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蝶陌盯著那把劍,不可能,怎么會!難道之前她看到的那把劍,根本就不是!
“一娥,把劍給我看看?”顏蝶陌掙脫萬祁陽的懷抱,手都在顫抖著,她不會看錯,那劍柄的顏色,那花紋,竟然和前世那把劍如出一轍。而唯一不同的是,此時這劍柄是暗紅色的,還沒有變成黑色。
這獨特凌冽的殺氣,即使是經歷了兩輩子,顏蝶陌依然能感受得到。當年萬祁陽死的時候,那把劍就那么冰冷地插在萬祁陽的身上!
“給我!”顏蝶陌怒吼一句,她不可能讓萬祁陽再次死去!
“做夢!它是我的!”而此時,一娥的表情猙獰,比顏蝶陌還要氣多三分!她緊緊地握著劍柄!
一娥冷笑一聲,手里的利劍一發,那寒劍出鞘,襲起一陣陣寒氣。顏蝶陌驚恐地道:“祁陽,躲開!”
“轟!”然而,一娥并沒有挑中萬祁陽下手,而是沖向了手無寸鐵的宮女!
那一串黑影子咕嚕咕嚕地涌向一娥,開始和她糾纏起來!然而,即使黑氣纏身,一娥的殺氣有增無減!那飛劍所到之處,步步見血!
“啊哈哈!”一娥狂笑不已!
顏蝶陌見狀,急得一跺腳,內力一發,沖向那暴走的飛劍!整座玲瓏大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亂,一娥的癲狂和殺戮,讓空氣中充滿血的腥臭味。
此時,一隊人馬已經到達了玲瓏大殿之外。只見沉三扛著把劍踹開門,嚷道:“菩薩!我們回來了!”
“咻!”利劍毫無預兆地穿過沉三的身體,他來不及躲閃,雙目瞪圓,一下子倒在地上。
“老三!”沉大大驚,可那飛劍已經沒了蹤影!
“三哥!”小匪們一見沉三倒下,紛紛嚎了起來。
新顏家軍未來的頂梁柱,就此倒下一個!顏蝶陌恨得牙癢癢,飛出寒穿劍,迅速地將那把飛劍擋在大殿之內,繼而狠狠地插在了石柱之中!
“瘋子!”顏蝶陌低沉地怒吼一句,此時一娥已經被黑影子纏上,內力盡然被擋在內力屏障之內,繼而沒有了聲息。
“沉三!”沉大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把那壯漢子從地上扶起來,此時沉三已經臉色烏青,嘴唇抖個不停。
“來,療傷!”昔日里的漢子變成這個模樣,顏蝶陌心里一緊,她蹲下來給他灌輸內力,可奈何那把劍極其陰寒,沉三經脈盡斷不說,還像是被凍住了一般,無論顏蝶陌的內力怎么灌輸進去,都無法化解那份冰寒。
“沒救了。”顏蝶陌搖搖頭,松開了手,轉過頭不忍看。
“菩薩!”沉大著急地喊道。
“葬了吧。”顏蝶陌的話一出,小匪們紛紛哭嚎了起來。
仍存有一絲氣的沉三,聽到自己的死訊,顫抖的嘴唇扯了扯,那雙即將黯淡的眼眸盯著沉大,含含糊糊地道:“英……雄……”
沉大干啞的嗓音大嚎:“好!好!好!”
沉三聽罷,表情立馬僵硬,眼睛盯著空蕩蕩的天空,再也沒有了神采。
“嗚嗚!”眾匪大哭,紛紛跪下,那哭聲在寒風中,悲愴凄涼。
顏蝶陌咬著牙,喝道:“待命!”
“咻!”她一聲令下,小匪們立馬收起眼淚,整整齊齊地站好,就連沉大也放下了那具冰冷的尸體,強忍著哽咽,只目視前方。
“玲瓏大殿外圍有埋伏,爾等前去全部清除,非本殿的人,全部殺無赦!”
“是!”渾厚的應答,在清寧殿上面回響。
殺!
轟!各種內力,開始四向涌動!顏蝶陌命人安葬沉三,便走向那把殺死沉三,將來也會殺死萬祁陽的劍。
“咕嚕咕嚕咕嚕。”一娥在詭異的黑氣中動彈不得,內力全部被束縛,她恨得咬牙切齒,北王府的人,她還沒殺夠!
“嗡!”一陣強烈的轟鳴聲,在她的耳邊不斷地響著,有人碰將軍!
一只蒼白的細細的手,顫抖著將那把寒氣逼人的劍從柱子里拔出來。
萬祁陽皺眉,這把劍戾氣極重:“王妃,別碰。”
“我要毀了它。”顏蝶陌握著劍柄,聲音都在顫抖著。即使它是離火的骨肉鑄成,即使她萬分內疚,它都不能存在!
顏蝶陌的手指在劍身上輕輕一敲,炙熱的內力立馬竄向劍身,然而,那炙熱的能量并沒有讓寒冷溶解,而是盡然被吸收!
她一驚,立馬收回了手,這樣只會這把劍更加強大!
