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跟我提當(dāng)年裴家這個爛攤子!”陸銘煜厲聲制止道:“若是沒有我,璟盛早在六年前就破產(chǎn)了!”
就是因為這里,讓他們的愛情,婚姻,乃至孩子淪為犧牲品,他恨極了這里,所以他要親手摧殘搗毀,讓這個六年前就應(yīng)該破產(chǎn)的公司徹底的消失!
在他的臉上裴汝煥看到不容忽視的陰狠和危險,方才意識到自己這般硬碰硬只會適得其反。
暗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整個面部表情漸漸柔和下來,厚實而略顯粗糲的大手搭在陸銘煜結(jié)實的肩膀上,循循善誘道——
“我從來都沒有否認(rèn)過你的功勞,你是明白人,我就璟晨和璟熙這兩個孩子,璟晨的狀況根本接任不了這里,所以將來整個裴家都是你的,你何必做出對自己有害無利的事來?!?
陸銘煜看了一眼搭在肩上布滿老年斑的手,下一秒,嫌棄的拂開,咬牙切齒的說道:“我不稀罕!”
他是不是老糊涂了,或者說他是故意裝作不清楚狀況的,竟然試圖拉攏他,真是可笑!
真是給臉不要臉!
裴汝煥在心里暗罵了句,旋即臉上的笑容更加深刻,商量道:“那你想要什么說說看,只要是爸爸力所能及的,絕對傾囊給予?!?
目前的狀況,只能委曲求全,先順著這只喪心病狂的猛獸,來挽救即將陷入危機(jī)的璟盛。
陸銘煜俯身,緩緩靠近他,在他的耳邊勾唇冷笑著說:“我想要你親眼看著璟盛和六年前一樣陷入危機(jī),直到破產(chǎn)……”
話落,陸銘煜明顯的感覺到裴汝煥的身體搖搖欲墜,如鐵鉗版的大手及時的抓住他的胳膊穩(wěn)住他,臉上的笑容更加陰冷刺眼。
“別這么經(jīng)不住刺激,璟盛還沒有破產(chǎn)你怎么能先倒下。”
說完,毫不遲疑的轉(zhuǎn)身,闊步朝門口走去。
剛走出兩步,突然頓住腳,轉(zhuǎn)過身來,說:“你最好勸璟熙在離婚協(xié)議書上把字簽了,否則……”
不等他把話說完,就看到裴汝煥的身體向后倒去,陸銘煜微微蹙了下眉,轉(zhuǎn)身離開……
冗長的醫(yī)院走廊里灑滿清冷陽光,劉管家蒼老憔悴的容顏跟墻壁上的白光形成鮮明的對比,裴汝煥受不了刺激送醫(yī)救治,而對于事發(fā)緣由,旁人都不敢多嘴問一句。
作為裴汝煥身邊的老管家,他自然知道這個時候病人更多的是需要靜養(yǎng),但對于裴家小姐的出現(xiàn),劉管家并沒有感到意外。
“老爺……”伸出手輕輕地推開緊閉著的房門,躺在病床上的中年男子就像是被抽干了元?dú)庖粯?,臉色有些蠟黃,但是疲倦并沒有掩蓋掉輪廓那抹英氣。
見緊閉著眼眸的裴汝煥沒有什么動靜,劉管家在心底輕嘆了一口氣,看來老爺這次是真的動了氣。
“老爺,小姐過來了?!笨粗萃馑貎舻纳碛?,劉管家再次小心翼翼的輕輕呼喚了一下眼前人。
許久,還在打著點(diǎn)滴的裴汝煥這才微微的抬起手,示意叫女兒進(jìn)來。
“爸爸……”
剛剛還一臉漠然的裴璟熙一走進(jìn)病房,鼻子就發(fā)酸,紅著眼眸緊緊地拉著裴汝煥的大手。
看著有些消瘦的女兒,裴汝煥臉色稍微緩和一點(diǎn)。
“爸爸,對不起,是我的錯?!痹趤磲t(yī)院的時候裴璟熙通過知情者大概也了解到一點(diǎn)事情的來龍去脈。
加上聽聞父親是在陸銘煜的辦公室暈倒的,雖然大家不知道后面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從父親的倦容上裴璟熙還是能夠猜測出一些隱情。
劉管家識相的走出房門,然后雙手輕輕的把門給合上,并示意走廊里的安保人員先回避一下。
偌大的病房只剩下父女兩個人,裴汝煥突然用力的甩開裴璟熙的手,氣若游絲的聲音透著顯而易見的怨氣:“為什么走到離婚這個地步,沒有事先告訴我?”
被父親這么一呵斥,裴璟熙的心底怔了怔,一個不穩(wěn)還差點(diǎn)扭到腳,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離婚的事情,父親是怎么知道的?
“爸爸……”有些哽咽的看著裴汝煥,淚眼婆娑。
“現(xiàn)在才知道哭,就算是流干眼淚又有什么用,如果提前告訴我,我作為你的父親也好幫你做些打算,而不是等著別人來跟我宣告說我女兒的婚姻走到盡頭了?!?
