聽到聲音，但是那軟綿綿的嗓音低低的應著他的時候，他的心也在夜風里變軟發顫，這是只屬于他的時刻吧，而她毫不設防的應對讓他就心里漲滿了竊喜。
雖然她嘴里死不承認，但其實心里早已當他是最親近的那個人了不是嗎？潛意識里她總是與他相處得彷佛多年默契一般。
就像在山上的時候那樣，她會對他的有些安排表現出堅決的執拗，但是又會不知不覺的遵著他的叮嚀去做，到最后未免她惱羞成怒，他也不提，而她自然就裝糊涂裝到下一次別扭的時刻。
如此周而復始的上演著對抗與遵從，有的時候他覺得她的小小反抗很孩子氣，而他竟然像個年輕的父親一樣寵溺著她。
這種感覺，新奇又溫暖。
皇甫峻回味著剛剛那個電話，站起身來向門外走：”我去樓門口接接她。”
“我也去。”封辰趕緊也站起來。
“我也……”
“不許都去，你們幾個只能出去一個，回頭都跑了怎么辦。”民警小王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
皇甫峻連腳步都沒停，徑自出了房門，封辰只好悻悻的又坐了回來，一轉眼看到易天宥，狠狠的說”都怪你小子，沒事發瘋跑過來打人。”
易天宥粗黑的眉毛一挑，挑釁的抿抿唇，撇開目光都懶得看他。
皇甫峻下了樓梯站在大廳里，掏出手機翻出歐陽冉的電話，看著那名字想了想，還是不放心的發了個短信過去：”出來了嗎？記得多穿。”
一秒鐘不到，電話就響了起來。是她。
他連忙接起：”怎么了？”
“在車上了……”她含含糊糊的嘟囔。
“嗯，我在門口等你，你跟司機說的是到分局吧？就算是壞人一聽說你到分局也不敢動歪心眼了。”他笑著調侃她。
“當然說了。”她又大大的打個呵欠，”快到了。外面風大，你別站門口了。”
“沒事。”他心里甜滋滋的，聲音就透著輕柔：”好了我先掛了，一會見。”
“唔。”她答應著就收了線。
他把微熱的手機用力攥在掌心里，彷佛那里面還殘留著她溫暖的氣息。貪戀著有關她的一切，所以才會和白程搶那本練習冊，他知道自己很傻，但是誰說過戀愛中的人就是傻瓜呢。
如果傻瓜的定義是她專屬的體貼和眷戀，那么做傻瓜又何妨？
如果樓上那幾個人知道他現在的想法，一定會當他瘋了，他們一向都當他是雷打不動的磐石那般膜拜。
因為他們知道沒什么事可以讓皇甫峻驚慌失措，這就是為什么來到了警察局，他們也只是小嘀咕，而沒有大慌亂的原因。
皇甫峻會擺平嘛！
封辰一定會這樣說。另外兩個也會隨聲附和，而更多的人都會這樣想。
只有皇甫峻自己知道，沉如靜水，堅若磐石的狀況隨著歐陽冉的出現已經宣告結束了。
歷數從開學到現在他做的一樁樁一件件事就完全可以印證這個事實。
甫一見面的流氓哨、課堂上鬼使神差的招惹、辦公室里捧著她腳時的沖動、跟蹤她到山上的鬼祟，還有現在，因為半夜聽到手機里她迷糊軟糯的聲音而涌現的滿心歡喜。
都只能說明一件事，皇甫峻變了。
把校服外套的領子拉起來攏了攏，就看到一輛出租車靜悄悄的滑行到樓前。
他快步走上前去，先從左側開著的車窗遞給司機二十元錢，然后繞回右側，看到歐陽冉已經推開車門下車了，還算聽話，坐的是后排座。
沒等他開口，她就連珠炮似的說：”你們是不想好了？居然敢跑去酒吧喝酒，還打架鬧事，就算我來簽字保你們，心里有底嗎？萬一讓學校知道了呢……下學期就畢業了，難道不能等畢了業再折騰嗎？等考完了高考，我陪你們折騰都行，可現在……”
皇甫峻聽著她像個小太太一樣說個不停，看著她緋紅的雙頰，那上面還帶著淺淺的花紋印，不假思索就伸出手去輕撫這那些可愛的印記：”你趴著睡覺的？”
“啊？”她瞠目了，自己剛才著急慌亂的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了嗎？怎么惹出他這么一句來？
“瞧你一臉的枕頭印。”皇甫峻擰擰她的臉又說：”等明年高考完，你只許陪我一個人折騰。”
說完這話歐陽冉倒沒啥反應，他自己卻一愣，隨即心里有些癢起來，這話說的，陪他一個人折騰！嗯，怎么越琢磨越往H畫面鉆呢？
歐陽冉拍開他的手，順便狠狠給他一記白眼：”像你們這樣的折騰法，能不能畢業都成問題了。”
皇甫峻攬著她的肩頭向樓門走去，邊走邊鄭重其事的說：”工作證帶了吧？一會進去跟警察說你是校長行政助理，專門處理學校日常事務，記住千萬別說你是英語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