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呀,王德子雖然一連生了七個孩子,最后只剩下那么一雙兒‘女’,而這兩個又都殘疾了,這其中一個癱在‘床’上的是大閨‘女’,而癡呆的這是小兒子。
同樣是自己的孩子,但要說到喜歡,這王德子夫妻最為疼愛的自然是自己的小兒子。
不是說他們不喜歡這個大閨‘女’,而是這兩口子的大部分的農村人一樣,都有著根深蒂固的重男輕‘女’思想。
一開始,大閨‘女’能活下來,他們也是很喜歡的,但后來她在一次意外中摔斷了‘腿’,癱在‘床’上之后,又加上那時正逢小兒子出生,這活蹦‘亂’跳的大胖小子一下子奪走了兩口子的注意力,夫妻兩個就漸漸沒那么看重的這閨‘女’。
比較要是這個閨‘女’四肢健全的話,還能幫襯著家里干干活,而她又癱在‘床’上,干不了活還得讓人養著看著,久而久之呀,兩口子就漸漸的不太待見這個閨‘女’,尤其是王德子,在吝嗇的王德子眼里,這個閨‘女’簡直就是‘浪’費家里的糧食的廢人一個。
于是,在小兒子出生之后,這個王家大閨‘女’的日子是一日過得不如一日,雖然王德子夫妻不至于虐待她,但好也是算不上的,每日三餐都是青菜豆腐之類的粗茶淡飯,身上的衣服也是從沒少過補丁,一年到頭也沒吃過兩次‘肉’,而比自己小的弟弟卻跟著父母整日好吃好穿的。
對于王德子這般偏心的行為,大家也是看在眼里的。
也不是沒有人說他過,但就算說了,王德子也是充耳不聞,有的時候說多了,王德子急了,還回嘴道:“我這是我閨‘女’,是死是活都是我家的事兒,外人少管!”這樣一說,那些個好心的村民,一時也沒了反駁的話。
但好在王德子這閨‘女’‘性’子寬,知道自己不受父母喜愛,也不爭不鬧的,雖然癱在‘床’上,但小小年紀就自己學著做些針線活,時不時幫著家里做些縫縫補補的家務活兒。
隨著王德子的手一指,劉萬琰便慢慢走近那靠近牲口棚的房間,那房間沒有‘門’,只用一個藍‘色’的破布簾掛在‘門’框上,充當一個簡單的屏障。
這時候,成克星走到屋‘門’口,見上面有開關,就伸手一按,只聽“啪”的一聲,屋子里的電燈打開了。
借著略暗的光線,劉萬琰輕輕的掀開了窗簾,打開一小小的衣角,湊上去一看。
小屋里面黑乎乎的,王德子為了省錢,沒有在這里按電燈,小屋里唯一的光線,是通過窄窄的透氣口從外頭透進來的月光。
憑借著暗淡的月光,劉萬琰只看見一個看起來十來歲左右的瘦弱‘女’孩躺在‘床’上,因為常年不見陽光的關系,小‘女’孩看起來十分的蒼白,下巴尖尖的,顯得十分削瘦,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所以整個人又瘦又小。
小屋真的很小,看上去四四方方的,就只能擺得下一張‘床’的一個柜子。劉萬琰看進去的時候,‘女’孩還在睡著覺,只見她閉著眼睛,發出微微的呼吸聲,似乎正在沉睡。
看見‘女’孩還在睡覺,劉萬琰也就退了出來,有看看屋外的天‘色’,說:“你們兩個放心,今晚這兩只鬼是不會再來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說,我們先回去休息了,具體的事,明天再說吧。”
王德子還有些神魂未定,但看見劉萬琰等人忙活了大半夜,也不好意思再留他們,只得將幾個人送到了‘門’口。
三個人回到了村長家,已經是半夜三點,村長一家已經睡了,但還給三個人留著‘門’,三個人躡手躡腳的打開‘門’,輕輕的合上之后,就回到了樓上。
可能是忙活了一夜,有趕來一天路,是真的有些累了,三個人一回到房間,躺在‘床’上之后,倒頭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就醒來了。在農村大伙都是睡得早,起得也早的。
村長一家早就起‘床’了,村長的媳‘婦’劉嬸還整治了一桌比平時還要豐盛的多的早餐。
大部分在鄉下生活的人都是十分好客的,就算是一家人平時沒有吃早飯是習慣,但要是家里有客人的話,還是會在早上做好飯菜招待他們。
李先正等人正在村子一家熱情的招待下,正準備吃早飯。
“先正呀,你們在城里是嬸子聽說,你們在城里是幫人算命的?”劉嬸正從廚房里走出來,手里捧著一個飄著飯香的木盆子。
“算命的?”三個人滿臉黑線,李先正干笑著說:“我們就是幫著看看風水啥的?!?