裴汝煥一連串的說出這些話,身體明顯顫了顫,他沒有想到自己英明一世,竟然也會有看走眼的一天,現(xiàn)在去怨恨自己陸銘煜,倒不如先怨恨是自己,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教女無方。
看著父親恨女不成鋼的樣子,裴璟熙原本還想找借口把這件事也圓過去,但紙始終包不住熾熱火苗。
裴璟熙有些懊惱的輕跺腳,然后無助的跌坐在病床旁邊的沙發(fā)上。
“爸爸,對不起……”嫣紅唇瓣在眼淚的淹沒下,就跟凋落的零花,給人一種凄慘荒涼之感。
“對不起?現(xiàn)在才知道來哭訴說對不起?事情發(fā)展到這種地步,你制造的爛攤子難道想叫我們整個璟盛國際陪葬?”一連串的責(zé)問,似是要把裴璟熙給逼到絕境。
從小到大從來都沒有被父親狠心責(zé)罵過,雖然屋內(nèi)沒有其他人。但是裴璟熙還是感到委屈的很。
而心中也更是痛恨蘇然那個踐人,如果不是對方,那么陸銘煜也不會一直都想要跟自己離婚,也不會經(jīng)常不回家。
自己辛辛苦苦營造起來的世界,都是被蘇然給毀滅掉的。
所以,她痛恨蘇然,簡直是恨到骨子里去。
裴璟熙的心底除了恨意再無其他,雙唇也因為心底燃燒的恨意而微微顫抖。
但是在父親面前,裴璟熙萬萬不敢把自己心理那些微小活動給表現(xiàn)出來。
“您放心,我會處理好跟陸銘煜的婚姻?!迸岘Z熙伸手擦干眼淚,定睛看著父親,信誓旦旦。
跟陸銘煜結(jié)婚到現(xiàn)在,雖然沒有旁人的恩愛有加,但也算是相敬如賓,那么長時間都相處過來了,而且自己為了保全跟他的婚姻,當(dāng)中所付出的種種努力又是旁人無從可知的。
裴璟熙就不信憑自己的美貌得不到陸銘煜的心。
而她卻不知道正是自己的這份所謂的自信,到底還是把自己推向無底深淵。
“呵呵,你會處理好跟陸銘煜的婚姻?那你早干嘛去了?”如果真的會處理,那么羽翼豐厚的陸銘煜就不會公然的在自己面前挑釁,也不會把璟盛國際置之死地。
聽到父親這么一說,剛剛止住淚水的裴璟熙,就像了打開了水閘子,眼淚簌簌往下流淌。
“爸爸,我是您的女兒?。∧嘘P(guān)心過我這個女兒嗎?哥哥出車禍變傻的確很可憐,我不也一樣嗎,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失去生育能力和要了命有什么區(qū)別,可我怎么感覺到一丁點(diǎn)關(guān)心和愛呢……”說道最后,裴璟熙泣不成聲。
她感覺在父親的眼里自己就是一顆棋子,為了哥哥,為了璟盛,隨時可以舍棄的卒。
“放肆,裴璟熙,你說這話還有良心嗎?”
一時氣不過的裴汝煥聽到女兒說自己重男輕女的時候,臉色大變,然后用力的拍了一下床板,打斷裴璟熙的話語。
女兒,兒子都是自己的心頭肉,就算是當(dāng)中有隱情,但是自己哪里有怠慢過其中一個,就算有,那也是問心無愧。
“爸爸,如果您能夠跟關(guān)系哥哥一樣關(guān)心我,那么這些天陸銘煜不會連問都不問,我在裴家現(xiàn)在是連個外人都不如?!?
而對于裴璟熙口中所說的外人,跟有些怨恨的眼神,裴汝煥自然也猜測出那個外人指的是誰。
看著女兒委屈的樣子,裴汝煥剛剛還在氣頭上,這下臉色都緩和了一點(diǎn),深嘆一口氣,許久才說出一直壓在心底的那句話。
“璟熙,聽爸爸一句勸……離婚吧,只有這樣才能顧全大局。”經(jīng)過深思熟慮,唯一的出路只能是叫女兒同意跟陸銘煜離婚。
陸銘煜的目的無非就是想要整垮璟盛國際,如果女兒還死要這份婚姻,那么最后搭進(jìn)去的可能就是整個裴家,而裴汝煥也更不想看到自己跟兒子親手建立起來的帝國被人家這樣赤果果的獨(dú)吞掉。
對于陸銘煜,自己算是看清看透了,斷然也不能再要這門親家。
離婚……
裴璟熙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父親竟然勸自己離婚,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瞳孔放大,直視父親深邃眼眸,想從中找到一絲波瀾,最后才發(fā)現(xiàn)一切是徒勞。
“我不同意離婚,爸爸,如果沒有了陸銘煜那我的世界就奔潰了。”
就算他們的婚姻沒有愛情,可之前都能夠坎坎坷坷的過下去,但現(xiàn)在問題似乎越來越棘手了,雖然不能夠斷定丈夫跟蘇然是否舊情復(fù)燃,但是當(dāng)出現(xiàn)了不可抹去的第三者蘇然,一回國陸銘煜想要離婚的念頭就越來越明顯,如果不是蘇然的再次出現(xiàn),裴璟熙想她跟陸銘煜的婚姻肯定能夠一直維持下去。
而她愛陸銘煜愛到了骨子里去,怎么想要這么快就失去這個優(yōu)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