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泓淵一聽,就開始著急了起來:“交易?什么交易?和誰?”
顏蝶陌也不搭理他,只是直接把璽印圖放在高云鶴的手里,繼而道:“記得,你和這兩個女生一定要安全到達蜚國。如今這萬安已經不能呆了,里里外外都已經是皇后的勢力。”
聽她這么說,萬泓淵更加地著急了:“你明知道不能呆!那你還留在這里?我們趕緊走!”
講這句話的時候,眾人都一愣,萬泓淵完全沒有意識道,他在別人的眼里,是這個國家的未來的國君。這里每個人都危險,唯獨不包括萬泓淵。
看到大家那驚訝的眼光,萬泓淵搖搖頭道:“別這樣看著我,反正我已經和母后鬧翻,我也要去蜚國。”
他變了,高云鶴皺著眉頭看著萬泓淵。
昔日里,太子跋扈而狠毒,殺人不見血。而如今,他就像一個離家出走的少年,大大咧咧,完全不把正事兒放在心上。
因為顏蝶陌什么都沒有回答,他便倔強地用身軀擋在她的面前,不讓她出去,笑得見牙不見眼:“ 好小陌,你去哪兒,我也去哪兒。”
顏蝶陌抬起頭,將他的拒之千里之外:“這是我和別人的事情。”
在門外悄悄等著的萬祁陽微微一怔,他成了她口中的別人。
“你……”冷冰冰的她,讓萬泓淵心里萬分難受,可心知對她虧欠,也不計較,笑道:“ 我陪你一起去。”
顏蝶陌抿緊嘴唇,重新戴上了面紗,“咻”地一聲,便從眾人面前消失了。
那千言萬語哽在高云鶴的喉嚨,她的消失,讓他的心隨之一空。捏著璽印圖的手微微顫抖,他轉過頭看了一眼傷重的小沁以及年幼的秋息,長長地嘆一口氣,低聲道:“我會做到的。”
深冬的寒夜,籠罩在整個陵水。
顏蝶陌和萬祁陽立在鷹背上,一直在高空飛行。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任由寒風在耳邊呼呼地吹著。
巨鷹飛過陵水中心的上空,又飛過玲瓏大殿,便徑直在南音山的山頂降落。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在玲瓏大殿內,自從這里被千穆發現后, 萬祁陽便舍棄了這里,重新回到了地面。
而迷陣依然完好無損,對于其他地方而言,這里非常安全。
“撲撲。”兩個人從鷹背上降落之后,巨鷹撲騰著翅膀飛走了。
這里的夜晚靜悄悄的,連一盞燭火都沒有。
“你就在這里,陪我十天。”萬祁陽冷聲道,雖然這個時候她就在他的身邊,可是兩個人已經知道,彼此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顏蝶陌不回答,她沒有走向端溪閣,而是去了東石樓。她的步伐輕盈而又穩健,按照交易,明明是萬祁陽占據了主動權,可是她依然冷冰冰的樣子。
他寬厚的手掌,捏住她帶點冰涼的手腕,繼而冷聲道:“顏蝶陌,我發現,我真的把你寵壞了。”
她冷著眼,看了一眼他那抓住自己手腕的手,想掙脫,卻被拽得更緊。一口悶氣,在她胸中悶著:“想怎樣?”
“怎樣?”萬祁陽喃喃一句, 似乎是在自問自答,可聲線很快就冷了下來:“根據交易,你是來陪我的!那么,自然一切都得聽我的!”
“陪?”顏蝶陌反問一句,忽然笑了起來,月光微亮,她的笑容顯得干凈透亮。
“王爺,陪有很多種。陪你吃飯是一種陪,陪你打架也是一種陪,和你研究研究一下內力,也是一種陪。你說是不是?”
這陰陽怪氣的語氣,讓萬祁陽眉頭一皺,他捏著她的手腕,將已經走上了東石樓的她拽了下來。
“放開我!”
“東石樓不是給你住的,你的家是在端溪閣!”萬祁陽一邊說,一邊拖著她走。
“你再不放開,我就對你不客氣了!”顏蝶陌怒吼道,她已經被休,他也已經娶了別的女人!現在去端溪閣,到底算什么!
“不客氣?”萬祁陽的腳步停了下來,劍眉凝在了一起:“顏蝶陌,你最好一輩子都對我不客氣!”
帶著微微怒火的他,讓顏蝶陌不知所措。她想了想,既然掙脫不了,用牙齒總可以吧!
想罷,顏蝶陌對準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
“嘶……”萬祁陽微微倒吸了一口涼氣,拳頭握緊,卻沒有縮回來,任由她咬著。
他的血流了出來,顏蝶陌感覺口中又腥又咸。
他并沒有用內力防御,手臂上的痛,帶動著那胸口的傷口撕裂。
而她卻沒有停的意思。
“呃……”他胸口忽然傳來一陣痛,他忍不住悶悶地哼唧了一聲。
顏蝶陌一聽,松開了嘴,他的手臂上是她密密的齒印。
“夠了?”他的不溫不火,讓顏蝶陌更加地生氣。她哼了一聲,一屁股坐在了一棵樹下,今天晚上她就算是在這里睡,她也不會走進端溪閣一步!
