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各級官員選送的秀女,皆用騾車提前送到京城,由于眾多秀女的家庭背景不一,官宦人家尚有車輛,而兵丁之家只能雇車乘坐。按照規定,對于這些雇車的費用,皇帝會給予銀兩補償!秀女們抵達京城后,在入宮應選的前一天,坐在騾車上,由參領、領催等安排次序,根據各個身家背影、級別安排先后的次序。最前面的宮中后妃的親戚,其次是以前被選中留了牌子,這次復選的女子,最后是本次新選送的秀女,分別依年齡為排列,魚貫而入,車樹雙燈,上有“某將某某人之女”的標識。日落時分車,入夜時進入宮殿,在宮中太監的引導下,按順序進入安排住處。第一輪,先是各個公公術們以極其挑剔的眼光進行篩選,看其樣貌辨其聲音,、耳、額、眉、目、鼻、口、頷、肩、背、腿、腳、音,只要有一處看著不順眼,聽著不順耳,當場“退貨”。
對于二審,太監們拿著尺子,量著秀女們的手、臂、腰、腿、腳,再令姑娘活動活動。凡尺寸不符合要求,各部份“零件”不搭配,以及風度、儀態不佳者,一律打回老家。
三審是由女官和年老宮女把關。姑娘單獨進入一間秘室,脫得一絲不掛,女官和宮女摸其乳,探其秘,聞其味,察其膚,合格者在宮中接受一個月左右的培訓。在她們熟悉宮中規矩,學習禮儀規范過程中,負責培訓的女官,考察她們的智力、性格作風之優勢;當然,睡覺時咬牙放屁咬吧嗒嘴的,說夢話撒癔癥的,絕對不能容留。
未想,到了最后的終審,皇上竟是叫了幾位親信的皇子,還有幾名大臣一同前往。而我,亦是有幸看到這一過程。
李公公將名單逐一擺放在了皇帝面前的桌子上,向外面的入選者高聲傳叫著,“商祺氏之幼女商無言!”
一名秀女婀娜的邁步向里面走來,雙手合十規矩的擺放在前,一襲的白色華麗錦衣,頭上插著淡粉色的珠子,煞是美麗嬌嫩,將較好的臉蛋兒襯托得更是美艷了幾分,看得一旁的皇子們無不瞪大了雙目,垂涎欲滴的樣子。
“看其上面有說道你不僅熟讀四書五經,對商業亦有一番見解!”皇帝和藹的笑著,正襟危坐。
“回皇上,奴婢不過是比同齡的姐姐們多了解一些事情罷了!因家父已年邁,在民間經營著店鋪,主以食材,這才不得已又讀了一些經商的書籍!”
“如此看似是位商人!”皇上低頭又是看了眼牌子,嘴上默念著,“商祺氏”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蕩漾開來,將手抬起,拿起她的牌子,撂在了左側!
李公公瞟了一眼,接著高聲傳叫,“下一個!”
而后面站著的幾位皇子們只是唉聲嘆氣,怕是覺得有些個可惜!實是她背后的勢力太過單薄了,若是做個小妾,其實倒也無妨。
“臣女赫拉氏”
“平大夫?”李公公突然小聲喊叫了出來,三步并兩步的向我這面靠攏來,攙扶住我的手臂,“這是怎的了?臉色這樣的差?”
我擺了擺手,“公公繼續陪皇上終審,平某身子不濟,還是先行告退吧!恐是這屋子有些個憋悶!”
李公公向后面望了兩眼,“也好!”無奈的回道,“若皇上問起,我會向其說明的!”
我點了點頭,“那有勞公公了!”說著,我從后面繞過屏障,盡量讓自己的腳步放輕,擦著周邊向外面行去。
這是怎的了?為何我看到這樣選秀的場景會有一種胸悶的感覺?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
我大口大口的呼吸著,不知不覺已是到了御花園,此處花草茂盛,林立郁郁蔥蔥,隨暖風襲來,一股股清新的空氣撲入鼻端。
“喲,平大夫怎的出來了?”這時從后面傳來了幾聲女子笑鬧的聲音。
我直起身子,向后望去,未想,竟是盈妃和顎妃兩人相攜而來,腳踩著朝靴,手上拿著錦帕,一身的掐腰華麗服飾盡顯其高貴優雅,臉色淡抹脂粉。我趕忙俯身相拜,“平某不知是盈妃和顎妃娘娘,恕有得罪之處,還請多多見諒!”
