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這個樣子,康遠覺得十分奇怪。
要知道,顧行歌的警覺性很高,甚至在她睡覺的時候,只要有一點點異常聲響都能立刻把她驚醒,而能夠讓她這樣一個人出神地思考的事情,康遠可以用一只手就數的過來。
而想到那幾件事情,康遠的眼神忍不住就沉了下來,那幾件事情雖然是有驚無險的被顧行歌給處理掉了,可是那些過程連他都不愿在想起。
最后還是康遠再次出聲才讓顧行歌從自己的思緒之中回過了神來,她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聲音里有顯而易見的疲憊:“康遠,你剛剛說了什么?”
康遠看她沒有從地上站起來的意思,就忍不住在說正事之前提醒她一句:“這里太潮濕了,你不要這樣坐太長時間。你明晚有什么安排嗎?”
“明晚?”顧行歌想了想,為了確定自己的記憶沒有出錯而又打開了自己的手機備忘錄看了一眼,“應該沒有,怎么了康遠,出什么事情了?”
“那倒沒有,”康遠看著她終于從地上站了起來,輕輕地松了一口氣,顧行歌的身體一直不好,在這種時候如果她突然出了點什么毛病的話,大概是會撐到自己昏過去才會讓人知道,“就是想問你是打算去……還是要怎么辦。”
顧行歌把玩著自己的手機,無比隨意的說道:“到時候看著辦吧,有的時候我覺得在這件事情上你比我還要了解我自己。”
“對了康遠,”就在康遠應了一聲之后開門出去之前,顧行歌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樣叫住了男人,“幫我注意一個地方,但是小心點,那個人比我還要謹慎。”
“您說的是?”康遠疑惑道。
“葉家的大少爺,也就是葉錦言的大哥葉錦和。”顧行歌露出了一個異常燦爛的笑容,雖然這個笑容卻讓康遠覺得一路涼到了心里。
一般來說,顧行歌這樣笑起來就意味著——
有些人要倒霉了。
這個晚上顧行歌睡得算是她來到這里之后最好的一次,以至于她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還想要在被子里再窩上一會兒。
她伸了個懶腰之后慢慢地從床上爬了起來,想了想之后,這才撈起自己的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出去:“喂,對,是我,想找你問點事情。”
對方說了什么,讓顧行歌輕輕地笑了起來:“沒錯,我早就在這兒了,中午請你吃飯,有什么推薦沒?”
又說了兩句之后顧行歌才掛了電話,整個人沐浴在柔和的晨光之下,這么站了一會兒之后她像是漫不經心地翻開了手邊那本自己已經看完了的賬本,纖長的手指在賬目上滑動,最終停在了一個名目上面點了點。
“酒啊……”顧行歌輕聲自言自語,“這倒是個好方法。”
康遠覺得今天早上很不對勁。
具體表現在這位大小姐居然心不在焉的攪著自己的咖啡,半天都沒有喝一口。
要知道,浪費美好的咖啡這一點,可不是顧行歌能夠做出來的。
難不成是戀愛方面出了問題?
“我說顧行歌……”康遠覺得自己再不出聲,她完全可以把早餐給吃成中餐的,“你有沒有發現你最近經常走神?”
“啊?”顧行歌猛地回過了神來,“沒什么,最近要考慮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而已。”
康遠擔憂的看著顧行歌:“你確定真的沒有問題嗎?”
“放心吧康遠,”顧行歌帶著淡淡地微笑,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早餐,“我有自己的分寸。”
雖然面前擺放著一堆材料,可是丁月妍卻沒有一點想要去翻閱的意思,她用一根手指卷著自己的長發,想著今天上午葉錦和發過來的短信。
她沒有想到,那個大小姐身邊居然被人守得那么嚴,就連跟她從來都沒有什么過節的葉錦和派去的人居然也打聽不出來什么事情。
她忍不住再次翻閱那一份薄薄的檔案,這個顧行歌,不但是家族名正言順的繼承人,而且還能讓從來都不夸人的先生能夠對她高看一眼。
她憑什么呢?
難道就只憑傳說中那一張好看的臉蛋,就能夠這么輕易地得到這一切嗎?
丁月妍的臉色不由得變了變,不過就像宮飛寂說的那樣,這不過是一局剛剛開始的棋局罷了,到最后誰勝誰負還不知道啊。
反正……到最后這些都會是自己的。
“丁月妍?”葉錦軒的聲音讓丁月妍回過了神來,“老大正找你呢,你怎么還呆在這里?”