“看來,你還是會因為我的事情生氣。”萬祁陽看著那牙齒的痕跡,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有一種欣喜。
她也不答,抬頭看了一眼,雖然沒有燭火,卻依然能看見一個個掛在屋檐下的紅燈籠。
一股無名火,立馬就從她心底里冒了出來:“萬祁陽,別自以為情深,我和你已經沒有聯系了!”
萬祁陽順著她視線一看,原來那棵樹上正掛著千穆親手做的燈飾。他微微一笑,繼而道:“我說有就有。”
“你!”
顏蝶陌頓時無語凝噎,她以前怎么就沒發現萬祁陽氣起人來,也是能把人氣得半生不死的?
萬祁陽見她無話可說的樣子,寵溺地一笑,也一屁股坐在她的身邊,也沒有再說話了。
此時,一個人打著哈欠出來,繼而道:“大半夜的!你們兩夫妻吵什么架啊!”
“誰跟他是夫妻!”顏蝶陌聽到之后臉一變,立馬出言反駁。可是講完之后,她才驚覺,這個時間點,不應有人在這里。
“誰?”萬祁陽站起來,警惕地道。
“我啊。”那雙帶點笑意的眼睛,在夜色中閃了閃。
是邢天野。
一見他,顏蝶陌拔出手里的離魂劍就劈了過去:“你這個禽獸!看劍!”
半睡半醒的邢天野連眼前的人都沒看清,就感到一陣殺氣迎面而來。
“啊啊啊啊!怎么回事啊?”邢天野左躲右閃,拼命地躲開那呼嘯而來的離魂劍。
“今天,我就殺了你,讓你給小沁陪葬!”顏蝶陌怒喝道!
“你說什么?”邢天野一愣,還沒來得及問清楚,那離魂劍又劈了過來。
內力已經完全恢復的顏蝶陌,殺氣凌然。
在旁的萬祁陽,看到離魂劍的劍氣四溢,為了避免驚動山下的人,他立馬設置了一個屏障。
“顏蝶陌!有話好好說,你得講道理啊!”邢天野在夜色中左躲右閃,可無論他如何求饒,那把離魂劍始終死死地追著他不放。
好,那就讓他死得明明白白。
顏蝶陌手一揮,離魂劍“咻……”地一聲停了下來。
邢天野氣喘吁吁地站在不遠處,彎著腰大口地呼吸著:“ 我說…… 我不就是來這里玩一下子,你何苦這么兇啊?”
顏蝶陌提著劍,指著他道:“ 邢天野,今天小沁當眾受刑,一直苦苦地等著你,希望你來搭救,想不到你這般鐵石心腸,竟然棄之不顧!”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情,邢天野吞了一口唾沫,理直氣壯地道:“她已經被我逐出師門,便和我沒有關系!”
“邢天野!縱然你不念曾經的師徒之情,可她畢竟是一條鮮活的人命!”
“我聽說有人來救她,是她不走,你現在怪我?”邢天野一聽就來氣了。
“你!”顏蝶陌無言以對,萬祁陽身邊的人,一個比一個絕情。
“既然你不知悔改,那么,你就去陪葬吧!”
說罷,離魂劍再次呼嘯而出!
邢天野立在原地不動,他怒道:“顏蝶陌,你又有什么權利決定我的對錯!今天要殺小沁的人,不是我,而是萬祁陽的靜王妃!”
“咻!”離魂劍,生生在邢天野的額前停住了。
她轉過頭看了一眼萬祁陽,沒錯。
那眸里的寒,一點點取代了生氣。
“顏蝶陌,別忘記了,你是來和我做交易的。這十天里,你是我的人。”萬祁陽提醒道,她總是任性地推翻決定。
“好,我遵守承諾。十天后,我必定手刃千穆。”她微微一笑。
見她這么冷若冰霜,邢天野問道:“小沁死了?”
“埋了。”顏蝶陌沒心沒肺地回了一句,反正邢天野也不在乎小沁的生死。
“呵。”果然,邢天野笑了起來,那彎彎眉眼里的笑意,讓顏蝶陌恨不得一巴掌拍過去。
“邢天野,你是我見過最無情的人。”
就連羽后也會生氣、會抓狂,而邢天野最極端的情緒,竟然是冷靜。就是那時她被關在東石樓的時候,他闖進來,然后又冷靜地出去找萬祁陽來救她。
邢天野聽罷,也不說什么,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道:“我也是人。”
“哼。”顏蝶陌收起劍,既然高云鶴等人現在還在陵水境內,那么她唯有遵守和萬祁陽的約定:“十天后,我再收拾你。”
“ 我們并不是敵人。”邢天野皺著眉頭道,就算顏蝶陌和萬祁陽反目成仇,他自身也不會是顏蝶陌的敵人。
“噢,你喜歡我?”顏蝶陌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