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段紅!
中原最厲的毒藥!
就算是稀釋過了,怕入肚也是刀絞般的折磨!
黎涇陽回頭看著奄奄一息的穆雎,她像是將死的游魚,在岸邊最后的掙扎,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自己的心臟。
咬了咬牙,他眸厲如刃,一寸寸的割了過去。
“解藥呢!”
關河一指油鍋,不緊不慢的坐了下來,淡淡道:“就在里面,看你敢不敢拿。”
黎涇陽快步走過去,手背被那濺出來的油點燙的通紅,他凌厲的視線掃過鍋底,蹙眉道:“解藥不在這里面!”
關河喝了杯水,挑眉道:“當然。”說著,將杯子扔進里面,“二公子武藝高超,我可不敢犯險,您只要把這個杯子撈出來,我就把解藥給您。”
黎涇陽遲疑著,關河這個人陰險毒辣,多計狡詐,萬一是騙局,豈不是兩頭吃虧?
只是穆雎為重,他不敢再去顧慮太多。
“你可要說到做到。”他盯著關河,一字一頓道。
關河嘴角勾著,點了下頭:“二公子還是快些吧,萬一誤了時辰,佳人香消玉殞,怎么辦啊。”
黎涇陽擔憂的看了一眼穆雎,只見她微微抬著頭,雙眉緊蹙,一個勁兒的虛弱道:“不……不能伸……千……千萬別……”
“快點吧。”關河一直在催。
黎涇陽搖了搖頭,將其與的想法全部晃了出去,他此刻只有一個念頭,穆雎不能死,他不要穆雎死。
“涇……涇陽……別……別信他……”穆雎說到一半,開始猛烈的咳嗽起來,又是一口接著一口的鮮血往出涌,明顯的毒素開始發作了。
黎涇陽深吸了口氣,抬起顫抖的右手,輕輕的伏在那滾油的上方,還未伸下去,就已經感到了燙意。
眸子中映滿了那金黃的顏色,他心中無奈一嘆,看來今天是真的不能全身而退了。
大哥啊大哥,從小到大,你得到了全府的寵愛,父親那么細心栽培,以至于冷落了我,可到頭來竟還不肯滿足,非要把你兄弟的最后一條活路也給斷了嗎?
既如此,兄弟……我也只能認栽了。
關河見他的掌心一寸寸的往下,眼珠幾乎要蹦出來般激動,他身子半抬,嘴巴微張,勝利的歡呼即將呼之于口……
‘哐――’
房門被人猛地踹開,硝煙彌漫間,有兩道身影極快的沖了進來,比滲進來的月光還快。
是江淮和百里。
關河大驚失色,呼喊聲還未出口,就被百里擒住了。
余下的黑衣人一時沒反應過來,再想前沖,也被黎涇陽一一給撂了。
江淮環視一圈,見到角落里的穆雎,匆忙幾步跑了過去,見她如此,大喝道:“怎么回事!”
黎涇陽來不及解釋太多,只是回答道:“解藥在關河手上!”
江淮回頭,如刀子般的視線落在關河的身上,咬牙道:“解藥在哪兒!”
關河打量著他們不敢拿自己怎么樣,遂硬撐著膽子,扯笑道:“我憑什么告訴你!你要是敢把手……”
話還沒說完,他愣住了。
只見江淮三步兩步的走了過去,那只不像真手的手,在油鍋里順勢一抄,將那個杯子給撈出來了!
再看其手,不過微紅!
江淮臉不紅心不跳,好像右手只是過了下水般,她握著那只灌滿熱油的茶杯,舉在關河頭上,一晃,濺出一滴!
“啊!――”
關河痛得大喊,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解藥在哪!”江淮陰鷙道。
關河還是想最后賭一把,他知道,要是說出真相必死無疑,反之,則還有一線生機。
“我不知……啊啊啊啊!――”
半杯熱油澆下,關河張著手亂抓著,也不敢去捂臉,嗓子里鉆出來的聲音像是鬼厲一般駭人,他渾身哆嗦著,嘶嚎著:“我可是……可是日月堂的少宗主!你們敢動我!我父親不會……不會放過你們的!”
江淮言語鋒利:“日月堂?日月堂給我們六道閣提鞋都不配!”說著,就要將那半杯的熱油澆下去。
黎涇陽忙止住他,對哀嚎不絕的關河說道:“關河,你快點把解藥交出來,我也許不會殺你,但是這兩人,可就說不準了。”
關河也算是見識了,而且方才聽江淮說六道閣,也有些懼怕,索性道:“解藥不在我這!”
黎涇陽眸中一深,暴喝道:“你說什么!”
“解藥不在我這!”關河喊道,“九段紅根本就沒有解藥!”
“九段紅!”江淮瞪眼,腦中一震,“你說九段紅!”
她回頭看著黎涇陽,眼里恨不得飛出刀子來!
黎涇陽愧疚的避開她的目光,心亂的要命。
江淮連杯子帶熱油一齊甩在關河的腦袋上,抬腳狠踹,幾下便將他踢得嘔血不止,看這樣子,肋骨也是斷了好幾根。
她顧不得關河的死活,跑到穆雎身邊,將她扶起,在自己懷里摸索一陣,取出一個精致的小錦盒來。
這是師兄上次來送的兩枚廣陵仙其中的一枚。
一直久未開言的百里見勢,道:“廣陵仙已經不到十顆了,而你的病情……”
“管不了那么多了!”江淮喊道,她叫黎涇陽過來,扳開穆雎的嘴巴,將廣陵下掰下一半來送進去,隨后又灌了一杯涼水。
穆雎剛開始還好,幾分鐘過去,藥力開始發揮,在她的身體里和毒素進行激烈的斗爭,好像一場曠世之戰!
只是最后狼藉的,依舊是身體。
穆雎被這兩股力道沖擊的意識殘破,渾身戰栗,江淮只摟住她,一刻也不肯松,不停的拍著她的背,任由她抖似篩糠,嘔血一身!
“靈兒!”江淮眉間皺的厲害,攥著她的手不讓她抓到自己,一個勁兒道,“靈兒!靈兒!”
穆雎的身體抖得越來越厲害,最后都快按不住了,她雙眼緊閉,牙關緊咬,血沫從牙縫中一個勁兒的往出涌。
過了一會兒,她的牙關微松了松,口里涌出來的血開始變了顏色,漸深了些。
江淮眼底一松,知道那是毒被她吐出來了。
但那可是九段紅啊!
即便穆雎能死里逃生,怕是也會大損啊!
江淮抵著穆雎的肚子,卻覺得她的體溫直線下降,最后涼的都冰手,她一個打橫將人抱起,飛快的往外沖!
百里迅速跟上。
黎涇陽左右顧了一眼,最后還是饒了關河一命,反正他現在的樣子也活不成了。
待三人離開后的半個時辰,有人急匆匆的趕來,在看清屋中情景后,一瞬愣在門口。
關卿看著已經昏倒在血泊中的兒子,痛心疾首的喊道:“我的兒啊!爹來晚了!爹來晚了!”
他不過是去對付郭凜,誰承想,連江淮他都想到了,偏偏沒想到百里,被尋到了老巢!
叫人一鍋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