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長歡斜著眼睛瞟了他一道,眉眼間毫不掩飾嫌棄之意,就差開口轟他走人了。
司馬鳳翎看在眼裡,卻是絲毫沒有介懷,反而笑得更深了幾分,一張口,口吻聽著曖昧莫名,引得人遐想非非。
“怎麼……難道沒有十萬火急的要緊事兒,本王就不能來這兒找你了嗎?”
“是,不能。”
慕容長歡說話不留半分情面,握著筆桿的一端,正中司馬鳳翎的眉心,爾後微微視力,將他緩緩?fù)屏碎_去。
司馬鳳翎握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的動作,反問道。
“爲(wèi)什麼不能?”
抽開手,慕容長歡轉(zhuǎn)頭看向窗外。
“理由很簡單,因爲(wèi)本館主不希望招來不必要的誤會。”
順著她的視線,司馬鳳翎跟著看了出去,一擡眸,就看到了街道對面的那座花雪樓,目光再往上,便是花非雪所住的樓層,只要打開窗子,便能從那邊的樓上看到這兒來。
兩相呼應(yīng)的格局設(shè)計得十分巧妙,卻不知……是誰的主意?
眸光微動,司馬鳳翎自然聽得出慕容長歡的言外之意,她之所以謹(jǐn)慎小心,處處躲著他,避著他,與他保持著超乎常人的距離,便是不想司馬霽月有所誤解,知道了不開心。
只可惜……他這趟來,就是專程爲(wèi)了給那個傢伙找“不開心”,********地、存在壞心眼兒地……想要讓他們兩人之間有所“誤會”,有所“誤解”!
“他若是相信你,還會有什麼‘不必要的誤會’嗎?依本王看……是你太大驚小怪,小題大作了!”
“本館主倒是覺得,是某人太過厚顏無恥,糾纏不休了!”
“呵呵。”
輕笑兩聲,司馬鳳翎忽然靠了過來,湊到了慕容長歡的耳邊,爾後搶在她出手之前,貼著耳朵飛快地說了一句話。
慕容長歡的手將將擡到一半,聞言不由微微一頓,將信將疑道。
“此話當(dāng)真?”
“話……本王已經(jīng)說了,至於信不信,就看你自己了……”緩緩直起身子,司馬鳳翎目光灼灼,一臉誠懇真摯的表情,正眼看著慕容長歡,目光不閃不避,坦蕩而正直,“坦白而言,做了那麼多,也不見你有什麼反應(yīng),本王也開始懷疑自己的魅力了……所以,爲(wèi)了能讓本王徹底死心,正所謂解鈴還須繫鈴人,終究還是得勞煩館主走一趟。”
慕容長歡仍是半信半疑地瞅著他,並沒有那麼容易輕信他的話。
“但願你不要耍花招,否則……事情只會變得更糟糕!”
聽得慕容長歡的警告,司馬鳳翎卻是微擡眉梢,不以爲(wèi)然……得不到她就已經(jīng)是最糟糕的結(jié)局了,再沒有什麼,會比這更糟糕。
所以……即便是孤注一擲,他也要鋌而走險!
哪怕最終無濟(jì)於事,至少也能找個理由放逐自己,遠(yuǎn)離權(quán)欲紛爭,策馬天下,浪跡天涯……那樣的話,只要看不見她,便不會覺得心痛了吧?
然而,想是這樣想,可是捂著胸口,胸腔內(nèi)那顆蠢蠢欲動的心……還是滿懷著迫切的渴望,渴望著美夢成真,渴望著心想事成,渴望著坐擁江山美人……而不是以一個失敗者的身份,狼狽地在競爭對手的眼皮子底下倉皇逃離。
那……不是他想要的結(jié)局。
前一腳,司馬鳳翎剛走,後一腳,花非雪就聞訊趕了過來。
慕容長歡正支肘望著窗外出神,考慮著司馬鳳翎方纔那番話的可信度,以及揣測他做出此舉的用意,卻是思來想去也得不到一個妥帖的答案。
一直走到慕容長歡身邊,也不見她有什麼反應(yīng),花非雪不由微蹙眉梢,開口問了一句。
“在想什麼,這麼出神?連有人進(jìn)了屋子也沒察覺?”
聞聲,慕容長歡微微一驚,爾後轉(zhuǎn)過頭來,朝他笑了笑,道。
“哪能沒有察覺,只不過是你……所以用不著提防。”
看著慕容長歡臉上一閃而過的掩飾,花非雪微斂眸光,似是而非地應(yīng)了一聲。
“是嗎?”
“當(dāng)然了……因爲(wèi)只有你享受這個特權(quán)嘛!可以隨意出入本館主的屋子而不用通稟,要不然……換成其他人,早就有人在門外提著嗓子通報了!”
慕容長歡一面說著,一面起身走過去,環(huán)著他的脖子賣了個乖。
花非雪順勢摟住她的後腰,沒有繼續(xù)剛纔的話題,轉(zhuǎn)而又問了一句。
“聽說六王爺?shù)竭@兒來找你了?”
“喔,來了,剛走!”
慕容長歡坦而白之,看著完全沒有隱瞞的意思。
默了默,花非雪略一遲疑,還是問出了口。
“他來找你幹什麼?”
原本慕容長歡的事兒,他一向不會多問,就像她從不曾約束他一般,可唯獨(dú)司馬鳳翎是例外……他可以不提防別人,但無論如何,也不放心這個傢伙!
倒也不是不信任慕容長歡,硬要說出什麼理由來,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他只能說,那是一種直覺。
一種由來已久的直覺。
就如同這麼多年以來,他與司馬鳳翎之間的明爭暗鬥,互相較勁……即便直到今天,也沒有分出一個勝負(fù)來!
所以,哪怕他已經(jīng)將慕容長歡娶進(jìn)了門,哪怕他已經(jīng)同她契定了生死,只要司馬鳳翎死咬著不肯鬆口,他就不能徹底安心,不能高枕無憂!
而越是在乎的人或事物,就越容易撥弄人的神經(jīng),讓人不由自主地變得敏感起來。
慕容長歡早知道花非雪會這樣問,藉口也早就已經(jīng)想好了。
可是話到嘴邊,卻有些說不出口。
她不想騙他。
但這個事兒,她又不能同他直說,因爲(wèi)她很清楚……他一定不會答應(yīng)的!
奈何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卻是由不得她放棄,否則之前所做的那些便都白費(fèi)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只要捱過最後這一關(guān),便能一勞永逸!
這樣一來,不管是對她,還是對花非雪,無疑都是一件好事兒!
曉得世上沒有什麼兩全其美的事兒,更沒有不勞而獲的美差,要得到什麼,總是要付出點(diǎn)什麼……故而再三權(quán)衡之下,慕容長歡還是打算冒個險,賭上一場!
反正只要她問心無愧……這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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