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排椅上站了起來,默然凝視著她。昏黃的燈光下,她的眼皮低垂著,長長的睫毛不住地顫動,想是內(nèi)心也極不平靜。在這一剎那,我忽然覺得陳雪有一種說不出的美。不,不,與其說是美,倒不如說她有一種說不出的圣潔。這個看似玩世不恭、成天把等價交換掛在嘴邊的女孩,其實內(nèi)里就如以前的小雪般純凈善良有情有義。我憶起當(dāng)初小雪離開我也是為了林靜,心下不由暗嘆:NND,她倆連命運都有幾分相似。正自出神,陳雪道:老白,我要走了。我嗯了聲,因想起小雪最后的慘劇,竟莫名其妙的害怕起來,當(dāng)下問道:你以后打算怎么辦?
以后?陳雪道:我會跟我媽在一起,可能會去考個注冊會計師什么的,然后幫我媽負責(zé)公司的財務(wù)。我這才安下心來,心知像陳雪這樣受過高等教育而且經(jīng)歷過滄桑的人是不會像小雪那般尋短的。那你呢?正想著,陳雪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還會回公司主持大局么?
我?主持大局?我失聲笑了出來,道:我哪兒有那本事?別說是比你媽,就是你也能把我甩N條街呀。我以前被迫插手公司事務(wù),是怕小靜的利益受損。現(xiàn)在好了,有你這個精明的姐姐在,我這只笨鳥呆瓜就不用去獻丑了。
那你會做些什么?陳雪遲疑了下,終于又問。我道:主要還是看小靜怎么想,等她身子痊愈了我們可能會一起去周游世界,或者找個僻靜的小城住個一年半載。
是么?陳雪眼中透出了一絲向往也透出一絲無奈。我忽然意識到和她談這些事情是對她的一種傷害。當(dāng)下趕緊轉(zhuǎn)換了話題:這公園里的廣玉蘭越開越多了啊!正說著,夜風(fēng)驀的狂暴了起來,公園里的樹木、陳雪的長發(fā)、還有她身上那件蝙蝠袖的雪紡衫盡皆被拂得凌亂不堪。我見那風(fēng)實在是大,當(dāng)下急忙搶住了上風(fēng)頭,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陳雪。我倆隔的很近,幾乎要貼在了一起。我好幾次都想張臂將陳雪摟抱住,好讓她感覺不到這風(fēng)。陳雪瑟縮著身子,似乎也很想往我懷里鉆。但我倆最后都克制住了沖動。
那陣風(fēng)刮了足有五六分鐘,附近樹上的好多廣玉蘭都被風(fēng)給搖落了下來。有一朵不偏不倚的正好砸在了偶的頭上。那花在我的腦殼上一彈,旋又向下飄落。我急忙伸手一撈,將那花抄在了手中。舉起一看,卻見是一朵碗口般大小潔白如玉的花。
由于我和陳雪相距很近,我這般舉著花,是以那花兒也正好在陳雪的眼前鼻端。這花真香。她道了句。我聞言拿鼻子使力嗅了幾嗅,只覺空氣中除了花香還有她身上的香味兒。當(dāng)下便想來一句:沒你香。好在及時忍了住。此時風(fēng)已小了許多,陳雪整了整頭發(fā)衣衫,后退了小半步道:我真要走啦!這花兒能給我嗎?說罷也不待我回答,伸手便將我手中那朵廣玉蘭搶了過去,然后轉(zhuǎn)身邁步便走。
小雪!我脫口叫道:你再陪我坐會兒,好么?陳雪驀然駐足,回頭望向了我。我老臉一紅,囁嚅著說:只是坐坐,沒……沒其他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