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指甲蓋大小的藥丸。
對面元飛英並未注意到趙卉的神色變化。
此時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如何把九千歲交代的事情辦完,只要能安穩(wěn)的離開,就是不幸中的萬幸。
隨即元飛英嚥了口水,小聲道:“此乃宮中秘藥,給懷了孕的女子服用,毒性會隨著時間不斷傳入胎兒的身體。”
“孩子未降世時,脈象上與正常人無異,可一旦脫離母體,便會迅速夭折,難尋破綻。”
很明顯,小星出生時帶著的就是這種毒。
趙卉聽到他的話,沒有隱藏心中的擔(dān)憂,“你是說毒藥來自宮裡?”
元飛英搖搖頭。
“五年前,陛下下令徹查後宮,所有與秘藥有關(guān)的人全都被處死,九千歲私下留了兩顆,一顆在此贈與女將大人,另一顆在白太師府。”
小星的毒來自太師府?小星的身世也和白太師有關(guān)?
趙卉聽到元飛英這帶有明顯指向性的話,忽然輕笑一聲:
“聽說白太師最近上奏,要整頓東廠?”
元飛英臉色一僵,臉上露出了些許被看破小心思的尷尬。
不過趙卉沒有再把話挑明,痛快的把錦盒收下:
“東西我收了,替我?guī)Ь湓捊o你主子,讓他幫我準(zhǔn)備一張明日太師府東郊圍獵的帖子。”
用鎮(zhèn)國女將的身份讓白太師直接交出秘藥,確實(shí)會簡單很多。
但是爲(wèi)了小星的安危,想來還是自己親自去探一探會更好。
“女將要親自參加圍獵?”
趙卉瞥了他一眼,“有什麼問題嗎?”
元飛英連忙搖頭,“沒,沒有!”
太師府這次的圍獵聚會,表面上瞧著是讓世家貴胄們放鬆放鬆,實(shí)際就是個相親會。
男男女女藉著機(jī)會互相瞭解,若是有人看對了眼, 便可趁機(jī)換了婚書,成就一段佳話。
女將主動出面,難不成看上了哪家的公子?
元飛英腦子裡百轉(zhuǎn)千回,面上卻很快恢復(fù)了平靜,“好,奴才立刻回去稟明九千歲,馬上派人給您送來。”
趙卉「嗯」了一聲,看著懷裡已經(jīng)困得不行的小星。
元飛英見狀,立刻抱拳行禮,“奴才告退。”
趙卉看著逐漸散去的羣衆(zhòng),抱著小星緩緩的回府。
祁安走在她背後,有些失落。
好不容易尋來獨(dú)處的機(jī)會,全都被這羣人攪亂了!
街道綿延,兩旁橙色的燭光將人的神情也照的溫柔了許多。
祁安看著她的側(cè)臉,希望這條路長一點(diǎn),再長一點(diǎn)……
“女將大人回京,可有什麼心願?”
“嗯?”
趙卉微微回頭,不知怎的想到師父每日掛在嘴邊的話。
街道上,與邊關(guān)刀口舔血的日子很不一樣。
熱鬧的商販和快樂的行人,一切都是那麼的安穩(wěn)祥和。
她說:“我願——海清河晏,萬世太平。”
祁安腳步停頓了一下。
他看著她的側(cè)臉,發(fā)現(xiàn)趙卉真的和自己記憶中很不一樣了。
不再是安居後院的婦人,不再只關(guān)心眼前的一畝三分地。
她心有社稷,胸懷百姓。
她變得更迷人,更讓他移不開眼。
“到了。”
趙卉抱著小星,將祁安拒之門外。
——等等。
府門關(guān)上的一剎那,奴才拿著一張拜帖穿著粗氣跑了過來。
“女將大人——”
奴才大口喘著氣,“下午的時候,宮裡的那位突然傳話來,說您想要參加圍獵,老爺立刻就去太師府求了這張?zhí)樱墒鞘掳l(fā)突然,只能委屈大人以於家遠(yuǎn)方親戚的名義參加了。”
於洪峰是她親舅舅,親戚的名號倒也沒說錯。
只是……
趙卉在聽到於洪峰求取拜帖時間的瞬間,頓時猛地一怔。
下午!
拜帖上的油墨已經(jīng)幹了有些時辰,確實(shí)不是臨時寫的。
下午的時候就已經(jīng)猜到她想進(jìn)圍獵場,晚上又送了錦盒來。
趙卉咬著牙。
這老匹夫分明就在耍著她玩!!
隨即,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fù)了心情。
而後,她看向華慕道:
“通知親兵,明日隨時待命。”
“是。”
月亮升起又落下,天邊漸漸有了晨光。
熱鬧過後,白天的京城街道明顯冷清了很多。
太師府內(nèi),宏偉雄壯的府門面前,奴才們牽著各家主子心愛的馬匹。
今天是下半年東郊圍獵場開場的日子。
也是太師府四小姐白今瑤及笄的日子。
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四小姐是白家最重視的姑娘,不僅才情優(yōu)渥,花容月貌,而且小小年紀(jì)就已經(jīng)和攝政王互訴衷腸,即將成爲(wèi)攝政王夫人!
像這樣的圍獵聚會,京城中的豪門千金都用盡渾身解數(shù)求一張?zhí)樱娙裟苋胩珟煾难郏瑹o疑能讓各自的家族一步昇天。
太師府馬坊內(nèi),公子小姐們穿著精心準(zhǔn)備的騎射服,神采飛揚(yáng)。
白今瑤跟在父親白盛的身後,憂心忡忡,“爹,女兒肯定已經(jīng)將女將大人的得罪了。”
“她連九千歲的人都敢殺,萬一找白家的麻煩,咱們該怎麼辦啊?”
白今瑤一臉的惆悵,她現(xiàn)在最後悔的就是昨晚不該出門,更不該在左書的挑唆下衝動的找趙卉的麻煩。
如果她再仔細(xì)思量一會兒,會不會不一樣?
“淡定!”
“你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一個比你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就把你嚇得魂不守舍了?”白盛皺眉瞪了她一眼,“不過是個空有一身武力的莽夫,有什麼可怕的?!”
一頓訓(xùn)誡,讓白今瑤腦袋又低了幾分。
她連忙退開幾步,魂不守舍的隨意選了匹小馬駒。
然後就聽到了兄弟姊妹的議論。
“聽奴才說,於尚書昨個兒又找爹要了張請?zhí)f是遠(yuǎn)方親戚的女兒也想見見世面,真是晦氣,鄉(xiāng)野丫頭也敢舔著臉來,就不怕被馬踩死!”
“你們還不知道吧,於家滿城風(fēng)雨找的那個親妹妹,被於欣欣給掘墳了,連著就冒出個親戚的女兒……”
“你的意思,那個是於尚書的私生女?”
白盛回頭。
幾個人隔著很遠(yuǎn),卻還是下意識的低下頭,聲音小了許多。
“你們等著看吧,我打包票,那丫頭長得肯定和於尚書特別像!”
“呵!”
姍姍來遲的趙卉聞言,口中忽然發(fā)出了一聲冷笑。
下一刻,她捏起樹葉。
「咻——」
新鮮的葉片刺破空氣,朝著說話人的脖頸處點(diǎn)去。
「啊!」
男子還興奮的張著嘴,突然就「阿巴阿巴」的發(fā)不出聲音。
他手指著趙卉的方向:“啊,啊啊啊啊——”
你對我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