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侯府差點被滅一事很快傳遍整個京城,上至王孫貴族,下至平頭百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就連宮內,也正在以風一般的速度蔓延著,以至於皇上也聽到了風聲。
“你說什麼?”
面對添油加醋將這件事情上報的鎮威將軍,皇上勃然大怒。
“皇上息怒,可別氣壞了身子,雖說世子爺是胡鬧了些,但畢竟他還年少,且素日裡也正是這樣一個脾性,由此看來便知,世子爺是極愛世子妃的,皇上曾一度擔憂世子爺不好女色,王府由此絕後,這樣看來,倒似乎不用再擔心了。”
看似是在替楚君燁說好話,但其實鎮威將軍卻將秋水菀也牽扯了進來。
幾次暗中較量下來,太后及周貴妃都深知秋水菀是個厲害的角色,是以這次,便要藉著這個機會除去這個女人,即便不會除去,也要想法設法離間她與楚君燁的感情。若是皇上認爲她是個不祥之人,必定會對她有想法,那麼她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只要她不好過,楚君燁必定也不會好過。
果然,鎮威將軍此番話下來,非但沒有讓皇上消火,反而使他的火氣更盛,“就爲了一個女人,他就要讓整個平南侯府陪葬?他的眼裡,究竟還有沒有朕的存在!來人啊,讓這逆臣來見朕!”
好一個楚君燁,雖然身爲皇上,他卻始終像普通人家對待侄子那般待他,可他倒好,素日裡目無王法、囂張張揚也就罷了,如今竟是爲了一個女人,要拔了平南侯府的根基,他可知,那是一門侯府啊!
“皇上,你消消氣,可別氣壞了身子。”
尖尖細細卻不乏沉穩的聲音響起,祥公公趕緊上前,安撫著皇上,同時細眼瞧了瞧鎮威將軍,繼續道:“世子爺做事向來有分寸,想必是不會真的要血洗了侯府,不過也只是想嚇嚇侯府中人罷了,這不,除去那些許的下人小廝喪命了外,他人皆都無事。”
聽了這話,皇上心裡算是平息了些,鎮威將軍見他臉色和緩,心下暗道不好,便立刻反駁起祥公公。
“公公此話差矣,這下人小廝也是人,就算世子爺心中有再大的怒氣,也不該以此來恫嚇侯府中人,再者,他私下用刑殘害府中趙姨娘不說,還私自調動了神軍營的將士,這可是……”
說到這裡,鎮威將軍沒再說下去,而是誠惶誠恐地看著皇上,一臉不安,“臣多嘴,還望皇上恕罪!”
“不關你的事,都是那逆臣惹出來的,朕今日若不好好治他罪,他當真要無法無天了。”
別的事情也就罷了,無論是要恫嚇抑或者真的要滅了侯府,好歹最後也不過死了些下人小廝,可他竟然敢私自調動神軍營的人,這可是藐視王法,他今日若不懲處了他,便是他這皇上,無能了!
“皇上……”
祥公公見皇上被鎮威將軍三兩句話又惹怒了,正想開口繼續勸,卻被皇上擡手阻止,“不必說了,朕心意已決,傳這逆臣前來。”
氣急,皇上既是在話落時咳嗽起來,祥公公見狀立刻替他倒了杯水,而鎮威將軍則是擔憂地關心了幾句,而後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夫君……”
經歷過生死離別,昨兒夜裡楚君燁自是與秋水菀抵死
纏綿,然而今日方起,流言漫天,誰人又會不擔心。
楚君燁看一眼面色不虞的秋水菀,輕輕摟過她的腰,笑道:“別怕,皇上暫時不會拿我怎麼樣,別忘了,如今大昭可是對大齊虎視眈眈,皇上的江山,是需要神軍營的。”
而神軍營的將士,則是全聽他楚君燁的,是以他一點兒也不擔心進宮會面臨如何沉重的責罰。再說,就算沒有神軍營在,他楚君燁,同樣不畏懼皇上的威嚴。
不過,他擔心……
“今日請安之時必定會被爲難,你只管將一切責任推在我身上便是,切記,莫要自己承受。”
祖母是個明事理的人,或許能夠理解,可沈側妃等人,就算明白箇中緣由,也必定是不會放過的。
“你要相信我,我會將府內的事情處理好的。”
大不了也就是自此與白氏進行正面交鋒,她無所畏懼,最主要的是,她要在父王的面前,保住楚君燁的形象。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擔心……”
“擔心又有何用,何不將心放回肚子,你可要知道,雖說皇上現在需要你,但他終究是皇上,凡事,就算是爲了我,忍忍!”
她知他脾氣,狂妄慣了,便是皇上的話,也有不聽的時候,但她不希望他就此出事,想來那人好歹是皇上,若是惹怒了,直接砍了他的腦袋,她又該怎麼辦?
“好,便是爲了你,今日,我會控制。”
經歷過昨日,他深知失去愛人的滋味,那樣的傷痛,他不希望她去承受,是以爲了她,他定當收斂住脾氣。
“那便去罷!”
