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兒,男兒征戰沙場固然是英雄所爲,但保護幼弟、弱母也是英雄所舉。”,冉強沒有直接否決冉胤的請求。
冉胤雖然依舊很失望,但一來從小養成的對父親的畏懼,二來也被父親說的英雄微微的打動了,最終垂頭應命。他滿心想征戰沙場,除了因爲天生對沙場熱血外,還有一些想做英雄的想法在內。
“父親教訓的是,我這就回鄴城,決不會讓母親、庶母們和弟弟們受別人暗害。”,冉胤挺直身子,這是在軍中待了這些日子裡養成的習慣。在**營時,除了特別的幾個人外,沒有人知道他就是魏王的長子,他也不敢隨便暴露自己的身份,這也是冉強特意再三叮囑的。只有這樣,才能讓冉胤真正的瞭解體會兵事。
冉胤懷著一絲的不甘離開了。
冉強再次鋪開了紙張……
或許是快馬出城的使者次數變多的緣故,棗強城內的人們似乎也感受到了氣氛的異樣,開始變的緊迫、壓抑起來,雖然不明底細的人們,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卻身身感受到了這種氣氛。一隊跨刀騎隊似乎也感受到了這種氣氛,目光也不禁變的警疑起來,馬速沒變把街磚敲打的咚咚響,直奔驛館而去。
“王諫儀回來了。”,官衙門口黑甲黑盔白翎的親衛,見幾匹輕騎奔過來,頓時手中的兵器警戒起來,剛要呵斥,一個眼尖的親衛看清楚了領頭的人面目,頓時放下心來,略帶恭敬的迎禮道。
“你們辛苦了,請通稟一下大王,王猛回來交差。”,一臉笑呵呵下了馬的王猛,沒有一點倦意,態度也很溫和。
一個親衛奔進去後,很快,又出來帶著王猛進入了官衙……,一個多時辰後,王猛從官衙出來,上馬而去。
不久,幾匹戰馬再次停在了官衙前,帶路的正是剛剛離去的王猛,王猛下馬後,對恭敬迎接他的親衛道:“請通稟一聲,就說清河姚襄將軍前來拜見大王。”。姚襄已經完全沒有了以前鬢髮的裝扮,此時完全中原人束髮的打扮,依舊一身白袍皮套。在他身後,四個親兵已經握著刀把,下馬把立在王猛身後的姚襄隱隱的護衛了起來。他們的行動也讓門口的親衛們心裡警疑起來,隱暗的把一隻手放在了腰側。
親衛進去不久,冉強就帶笑迎了出來:“景國來了?一路勞累了吧。”
“見過大王。”,王猛隨意的打了個拱手。
“姚襄拜見魏王。”,不同於王猛的稱呼,姚襄作勢就要跪下拜伏。
冉強明白姚襄話裡的含義,那是在想等條件達成了再真心改稱呼,急忙用手把正要跪下的姚襄摻了起來:“景國何須如此多禮,你我以後以兄弟相稱,用這些虛禮做什麼。”
“豈敢在魏王面前如此造次。”,姚襄連忙謙虛著。
正堂內,奉過茶後,冉強問候了一些家常客套話,卻沒有任何請姚襄下去先洗梳的意思,事情緊急,冉強也不顧不得這種客套禮節了,想必那姚襄也更願意早點把事情談攏,放下心裡的疑慮,這才能安心去休息一路的勞累。
“前許日,魏王遇襲,雖非襄所爲,但襄深感誠恐誠惶,一直想要前來請罪,只是染病在身,不能親來。此次王諫儀親自到清河,襄深受感動,不敢再因病拖罪。此次擅自侵犯魏王的大小帥,襄已經查明,共有五人,本擬綁來由魏王親自處置。王諫儀勸說襄魏王事物繁多,不宜因此等小事勞魏王操心,所以襄就自主把這五人斬首,親帶他們首級,前來向魏王請罪!”,姚襄挺直的上身伏了下去,就在案邊請罪道。
“此事已經過去了,景國不必放在心裡。”,冉強擺了擺手。對於他來說,姚襄斬了幾個人,斬的是誰,並不重要,首級只是一個態度而已。王猛自己做主不逼姚襄捆綁著這些人帶到棗強,交給他處置,那一來是爲了安撫羌衆,一來則是爲了讓姚襄面上好看些。
“魏王容人之心令襄心服,襄代清河部衆向魏王謝恩。”,姚襄再次伏下了上身。
“景國不須多禮。”,冉強虛擡著手,對於姚襄,他在心裡還是很敬佩的,在漢胡對立的年代,這個人卻讓治下的民衆,無論胡漢,都衷心擁護,很是能得人心。爲人又精通禮儀、詩書,待人寬和有禮,連江南那些喜愛清談的名士們,也都聽說過他的名聲。即使是在兵敗部散的時候,卻也能很快就周圍追隨的百姓重新聚起勢力來,可見,姚襄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知道景國一直心有疑慮,天下大亂之時,英雄輩出,爾虞我詐、人心難測,不由得景國不常生防人之心。自古夏胡分離,中原多曾貶視胡人,致使如景國這般有大才的人卻不能顯名於史書。景略可以爲證,孤在此立誓,自此以後視景國爲漢人,只要景國不負我,孤也決不負景國。”,冉強忽然起了愛護的心思,真誠的說道。
姚襄顯然有些驚訝,冉強突然的肺腑之言出乎了他的意料,雖然他經常懷著警疑和防備的心,但內心還是十分敬佩和嚮往中原詩書中所講的那些一諾千金、坦坦蕩蕩的[士]。冉強的話讓他心裡蕩起了一股熱血,當心裡嚮往的事情忽然出現苗頭的時候,他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心態。
“不知大王如何才能讓我等被士大夫視爲漢人,而非僅僅爲胡人編戶?”,姚襄畢竟在家族裡薰陶了很久,雖然心裡依舊有著嚮往,但很快就冷靜下來。僅僅由魏王下令把清河的羌衆編爲漢戶是不行的,姚襄十分明白這種編戶在中原士大夫眼裡,依舊不過是內遷的胡人而已,這離姚襄想做一個被中原士大夫承認的真正漢人的願望還差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