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是趙瑞城的親生女兒!
趙卉捏在窗臺的手,瞬間泛出了白。
原來是這樣!
前世她想了一輩子,怎麼都想不清楚,爲什麼世上會有趙瑞城這樣的父親,會如此對待自己的孩子,趕盡殺絕、不留後路。
原來,那根本不是她的父親。
她對於他,不過是一個陌生人……不!連陌生人都不如,而是提醒他頭戴綠帽的仇人。
重生後,她在邊關熬了八年、想了八年,日日都盤算著回京後要怎麼復仇,可又糾結骨肉情深,總覺得趙瑞城或許有不得已的苦衷。
趙卉甚至……對趙家還有一絲絲的期待。
可笑啊,可笑!
原來這就是苦衷,原來這就是趙瑞城不得不殺她的理由!!
她所謂的糾結,現在看來都成了笑話。
片刻,四散出去的親兵迅速集結,快步衝到了吏部尚書的門口。
府門打開,院子裡傳來奴才們小聲的討論:
“五小姐在後院鬧起來,說要把那墳挖了呢!”
“什麼?那不是老爺親妹妹的墳麼?老爺往日裡可日日都要去拜祭,五小姐挖墳?她瘋了麼?!”
“誰知道呢,說是看著礙眼,要重新丟回亂葬崗去。”
“挖墳掘墓,罪過罪過……”
趙卉聞言,呼吸陡然一緊。
丟回亂葬崗?
來的路上趙卉還在想,若是於家能善待母親,她能破例饒恕他們遷墳的罪過。
而且,於洪峰如果真的是母親的親哥哥,她作爲晚輩還是要給長輩留些面子的。
可是他們……
驚擾了母親一次還不夠,居然還要再次掘墳!
趙卉想到這裡,連戰馬都不下了,直接招呼親衛,道:
——進!
遠遠地,看到一個女子拎著鐵鍬站在個小土包之上,四周跪了一地的丫鬟奴才。
女子已經被土包挖開一個口子,露出了埋在地裡的棺槨,口中咒罵著:
“你們就跪吧,今天這墳我挖定了!”
“什麼親姑姑,都是爹用來騙人的鬼話!”
她說著,拎起鐵鍬又鏟了下去,順著棺槨的樣子,一點點把四周的土挖乾淨。
放眼整個京城,有哪個達官顯貴家的園子裡埋著死人的?
——只有她家!
而且,爹還說什麼,於家能有今天多虧了姑姑的保佑,我呸!
娘爲了這個家勞心勞力,爹不疼惜也就算了,現在居然要他們都去謝一個死人?!
想得美!
等把人挖出來,就丟回亂葬崗去,不知哪兒來的孤魂野鬼,不配呆在於家的地界上!
到時候再讓人在這地方蓋個狗窩,養三條大狼狗,辟邪!
這些話嚇得奴才們腿肚子都跟著抖了起來,繼續跪在地上求她停手:
“五小姐,您要是覺得這墳礙眼,等老爺回來了,選個吉利日子讓風水師遷走不就行了?何必親自動手?”
“求求您,快些放下鏟子下來吧……”
於欣欣擡起頭,撐著鐵鍬往地上一杵,正好看到縱馬而來的趙卉。
趙卉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此時已經徹底人冷下來。
沒等於欣欣開口,她順手摘了手邊的樹葉。
“你算個什麼東西,竟敢掘我母親的墳!”
話音落,趙卉緩緩勾起嘴角。
下一刻,樹葉順著她的手指彈射而出。
「咻——」
「砰!」
於欣欣小腿瞬間被擊中,一陣酥麻過後,直接跪在了地上。
“啊!”
膝蓋骨撞擊石子,一道慘叫聲從於欣欣的嘴角傳了出來。
劇烈的疼痛,讓於欣欣額間全是冷汗。
“啊——你個賤人對我做了什麼?”
趙卉駕馬來到她的面前,“你不是想挖墳麼?挖啊!”
跪了一地的丫鬟奴才們率先回過神,連忙招呼府中的侍衛。
“你是誰?你想幹什麼?”
“你知道這裡是哪兒嗎?你知道她是誰嗎?你知道我們老爺是誰嗎?!”
此時於欣欣也從劇烈的疼痛中回過神來,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起身,“你竟敢在尚書府對我動手?來人啊,給我給我抓住,打!給我狠狠地打!!”
「咻——」
「咻咻——」
又是兩道樹葉飛過。
這一次,兩根小腿骨陡然傳出了兩道斷裂的響聲,於欣欣再次跪在地上,再也沒能站起來。
趙卉淡淡的看著她:“還挖嗎?”
周身的肅殺之氣,壓的在場的人喘不過氣來,更讓於欣欣覺得,自己已經一條腿踩進閻王殿裡,逃不掉、躲不開。
她下意識的嚥了口水,渾身哆嗦,聲音發顫,再沒了剛纔的囂張:
“不……不挖了。”
但趙卉明顯沒打算放過她。
馬鞭破風而去,纏上了她的脖子,隨著趙卉的用力,瀕臨死亡的窒息感也跟隨而來。
“覺得礙眼?就要挖我母親的墳?!”
於欣欣頓時嚇得出了眼淚,抓著脖子撲騰著,聲音都帶著哭腔:“放、放開我……這裡是吏部尚書府,我是尚書府的五小姐,你要是敢動我一根毫毛,我爹不會放過你……”
“是麼?”
趙卉拽她上馬,微微靠近她耳邊,近在咫尺的呼吸更嚇得於欣欣大氣都不敢出。
“你猜,我現在把你掐死,你爹能不能、敢不敢爲你報仇?”
雙腳,懸空。
意識越來越模糊。
就在於欣欣覺得自己真的要死的時候,一道渾厚的聲音傳來:“把本官的女兒放下!”
話音落,家丁們衝在最前面,將趙卉團團圍住。
穿著官服的男人緊隨其後:“縱馬硬闖吏部尚書府傷人,你現在把人放了,本官可以網開一面,暫不追究。如果不然……送官法辦!”
擡手,
家丁舉起武器。
“烏合之衆。”
趙卉冷笑一聲,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裡。
她抓著於欣欣的手甚至都沒鬆開,幾鞭子甩過去,衝上來的人全都躺在地上「嗷嗷」喊疼。
“你是於洪峰?”趙卉緩緩擡頭,“就是你,以親哥哥的名義,挖了我母親的墳?!”
親哥哥?
挖墳?
聽到這話,於洪峰的心底咯噔一下,而眼中的憤怒在看清趙卉樣貌之後,瞬間轉爲驚訝,最後變成驚恐。
腳底一個踉蹌,差點摔在地上:
“你、你是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