“祁陽……你遠離它,切記,不要靠近……”
那邊被困住的一娥,耳朵動了動,嘴角輕輕地上揚,將軍永存,將軍永遠不會死!那眸內,滿是化不開癲狂。
陵水之亂,讓本地百姓躁動不已。
北王光明正大地謀反,如今屠府的人,必定都是皇后和太子的人,從未有過的殺氣縈繞著陵水,讓民心極其不安,眾人紛紛躲進了隱秘的地方。一時之間,熱鬧繁華的陵水,如同一座死城。
而蜚國,此時也安靜地如同一潭死水。
那兩個盒子,被羽后扔在了一邊,三個容國長老在旁邊搖頭嘆氣。
“失敗?怎么又失敗?”氣急敗壞的羽后,指著三個老家伙,罵個不停,全然沒有了往日里的端莊。
“羽后,恐怕是因為這心和眼,依然不夠純、陰。”
“恐怕?”羽后側過頭,殺氣凌然,手一揮,內力直直刺穿那三個長老的身體。這三個須發飄飄的白發老人,連哼一聲都來不及,就跨鶴西歸。
羽后盯著那地上空空如也的盒子,既然這三個老家伙不中用,不必留了。
她恍惚地坐在地上,用手抓著地上的土,喃喃自語道:“你等我,再等等我……很快。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
罷了,那雙眸里閃過一絲寒光,兒子啊兒子,你那么孝順,一定會滿足母后吧……
“擺駕陵水!”
“是!”
羽后帶著人,迅速撤離蜚國,往陵水奔去。
就在萬安國幾股力量全部撤離后,容國皇宮的大殿之上,一個蒼勁的老手捏了捏拳頭:“冷羽實在放肆!”
“皇上!萬安國即將大亂,我們得想辦法應對。”
“讓容非子回來!萬安國已經不能呆了!”
“是!”
一隊人馬從容國的皇宮急急地出發,在蒼茫的暮色之中,奔向萬安國。
日升月落,南音山下的玲瓏大殿,被血染遍,刀劍聲逐漸平息,慢慢地,殿內一點聲響都沒有。在外人看來,北王府在剿殺之下,氣數已盡。
連續數天,沒有人從里面出來,也沒有人敢進去,除了那竄來竄去啃食尸體的老鼠,還有那些鬼叫個不停的鴉鵲之外,再無生氣。
此時,晨光之中,一個婦人拉著一個小女孩戰戰兢兢地來到北王府外,那沖天的血腥味,并沒有讓她卻步。
“娘,我怕。”小女孩瑟瑟地道,那高墻,看起來分外地陰森可怖。
“別怕,王妃是好人,就算是變成鬼,也是好鬼。”那婦人緊緊地拽著女兒的手,說是不怕,可手指卻非常冰涼。
“吱呀。”那婦人推開玲瓏大殿的門,小女孩立馬捂住了口鼻,死死地摟住娘親的腿,再也不肯向前一步。那雙大大的杏眼剛瞄了一眼殿內的環境,立馬尖叫了起來!
“娘!死人!”小女孩嚇得臉色蒼白,把頭埋進了婦人的懷里。
“莫……莫怕,我們進去看看。”婦人抱起女兒,抬頭看了看天空,深呼吸一口氣,才哆哆嗦嗦地往里走去。
暗紅色的血,灑在雪地上,紅白交雜,尸體橫躺,目光所到之處,全無活著的氣息。
“王妃……”那婦人輕輕地喚道,越往里走,心情越是忐忑。
“王妃?”那弱弱的呼喚,在冷風中輕輕地搖著,在清寧殿上空飄蕩。因為不認識路,母女倆很快迷路了。
“你叫誰?”一冷冷的女聲在母女背后響起。
那婦人心一松,趕緊轉過頭喊道:“王妃。”
“娘,她不是。”小女孩的頭從婦人的懷里伸出來,瞥了一眼那提劍的女子,又縮了回去。
被驚著的婦人退后一步,不小心踩到死去宮女的頭,嚇得她尖叫一聲,一下子跌坐地上。
“你剛才在叫顏蝶陌?”一娥眸里閃過一絲寒光,盯著那婦人,那名字聽起來真讓人不喜歡。
“我……我是來尋王妃的……”那婦人緊緊地摟著女兒,惶恐地退后。
“噢,她不在了。”一娥冷笑一聲,那一身青衣早就被血染透,濕了干,干了濕。她拖著劍尖在地上拖動著,發出尖銳的摩擦聲。
“娘,娘……”小姑娘緊緊地摟著婦人, 那大大的眼睛里面都驚恐。
“我送你們去見王妃,你們親愛的王妃。”一娥提起那寒氣逼人的劍,步步走向那手無寸鐵的女人。
“不,不要……”
“啊!”一聲凄厲的慘叫,驚起了寒枝上的鴉鵲。
“娘!”小姑娘哇哇地大哭了起來,摟著脖子滿是鮮血的娘親,大叫個不停。
“小姑娘,到你了喔。”一娥“和藹可親”地笑了笑。
“嗚嗚,不要……娘……我怕,我怕!哇!”
吵鬧的哭聲,擾了整座玲瓏大殿。
宮殿深處,一個趴在地上渾身是血的人,手指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