三個人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解釋自己的專業,總不能說他們是捉鬼的或者是趕尸的吧?
要是他們三個真的這樣實話實說了,怕是別人都不敢讓他們住在自己家里了,畢竟在鄉下,大家對這類鬼呀尸體之類的都視為晦氣的東西。
就是在以前,趕尸的也就只能在夜間走動,一般除了旅社以外,根本就沒有那個人家敢收留趕尸的入住,哪怕他們身邊沒帶著尸體,這些趕尸人和尸體一樣,都是被人認為不吉利的,甚至以前有的村子,是不讓趕尸人經過的,尤其是他們趕著尸體經過,更是不允許,所以一般趕尸人只能在夜間趕尸,這樣才能不被旁人所打擾。
孩子
李先正三人正和村長一家吃著飯,這時候,王德子從‘門’口走了進來。
“大伙兒正吃著呢?”王德子走進來,看著圍坐成一圈的大伙打招呼。
“嘿,都說你王德子是獵狗子投的胎,才剛剛開飯呢,你王德子聞著味兒就過來了!”村長真舉著一個裝滿飯的海碗,見王德子走進來,還不忘打趣他說。
王德子見村長打趣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說:“這不是趕上了嗎?湊巧,真是湊巧的?!痹捓锏淖詈笏膫€字還特地加重了強調說,生怕別人不信他。
“你們在吃著早飯呢?“王德子有些慶幸,李先正三個人本來是自家請來的,但現在他們吃住都不用自己的,至少自己省得招待的錢了,“既然你們正吃著,那我就先不打擾你們了,我晚點再過來?!?
“既然你都過來了,就邊吃邊說吧!”村長在一旁開口說著,“對了,你吃過飯了嗎?要不,一起吃點兒?”
王德子見著慢慢的一桌飯菜,有些咽著口水,但還是忍住了,客氣的擺擺手,說:“不用啦,我吃過早飯了!”
村長哪里還不知道王德子這個人,就他這個摳勁兒,他家早上有米湯和就不錯了,還哪來的早飯。
于是又說道:“沒事兒,你嫂子做得飯菜多,我們也吃不完,來吃點吧,這也就一雙筷子的事兒。”
王德子聽村子這么說,就樂呵呵的笑著坐下來,不客氣的說“既然你們吃不完,我就幫著你們吃點兒。”說完就自個進了廚房,找了雙碗筷坐下就甩開膀子吃了起來。
村長一家對王德子的這副得行早就見怪不怪了,看他這個樣子,到也沒說什么,只是笑了笑又繼續埋頭吃飯。
李先正看見王德子的樣子,忽然想起那時候剛進在部隊里的時候,碰上的一個也是這樣愛蹭吃蹭喝的小氣鬼。
那個小氣鬼一進部隊的時候,就穿著破舊的軍大衣,那大衣已經洗得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和標記,后來才知道那是他老爹抗日的時候從敵人尸體身上扒下來的,后來人老了沒法穿上了就給了小氣鬼,那個小氣鬼也穿著僅有的這件大衣,只到退伍了也沒換一件新的,出去談戀愛的時候,因為軍衣太破舊了,就管別人借,要是借不到的話就穿著部隊發的衣服出去。倒不是他家窮,相反,他家因為是戰士家屬的關系還算富余,但就是他這個人十分小氣。
又一次,宿舍里面停電,正逢另一個舍友從外邊拿回來家里邊送來的鹵鴨脖,那舍友見里面停著電,沒事兒干就把鴨脖拿出來吃,黑燈瞎火的居然還是被小氣鬼發現了,聞著味就湊了上來。
那舍友就說:“諾...放在桌子上了,自己拿?!?