料想過不了多久,皇上便會派人前來相請,今日乃是休沐,他本不必去上朝,可與其等著皇上命人來請,倒不如他自己進宮來得瀟灑。
飛羽院
秋水菀到時,衆人的臉色如她想象般一樣,難看異常。
“菀兒見過祖母,給祖母請安!”
她蹲身行禮,本以爲太妃會在這時給她些許難堪,哪知太妃卻溫言對著她道:“起來罷,先坐下!”
話落,看向一旁的白氏,“今日便是要好好問你,平日究竟是怎樣管教你那逆子的,如今倒好,好好的姑娘家不娶,非要鬧著納什麼青樓女子爲妾,便是你們尚書府不要這個臉面,齊王府還不想丟那個人!”
太妃可說氣得不輕,可她終究穩得住,厲聲的話一出,頓時嚇得白氏縮了縮脖子。
“母妃放心,妾身定是不會同意的。”
話落,狠狠瞪了眼站在一旁吊兒郎當的楚君烽,擠眉弄眼道,“還不快向祖母保證,日後絕不會再胡鬧!”
楚君烽白了白氏一眼,對她的話毫不在意,竟是倔強脾氣上了來,對著太妃道:“祖母,什麼是青樓女子?何爲青樓女子?瑛娘她從來賣藝不賣身,人又賢惠溫良,便是不得娶她爲妻,納她爲妾又有何爲過?這京城的貴族圈子裡,還怕找不出納青樓女子爲妾的例子嗎?”
“胡鬧!”
見他頂嘴,太妃可說是寒心到了極點,當即怒火中燒,猛地一拍桌子,就差上前狠狠刮他一個耳光了。
“我不管別人家是不是有納了青樓女子爲妾的例子,只
是咱們王府,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如果你執意爲之,那麼便好,自此二房中人從王府搬出去,皇上賜的侍郎府,反正空著也是空著,你便是去那裡住著罷,往後,王府與侍郎府,再無瓜葛!”
如此有損王府臉面的事情,她怎麼會允許它發生。
聽了這半響,秋水菀算是明白了,之所以這會兒太妃沒有詢問她昨夜之事的原因便是楚君烽這裡出了大事。聽聞曾經太妃一度爲他選了好幾門親事,可都被他拒絕,可今日卻死活要納一名青樓女子爲妾,這不是很奇怪嗎?
慢著,太妃方纔說,要讓二房的人搬出王府,自此與王府再無瓜葛,那麼……這是楚君燁設下的局嗎?
猶記得兩個月前曾聽他提過,說是韓家大公子撞見這四少爺與周寒諾混跡在伊人閣,莫道是從那時起,楚君燁便設好了此局?這瑛娘,若是沒猜錯,定是伊人閣內的姑娘了,有意思!
“母妃息怒,烽兒知道錯了,他絕沒有那個意思。”
白氏急切地說著,伸手拉了拉楚君烽,拼命向他使眼色。
楚君烽本有些傲氣,此刻一聽要讓他們搬出王府,整個人便焉了,立刻嚥了咽口水,艱難地開口,卻仍舊有些不服,“便是瑛娘不得進王府,可也別想阻止我去找她。”
今日,便是祖母派了人將他從伊人閣帶回來的,否則,他現在定是在與瑛娘溫存。
“你……”
聽得他的嘀咕,太妃氣得心窩子都在犯疼,好半響才稍稍平復心情,“好,便是你想出去,那麼就不要再回來,若還當自己是楚家子孫,那便自己去佛堂跪著,半月不許踏出府門一步!”
這件事情若要傳出去,王府定會淪爲人們的笑柄,是以她必須強行阻止。
“祖母,我……”
楚君烽還要再說什麼,卻被白氏一把拉住,示意他住嘴,又馬上替他求情,“母妃,你看這跪佛堂就免了罷,好歹給烽兒一個機會,你請放心,這半月,妾身保證不讓他踏出府門半步。”
“罷了罷了,隨你吧!”
太妃看似是累了,搖了搖頭,語氣也沒有原本的嚴厲,只是有些無奈。但秋水菀知道,她的目的達到了,也就無需再強制性要求什麼了。
“多謝母妃。”
白氏感激地連聲道謝,而後拉著楚君烽退了下去。
但見兩人走遠,太妃這才又有了精神。
“菀兒!”
被點名,秋水菀立刻從位上站起,蓮步輕移到了屋子中間,蹲身行禮,“祖母!”
“昨夜之事是燁兒衝動了,我也知你身體方復原,便先下去休息,至於府內的流言,不必放在心上,畢竟不是你的錯,你無須愧疚自責,但是也不要記恨燁兒,畢竟他也是因爲太過在乎你。”
能讓她那寶貝孫子如此重視之人,她怎捨得責罰?再說,這事也真正不關菀兒的事,是以,不必責罰。
“是,多謝祖母,菀兒謹記在心。”
秋水菀怎麼也想不到,太妃對自己的疼愛,竟是有這般深,寧願自己去承受處理府內的一切流言,也不希望她心裡難受,這樣較之自己的祖母,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她,很感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