“咯咯!平先生學這樣客氣干嘛?”盈妃竹籃花枝招展,“平妃娘娘都視你為已出了,我認平妃為姐姐,你我倒也該說是自家人了!”邊說邊向我這面湊近身子,“先生剛剛可有看到皇上選了幾位秀女?樣貌可是如何?”
“這”我面色為難的支吾著,“盈妃娘娘問的這些話語,平某實是不知如何作答!撂了牌子一堆,留了牌子亦是同樣一堆,真是難以計數。于樣貌,平某不清,人與人眼光各異!”
“那依你看,有沒有可以和顎妃姐姐平分秋色的?”盈妃眨著一雙靈動的大眼,纖纖玉指伸向后方站立的顎妃娘娘。
我驚訝的抬起雙眸,似是有些措不及防,未有想到盈妃會是如此相問。確實,看到那些個秀女們時,我心中情不自禁的拿來與當下最受害的顎妃娘娘相互比較,這是女人的通病,亦是自己的私心。于盈妃,她和顎妃是同侍皇上,是情敵,亦是姐妹。而于我,顎妃是八皇子的親信,在我來之前,一直是八皇子最得力的助手,亦是他最信任的女人!若是沒有八皇子,我想,我會與她成為朋友;但自與八皇子生了關系后,我卻是行事變得小心翼翼,一心提防著任何可能造成生命危險的人物靠近。
未等我張口,顎妃就嗔怪的瞪了眼盈妃,“妹子怎是如此的問。且不說我的姿色只是平淡,這天下之大,怎會沒有漂亮女子?剛剛咱們路過時,不是才看到一名女子嗎?如此的驚艷,你我二人都怔愣了許久呢!妹子怎倒是忘記了?”
“呵呵,瞧我這記性!”盈妃傷勢的拍了拍自己的飽滿額頭,“平先生沒有看到,著實是有些個可惜了,估計現下正是在受皇上親自審視中。”她一面說,一面用手比劃著,樣子實是可愛,“若是沒有猜錯的話,我想此名女子定是可以入選。只”將笑容收斂了幾分,“不曉得她會不會有幸成為我們的姐妹了!”
我怔愣了下,突然才意識到了,那些被選中的秀女其實還有另外兩番的命運,一是賜給皇室王宮或者宗寶之家,二就是留在宮中當女官或者宮女。若是嫁與了各個皇子,也算是一種好命兒。遂,這些個秀女們若是被棄選,剩下的最好道路即是找到自己心儀的皇子并嫁之,無論是妾還是如何低賤的地位皆可。
“今兒個一早,皇上不是叫平大夫一起來審視的嗎?怎個現下獨自到這里來了?”顎妃疑惑的看向我,一雙美麗的眸子透著迷人的光芒,櫻桃小嘴兒一開一合,讓人看得不禁有些個怔。
我拉回了神思,拱手一拜,“平某剛剛身子有些個不適,許是站得太久了!”用手一指,“皇子們和幾位朝中大臣仍是在那兒!若娘娘要去,還是趁早兒個一些,從側門進入,屏障后有幾們座位,乒乓娘娘亦是在此!”
“顎妃姐姐要不要去?”盈妃顯得有些個興奮,“想當年,我可是她們中的其中一員呢,未想,現下竟是成為了過來人,看她們的風云變化!”搖著顎妃的手臂,“姐姐去嘛,也好讓我們找點樂子啊!”
“皇上會怪罪下來的!”古代有一說,皇宮的嬪妃不得干涉內政!
“怎會!皇上如此的寵愛于你,平日就連個大呼小叫都不舍得,怎會對你施刑?”她撅著嘴,“打死我也不信!若是我有姐姐十分之三的面貌,今日我也不必去關注選秀,畢竟來一位女子,就意味著多一個人爭寵,現下,我的肚子又是不爭氣”語調竟是帶了幾分的抽噎。
一旁的顎妃不禁皺起眉頭,“好了好了,我陪你去就是了!”無奈嘆了口氣,看到正破涕為笑的盈妃,“真真是拿你這個小蹄子沒轍!”手指輕彈下了她的額頭。
“咯咯!”她吐了吐舌頭,又是瞟了眼我,“平先生既是身子不大舒服,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和顎妃娘娘就不遠送于您了,路上注意安全!”說完,盈妃一臉興奮的拉著顎妃的手臂要與我擦肩而過。
我扯動了下嘴角,坦言這,這個盈妃還真是顯得真性子,沒有一絲的偽裝,果然是招人憐愛。莫怪,這些個娘娘們對她也不遮遮掩掩,無非是將她認作一個小孩子待之。
“平大夫?”在我才要邁動腳步,誰知,盈妃又是叫道。
我扭過頭,表情閃著不解。
“才一個月不見,突然覺得平大夫身子上的氣味變了!”她眼神一眨,“充滿了香氣,和月前你身上一股藥味一點都不一樣!莫非您金屋藏嬌?虧了皇上還想借著這次選秀為你挑個好女子呢!”