過來一會兒,那小氣鬼出聲了,問:“呀,你家送來的這個鴨脖怎么沒‘肉’呀?我吃著全是骨頭?!?
真個時候,正好來了電,那舍友一看,原來小氣鬼把自己吐出來的骨頭又啃了一次,直到啃到滴三個才說話。
這個笑話也是李先正后來才知道的,不過他聽說,從停電事件以后,小氣鬼就再也不敢管別人蹭吃蹭喝了。
看著王德子還是一副埋頭苦吃的樣子,李先正笑了笑,想著,王德子倒是和部隊里的那個小氣鬼,一模一樣。
等大伙吃完飯,劉萬琰三個人稍做休息之后,也不急著去王德子家,而是趁著大家伙坐著消食的時候,問:“你前些個的孩子都是這么沒的?”
“唉,不瞞你說呀!我這都去了那么些個孩子了,可真是糟心喲!”王德子提到這里,聳拉著腦袋,有些怏怏不樂。
“這前兩個娃喲,還真怪我那口子。”王德子唉聲嘆氣的說著:“那時候不是家里邊窮嘛!我那口子第一胎呀,生的是對龍鳳胎,那誰知道那時候孩子小,嬌氣呀,只不過穿的少了點就病了?!?
“那個時候,家里又沒多少錢,就聽著老人的法子,煮了些姜糖水喂下去,誰知道一直都不見好,到了后來喲,兩個孩子燒得不行了,我們就連忙送到鎮上的醫院去,誰知道那時候已經來不及的,去的時候已經晚了,兩個孩子呀,當天晚上就沒了......”說到這里,王德子有些哽咽。
“還不是你這小氣的臭德行害得?孩子病了不馬上送去衛生所看看,為了省兩個錢喝啥姜糖水,小孩子身體那么弱,姜糖水是他們吃得了的嗎?”村長聽到這,忍不住低聲呵斥王德子。
雖然他知道王德子的前對龍鳳胎是病死的,但不知道還有這個內幕,所以一聽到他這么說,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是...是是...”王德子也十分懊悔,說:“都是我這臭德行害得,但是后來呀,再有的那些個孩子,都不知道這是咋回事呀,生下來的時候都還是活蹦‘亂’跳的,看過的都說這是個有氣‘性’的小娃娃?!?
“唉...”王德子又嘆了一口氣,說:“可惜喲,我后頭三個沒得福氣的娃娃,沒過一歲呀,就都沒啦......”
“咋沒的?是不是你又想著省錢,耽誤了病情?”村長一聽,又指著王德子的鼻子罵道。
“唉喲,冤枉唉!”王德子拍著大‘腿’,哭訴著,“經過前頭那對孩子沒了后,我還敢這樣?你不信問問我媳‘婦’兒,后頭的這幾個孩子,連帶著‘奶’粉我們用的都是從城里買來的貴價貨,‘精’心著哩!”
“但就是不知道咋回事兒,孩子一快蠻歲的時候,就夜夜哭嚎,為了‘奶’換了‘尿’片也還哭,有時候都哭得小臉漲紅,都快喘不上氣兒啦,心疼得我和媳‘婦’整夜整夜的抱著哄,也不見效,什么法子都試過了,啥寫紅字,上頭寫”我家有個夜哭郎...“之類的都沒用,孩子還是整夜整夜的哭?!蓖醯伦诱f著,又繼續補充。
“后來呀,我們又上城里的各個大醫院去檢查,可是看過的大夫都說查不出什么‘毛’病,我們也只有把孩子給帶回來,可回來沒多久,孩子還是沒了?!?
