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萬沒想到小雪會蹦出這么一句話來，詫道：不是因為病嗎？

不……不是！小雪看了我一眼，抿了抿嘴，道：我爹換腎以后情況很好……很好的，是……是我害死他的——你還記得那天我們在洗浴中心又遇見的事情么？我點了下頭，不由得想起了那晚和小雪又相逢時的情形，想起了那晚她又自卑又驕傲的面孔。

小雪道：其實說起來很奇怪！在洗浴中心的那段日子里，我很怕見到你，但內(nèi)心深處卻又很想見到你。我很怕你見著我墮落的樣子，見到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我怕你恥笑我，怕你說我下賤，怕你怪我背叛了我對你的承諾。可是我又很欺盼你能見著我那時的樣子，呵呵，我想知道你會不會為我傷心？想知道你會不會后悔……我是不是很壞？沒想到那天我竟真的又遇見了你，我當(dāng)時又是羞愧又有一些報復(fù)的快感，既覺得尊嚴掃地又似乎有了尊嚴。我也說不清那是怎樣一種感受。我見到了你望我的眼神，我知道你很難過。我的心里有一點點高興，因為我見到你為我傷心了，我想，原來你還是在乎我的。可是……更多的……我感到的卻是絕望。后來在那房間里，我們單獨相對，你讓我隨你走，我真想跟你走啊，真想。可是我再不是以前的小雪了，我連最后為你而留的清白也沒有了。我不配和你一起，甚至連當(dāng)你的妹子也不配。我很自卑，很自卑。可是我卻不想你看出我的自卑，所以我才會拼命裝出很冷漠很驕傲的樣子。我是不是很傻？我從你的房間出來后，你沒有追出來。我很失落，哥，你為什么不追出來呢？為什么不追出來？我嘴上說不想你來找我，可是我的心里，我的心里……卻是……那幾天我一直悶悶不樂。后來……我忽然接到我娘打來的電話，她……她不知道從哪里聽說了我真正做的是什么事，她很生氣，很傷心，那天我爹也在電話旁，他罵了我。我當(dāng)時真的很……真的接受不了。我想如果不是為了我爹的病，我就不會做那個。若是那樣，興許我會在另一個場合認識你，你也不會嫌棄我了……我覺得……這一切都怪我爹！于是我抱怨了他，我和他吵了架……再后來，我爹就……上吊了……你知道了嗎？是我！是我害死我爹的！！是我！我……嗚……說到這里，小雪捂住了臉，慢慢蹲了下去：嗚……嗚……是我害死我爹的……她一面哭一面歇斯底里的叫著。這話聲仿佛寒風(fēng)般刮進了我的心里，那感覺刀割一樣疼。我很想俯下身子去勸慰一下小雪，可是我知道若不讓小雪把這股情緒發(fā)泄出來，恐怕會更糟。當(dāng)下由著小雪大聲的哭叫。公園里偶爾會有路人甲或者乙來到，他們會用極其驚訝的目光望向我和小雪，然后在我和小雪的故事中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