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斑見豹,從向大海的言談中,我也能感覺到他們對玄門中人的態度。
或許在冷兵器時代,修道者的確高高在上,輕王侯笑公卿,甚至連皇帝的召見都可以拒絕。
可是現代一切都變了……科技日新月異,道法沒落,如今社會已經沒有了修道者的位置。保家衛國,為四化服務??在現代科技面前,修道者根本就是渣渣。用向大海的話說,這些玄門中人在他眼中連一個普通的大學生都不如,不僅于國于家無用,反而讓人頭疼忌憚。
想想其實能理解,修道者再不濟,也能做到殺人于無形。像我們這種人,法律什么的都是一紙空文,沒有任何約束力。就像我當初陰神附體黃毛身上,念頭稍動就能將它們完全殺掉,而且不會留下任何隱患。
失去約束的力量很可怕,尤其是這股力量并不能被世俗完全掌控時,它就是一種危險。
如果我是凡人,可以淡然接受這一切。可惜我是一名修道者,不能不考慮以后的事情。也許某一天,我也會像中山裝、刀疤臉那樣,需要面對國家的力量。
到那個時候,自己又該怎么辦呢?是匹夫一怒,還是和光同塵。
陰神回歸本體,我立刻帶著阿黃離開,一路上,腦海中都在想這件事情。
國家,其實就是人道世俗力量的一種體現,是大勢,大勢不可違。在國家面前,修道者的力量太渺小,就像螢火蟲和太陽比光芒。所謂匹夫一怒,只能是拿雞蛋碰石頭,最后絕對頭破血流。
至于和光同塵……好像這個選擇不錯,可并不是我想要的。我在萬丈紅塵中煉心,卻害怕到最后被世俗污了本心,到時候就像其他玄門中人那樣,泯然眾人矣。
心中有事,我自然沒有再急著催動甲馬符箓趕路,腳下速度也慢了許多,和常人無異。恍惚恍熙間,沒有注意到前方路上有個泥坑。
噗,一腳踏入其中,泥水將半個褲腿濺濕。
剛要抬步,我突然停下,望著腳下兩只截然不同的鞋子。
如果把這片泥坑看做世俗的種種污穢……它一直存在,不會因為我是修道者還是凡人而消失。每個人每只腳都有踏入的機會,也有避過的可能。
內因與外因??我的腦海中不由浮現出政治課本上剛剛學過的話“事物的產生、發展和滅亡都是內因外因共同作用的結果,既是由它本身所固有的內部原因所引起,又同一定的外部條件密切聯系……內因既是事物存在和發展的根據,又是一事物區別于他事物的內在本質,它決定著事物發展的方向。”
所謂的世俗不過是外因,自己才是根本,是否踏入這個泥坑,還要看自己怎么選。
“天人合會,豁然貫通。故道心是人心,人心是本心。”
只要守住本心,那么剛才思考的重重都不是問題。和光同塵不是我想要的,匹夫一怒也不可取。該來的終究會來……隨心而為,隨性而為,做回自己,遵循本心指引向前,努力提高自己。
總有一天,不會再讓這世俗重重遮擋住自己的眼睛。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也許求道的路上,我可能會萬劫不復,但這就是我的選擇。
修道,唯本心爾!
想通此節,我心中豁然開朗,站在路邊哈哈大笑起來。
一輛現代轎車迎面駛過,遠遠地傳來句:“瘋子,神經病!”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我沒有計較對方的言辭,踏步朝中京市方向走去。
有一輛車子從我身后急速駛過,卻又在前面不遠處停下。
接著一個中年男子從車窗中探出腦袋,對著我大喊道:“這位小兄弟,是不是去中京市的?快上來,我送你!”