劉萬琰聽了王德子的講述,板著臉,鄒鄒眉頭,總覺得這些事找不出個頭緒,好似少了什么環節,又問“你就真的沒過七個孩子?你仔細想想,有沒有遺漏的?”
“哎呦喂,真的沒有押,自個的孩子有多少個我自個還不清楚呀,沒了的和活的一起就七個!”王德子拍著‘胸’口保證到。
“真的就七個?”劉萬琰眉頭皺得更緊了,都成了個深深的“川”字,又掐指頭仔細的算了算,拿起王德子長滿老繭的手認真打量著,喃喃道:“不對呀,看你這面相,到現在應該有過九個孩子?!?
“九個孩子?可他只有過七個孩子呀,我們村里人都看著呢!”村長在一旁聽了說。
劉嬸在也坐在一邊,似笑非笑的打趣說:“莫不成,你還在外頭養了個小老婆,也生了兩個娃娃?”
“哪有!”王德子一聽這話,嚯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急得跳腳,辯解道:“我哪有養小老婆的膽兒。這話可不能讓我媳‘婦’聽見,否則她不得撓死我呀!更何況,養小老婆又得‘花’錢,多不劃算呀!”
大伙兒聽他這番話,撲哧一笑,這家伙還是三句離不開‘花’錢呀!
“噢,對了!”王德子忽的想起來什么,又坐下來,想和劉萬琰說什么,但又紅著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對什么?快說呀,別磨蹭!”村長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說道:“還想不想治好你小兒子了?”
“想,當然想了。”王德子連忙回答。
“想治好兒子就快說?!?
“是這樣的,”王德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吞吞吐吐的說,“我和我媳‘婦’談對象,還沒結婚那會兒,我媳‘婦’不小心懷上了,但那時候我和她都還小,她沒法過么,所以我們就去鎮上把孩子給打了......”
“喲,王德子,沒想到你還‘挺’‘潮’,沒結婚就把媳‘婦’的肚子給搞大咯!”劉嬸一聽,大嗓‘門’的諷刺道。
王德子被臊的老臉通紅,只得撓著頭說,“那...那時候不是還年輕,不懂事兒嗎?”
劉萬琰聽了王德子的話,點點頭,又掐指算了算,說:“那就對了,加上你媳‘婦’兒打掉的打胎,你們一共應該有九個孩子。”
“咋?九個娃娃?”
“對,是九個,”劉萬琰點點頭,說:“你媳‘婦’打掉的那胎應該也是個雙胎?!?
“是個雙胎喲?”王德子聽了,一臉的懊悔,拍著大‘腿’說:“早知道是個雙胎,就是被人笑話,我們也要生下來喲!”
“就是那對雙胎,我猜應該是對龍鳳胎,他們想必第一次被你們打掉的時候,就一直跟著你們了,要是到被打掉的孩子,是最不容易投胎的。好不容易等你媳‘婦’懷上了,他們可以再一次又投胎當你的娃娃了,你們卻又讓他們小小年紀就夭折了,這下他們又當不‘成’人,更難投胎了,孩子都是有氣‘性’的,你們這般三番四次的折騰他們,他們肯定會記恨上你們。”劉萬琰解釋著說。
有繼續補充道,“我猜他們應該就是昨晚的那兩只小鬼,夭折后一直跟著你們,等你們生下了其他孩子的時候就去折騰他們,而你后面那幾個沒過周歲就夭折的孩子應該就是這樣沒有的?!?
孩子也會記仇
“咋,我前面那些個孩子就是那第一對龍鳳胎給害死的?”王德子有些驚訝,問“他們不都是我的孩子嗎?為啥要害他們?”
“為什么?”劉萬琰聽他那么問,笑了:“第一次你就害得他們做不‘成’人了,第二次他們又因為你的疏忽病死,你說這擱到誰身上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