丁月妍這才想起宮飛寂給她傳過來的那一封郵件,她忙收拾了東西敲開了宮飛寂專屬辦公室的門:“霖汐,你找我?”
“對,”正翻著手上那本《基督山伯爵》的宮飛寂從書本里抬起了頭來,他合上書本,從他向來是收拾的干干凈凈的辦公桌上拿起了兩份文件遞給丁月妍,“你看看這個。”
“這個是?”丁月妍翻開了文件之后迅速地看著,然而越看她越覺得心驚,“這個確定是真的?”
宮飛寂看著丁月妍臉上變化的表情,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切一樣平靜地開口:“我雖然知道這個顧行歌不簡單,但是我沒有想到她居然能讓夏家就這么心甘情愿地跳了進去。”
丁月妍合上了那兩份文件,然后在宮飛寂面前坐了下來:“可是還是被我們發現了不是嗎?”
“沒那么容易,”宮飛寂用手指輕輕地敲了敲文件,“如果不是我們在夏家那邊有安插進去將近四年的內線,你認為我們能夠知道這個?更別忘了,我們可是從夏家那一方面得到這個消息的。”
丁月妍不是第一天做這個工作,她的表情也逐漸變得嚴肅起來:“也就是說,我們埋在她那邊的人,并不知道這個消息?”
“沒錯,”宮飛寂用鋼筆在文件上寫下了幾行字,“這很能說明問題,顧行歌身邊我們從開始到現在,從來都沒有真正安排進人。”
丁月妍緊皺起了眉:“說真的,顧行歌真的有這么大的能量能做成這樣的事情嗎,再怎么說,她也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大小姐罷了。”
“你的意思是她只是一個被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宮飛寂笑了笑,“如果她只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的話,那么她早就被啃得連骨頭都剩不下了。”
“呃,雖然這個推測可能很不好,但是你真的不能阻止我這么想……她可能是靠她那張漂亮臉蛋不是嗎?你知道,大家一直這么傳說的。”丁月妍稍微放松了一下之后,終于這么說道。
在聽到這個的時候,宮飛寂不知道為什么想起了那個叫做顧行歌的姑娘來,雖然最開始看起來她的長相只能說得上是中上,可是她的氣勢和行事的方法卻讓他產生了莫大的興趣。
“霖汐?”丁月妍叫了嘴角不知道為何帶上了一絲笑意的男人,“出什么事情了?”
因為她的聲音而回過神來的宮飛寂收起了嘴角的笑容:“如果是一次兩次的話,你的猜想或許可以成立,可是如果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的話,她不會從開始到現在都這么順利的。”
“好吧,讓我們放下這個話題,”丁月妍聳了聳肩,并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堅持下去,“我們現在要收網嗎?”
“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候,現在就做的話絕對會打草驚蛇。”宮飛寂看了一眼自己標出的線路,眼睛里有勢在必得的光芒。
而也就是這種光芒,是讓丁月妍覺得無限沉迷的東西。
最后和宮飛寂確認了一下行動之后,丁月妍因為還約了別人見面的原因,也就什么都沒說的離開了房間,她抱著一摞資料慢慢地走著,突然就想起了自己還沒進入這里的時候。
如果說每個人的現在都是由無數的過去所構成的,那么屬于丁月妍的過去,就是她埋在心里的,最不為人知的秘密。
別人都以為她是丁家大小姐,可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在丁家不過就是一個錯誤,只不過是這個家族對自己母親的愧疚感和施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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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月妍從小就知道,自己不能擁有一個真正屬于自己血脈的名字,而那個她應該稱之為父親的男人卻因為自己的一時放縱而自責了一輩子,因為在他心里,能為他生下孩子的就只有那一個女人,也就是那個他愛了一輩子的人。
但是她會讓所有人知道,誰才是真正的能夠站在權利巔峰的那個人,所謂的出身從來都不是能夠決定一切的因素。
而到那個時候,丁月妍忍不住想起了今天看到的宮飛寂的那個笑容,那是她這么多年來第一次看到這個男人會這樣笑,那將是屬于她的事情,宮飛寂會用最溫柔最驕傲的目光注視著她,只注視著她一個人。
丁月妍從開始到現在,沒有一刻不是這樣堅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