“爸,你又多管閑事了。”緊接著一個少女埋怨的聲音隨風傳來。
“出門在外,誰都有落難的時候,幫人一把也算結個善緣。”中年男子又來了句。
這年頭好心人已經不多,沒有想到自己會遇到一位。不過我并沒有搭順風車的打算,沖著對方一笑,接著搖了搖頭。
一個人趕路挺好,可以靜靜想一些事情。
“小兄弟,客氣什么,趕緊上車吧。這里離中京市還遠著呢,你要是步行沒兩個小時絕對走不到。”中年男子打開車門叫道。
對方如此熱情,我倒不好意思拒絕,點點頭,說了聲感謝挪步上車。
等我上來,中年男子才吩咐司機開車。
這個時候,阿黃吱吱叫著從背包中鉆出。
那少女嚇了一跳,大聲尖叫起來:“黃鼠狼,黃鼠狼!趕緊把它扔下去!”
開車的司機扭頭一看,急忙將車子停下。中年男子臉上也微驚,下意識朝旁邊閃了閃。
“別怕,這是我養的,叫阿黃,很聽話的。阿黃,給大家打個招呼。”看到這場景,我苦笑著解釋道。
“吱吱”小家伙像模像樣的兩只前爪抱起鞠了個躬。
“黃鼠狼也能養嗎?這么聽話……”中年男子臉上已經恢復正常,開口詢問道。
“呵呵,沒事瞎養著玩的。”我淡然一笑,也不做過多的解釋。
阿黃確實很可愛,很快連那個剛才尖叫不已的少女也忍不住問道:“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養黃鼠狼的,它平常吃什么?”
“牛肉干、火腿腸,它幾乎什么都吃,是吧?”說著,我摸了摸阿黃的腦袋。
小家伙點了點頭,發出吱吱的叫聲。
“它能聽懂人話?”這下車廂中的幾人又驚到。
一路有阿黃做調節劑,車中氣氛倒也輕松。
車子進入中京市時,天色已經大亮。那男子開口道:“小兄弟,你到什么地方下車,我直接送你過去吧?”
“就在這里停下吧”我沖著司機喊了句。
車子挺穩,自己抱著阿黃下車,剛要說聲謝謝。沒曾想那中年男子也推門下來,從口袋里抽出二百元錢道:“小兄弟,一點小意思,希望你收下。”
“這……”我頓時愣住,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好事。
“接著把,別不好意思,出門在外,誰都有落難的時候。”
我沒有推辭,點點頭接過鈔票。隨即又從口袋里掏出張黃紙符箓,“送給你,這是平安符。信不信無所謂,只當求個平安。”
說完不等他回答,我扭身就走。
符送有緣人,當初李遠山掏五萬元買一張平安符我都沒有出售,現在二百塊錢賣一張卻覺得值。原因很簡單,以本心而為。
帶著阿黃沒走多遠,我就在一家賣早點的攤位前停下。要了碗牛肉湯,然后又買了二斤油餅。
“來咧,我立馬給你打包帶走。”老板應了聲,利索的切起油餅。
“不打包,在這里吃,切好給我送過來。”我指了指旁邊一張空閑桌子。
“你一個人?”老板臉上閃過一絲怪異。
“對呀”一個人吃飯很丟人嗎,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感到奇怪。
“二斤油餅……很多的,你一個人吃不完。”老板不由提醒了一句。
“沒事,你只管上。”我終于知道這老板為何面露異色,沒辦法,別人修道要辟谷求長生,到我這里,一頓不吃餓得慌。
“好,好”老板趕忙點頭應著。
走了一晚上路,獨自早餓壞了,牛肉油餅端上來,我立刻一頓猛吃。
牛肉湯味道醇厚,油餅入眼金黃,入口脆香,就著鮮湯吃餅,只有十幾分鐘時間,二斤油餅就吃個精光。
我這副吃相倒是把周圍幾個食客嚇了一跳,不住的行注目禮。見我吃完扭頭望過去,他們才紛紛收回視線。
見眾人大驚小怪的樣子,我忍不住惡趣味來了,大叫一聲:“老板,結賬,順便再給我切一斤油餅,剛才沒吃飽。”
“咳咳……咳咳……”整個早點攤上咳嗽聲一片,不少人都喝嗆住了。
呵呵,其實這油餅是給阿黃吃的。現在街上人多,只能委屈它呆在背包里。
嗯,這章中有段文字引用葫蘆以前寫的文章,希望大家看到了不要認為是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