“盈妃妹子不要亂說!”顎妃嗔怪了一眼,又是望向我,笑了笑,“平大夫不要介意,盈妃妹子就是口不擇言,她不會傳出去的!只是,平大夫身上的氣味不該是普通的胭脂水粉吧!”隨著她上前一步。我趕忙向后退去。聞出來了嗎?我的心臟如同擂鼓一般,沒有了規律。想是她對八皇子如此的用心,當是曉得他身上的氣味。
“哦,那是什么?姐姐可以猜出?”盈妃錯愕的看著正處于凝眉沉思的顎妃。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美麗的眸子突然變得凝神,定睛看向我的胸前,眼神一下子變得晦暗。少許片刻,又像是悟解開了疑惑,再次回復了平日的干練與鎮定,笑了笑,“莫非是那日平妃妹子送與大夫的香包?”
兩人看我沒有作答,自認為我是默認了,相視而笑,不再多言多語,轉身離開了
我深呼吸了口氣,像是躲過了一場大劫難一般。還好沒有讓我拿出平妃娘娘送與的荷包,自從脖子上掛了八皇子的香包后,根本那個荷包就不知所蹤。哎!估計定是某人所為了吧!待我到了馬車旁,緊張的神情仍是沒有松懈。
“平大夫請留步!”李公公從后面追了上來,“幸幸好,平大夫還沒有離開!”他暗算慶幸著,看到我的不解,繼續說道,“您前腳兒才走,皇上就宣您!是老奴的錯,自作主張!”
“皇上可是有事?”
他點了點頭,“正是!”平緩了口氣,“皇要與您有要事相商,現下在御書房等著您!”
我眉頭擰了下,“平某就去!”說著,尾隨在他的身后向西行去。
“父皇,兒臣以為,這赫拉氏之女萬萬不可賞賜給七弟!”一進門,就聽到三皇子的話語,“上次占卜師傅留話道,這六皇孫是我帝都的吉祥之人,遂,為了保護其周身的光環,在三年之內,七皇子府上必以他為主,凡事順著,凡話聽著,不能逆之而行,三年過后,方可正式接受教育!”
“確有此事?”皇上挑眉問道。
“兒臣不敢有所欺瞞!”三皇子說得煞是鄭重。
“如此那還是謹慎些!”皇上點著頭,似是覺得在理,“這樣看來,這赫拉氏的安置還是有幾分的為難啊,”又是看了眼牌子,“赫拉一族一直是我朝的重臣,還不能隨便待之,這”
“皇上!”我上前一步,俯相拜。
“呵呵,平大夫來了甚好,為朕解解憂!”說著,將和個牌子扔到了黑木方桌上,“這些女子朕已是逐一賜予各個皇子們,只是現下還有兩位空缺!”提出了兩個牌子,“一個是赫拉氏之養女,一個是慕容氏之幼女!”
慕容氏之幼女?慕難道是?我的心一驚。
“皇上,請問這慕容一族可是御醫出身?”
“正是!”皇上剛欲要拿起牌子的手頓了下,驚訝的抬起了頭,“怎么,平大夫是認識?”
我趕忙搖了搖頭,“不平某只是和其女有過一面之緣,只怕現下早已不再相識!”
“如此這般,實是可惜了!”皇上感嘆了句,“這慕容家的小女長得美艷動人,又靈活好動,朕是歡喜的緊啊,若朕再年輕個十歲,定是不會讓與兒孫們。呵呵”大笑著。
“父皇,您不是幾個月前有下令過,欲將這慕容夢賜予八皇弟嗎?”三皇子提醒道。
“恩!”皇上收斂了笑容,多了一抹怒氣,雙手狠狠的拍了下桌面,“燚兒實是不識好歹,如此集美貌與才智于一身的女子,這世上還能有幾人,想要將慕容夢許配給他,偏偏還要有所推拒。朕是好勸歹勸,說破了嘴皮,他仍舊是搖頭擺手!真是翅膀硬了”
我趕忙再次俯,“皇上還請息怒,要臣說,八皇子拒絕亦是并無道理!”
“平大夫說得可是這即將要來訪的日月國的西西公主?”三皇子笑著說道。
果然是一語中的,皇上登時恍然大悟,“依你們看,可是說他是想舍小魚而求大魚?”頓時,疑惑揭開,“若是他這樣,朕倒是也不該有所責罰,西西公主,倒也為我帝都博得了薄面,將來的展更是不在話下!”
“父皇說得在理!”三皇子拱手,“如此甚好,我一直想與八皇子泰然處之,可每次總是以諷語告終。”又是瞟向我,“平大夫與八皇弟應是最親近的了吧,坦言之,帝都許多朝臣甚是佩服你,如此的靠近于他,偏偏不能這般的安然,不僅沒有神智錯亂,更不受其影響,一身的正義凜然!”
“三皇子言重了!”我趕忙俯身。
三皇子眼睛一瞟,“父皇,依兒臣看,不如就將這慕容夢賜予平大夫!既是分了您的憂,還能了了一段姻緣!才子佳人,這舥的絕配!”
“三皇”我驀地瞪大了雙目,剛要說話,卻被皇上截斷。
“皇兒好提議!”皇上大喜,“這慕容老爺曾是我朝的皇家御醫,曾幾次相救先皇的性命,而眼下他的兒子慕容燁亦是忠民,雖不為官,卻在民間做盡了善事,朕對其一家是感激不盡。若是真將其小女許配給了燚兒,只怕慕容老爺會對朕懷有不滿。而平大夫就不一樣了,你亦是學醫,天生一別好心腸,和慕容一家有著相同的性格與愛好,仿佛天生就是為其所生,或許這就是冥冥中的安排啊,呵呵”他激動得站起了身子,雙手插腰大笑著。
我的眉頭越鎖越深,幾次想要插話回駁,卻總是提不起勇氣,只得無奈的在那邊干等,干著急,卻也無可奈何。
“先生一回來,就這般的愁容慘淡,不知所為何事?”小倩一面為我沏茶,一面關心的問道。
我搖了搖頭,一瞥眼,看到杯子里漂浮的茶葉竟是又換了一樣,不禁疑惑的問道,“八皇子又是送來了新茶?”
“先生好眼光!”小倩佩服道,豎起了大拇指,“這次的茶葉據說是八皇子花了近萬兩的銀子從別國引進過來的!”說著,半遠處八仙桌上的一個盒子拿起,“您看,它的做工多細致,竟是連茶盒起身子,都有創意!”
我怔愣住,待小倩拿進,接了過來,放在手中左右查看,又翻了個底朝天,直接看桶底面清晰的刻印著‘桃木店鋪’字樣,登時,我情不自禁的漾出了一抹笑意,這正是幾日前,我才新畫出來的設計圖,未想王爺爺他們的動作是如此之快,眼下,怕是又獲得了一筆巨大的利潤。
光是這樣一想,其實,我可說是個身份上千萬兩的老板了!只礙于現下的朝政形式,不得不掩蓋住自己幕后老板事實。若是真有一日,我在朝廷中,面臨著兩面夾擊,沒有了一席棲身之地,就打算借此勢退隱朝政,也好算是自己的另一條道路所尋。
“先生好生奇怪,看個盒子都笑成了這般,剛剛還是如此的愁容呢!”小倩怪異的瞧了我兩眼。
我將盒子放到了一旁,站起身來,“八皇子回來了嗎?”
“哦,才要與您說呢!八皇子叫人來捎話,若是您到了府上,就從側門去趟泰安殿,八皇子在那里等您!”
我點了點頭,將身子上的衣服抻了下,轉向就走了出去。
若是現下我與八皇子的關系是亦明亦暗。在朝廷之上,兩人可說是水火不容,唇槍舌炮,他有他的見解,我有我的看法。于其他一些大臣來猜測,就認為我們兩人定是因為立場分明了,我皇上這邊,而他是一心想要掌探朝政,野心勃勃。然,一旦回到了府上,我們院落之間的那道側門基天候打開,府內與府內的丫環奴才相互玩耍,好似一家子一般,而我和八皇子亦是同一桌用膳,同一室看書,同一榻而眠,兩人如膠似漆,和諧得就如同水與魚兒的生存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