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這日,侯府變了天。
張氏被削去管家之權(quán),秋水菀第一次端出大小姐的身份,處死了祝媽媽及其兒子,替如意討了公道。
送走徐嬤嬤,安頓好銀杏銀蓮及紅玉,秋水菀?guī)е岘嚺c香菱一同回了王府。
前腳方踏進(jìn)落櫻院,瞿嬤嬤後腳便來稟報(bào),說是莫姨娘求見。
與楚君燁對視一眼,秋水菀神色凝重,隨之去了偏房。
由於今日乃是大年三十,府中所有人都穿得十分喜慶,便是莫琳晚只是側(cè)室不能著正紅,卻也件桃色的衣服,這與秋水菀一襲孝衣相比,可就明亮了許多。
“婢妾見過世子妃。”
尊的是王府的禮儀,莫琳晚向秋水菀行了大禮。
秋水菀勉強(qiáng)笑著,免了她的禮,且一併讓她坐下,“表妹無需多禮,快快起來坐下。”
私下裡,該有的客套她總是要有的。
莫琳晚也不拘束,當(dāng)即起身坐在一旁,看向秋水菀,神色裡有些哀傷,“世子妃莫要難過,人死不能復(fù)生,你節(jié)哀吧。”
“表妹說得極是,我這裡已經(jīng)好了很多。”
秋水菀端著笑,如是回著。
兩人說了許久,大多隻是一些家常話,只在後面莫琳晚提及想在年關(guān)回國公府一趟,因著自己入得王府不過一名妾室,按照規(guī)矩來說,妾室是不允許回孃家的,但若是得到丈夫的允許,便也可以例外。
莫琳晚早先找過楚君燦,可楚君燦一心只在杭筱暖身上,哪裡會過問她,便點(diǎn)頭同意了。然則雖然楚君燦同意了,如今掌管王府上下的可是秋水菀,是以她不得不前來知會一聲。
由於楚君燦沒有任何意見,秋水菀自然是放了人,交代了幾句,便讓她回去了。
回到正房,秋水菀直接軟軟倒在軟榻上,硬是不肯再動。
“怎麼了?”
剛剛換得衣服的楚君燁從暖閣出來,但瞧她的模樣,立刻欺身上去,姿勢曖昧地問。
秋水菀撅著嘴,眨巴眨巴眼睛,伸手捏著他的俊臉,“好累啊!”
“累就休息會兒,反正今日也無事。”
該準(zhǔn)備的早在今日以前都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是以真到了除夕,其實(shí)並無多大事情。
聞言,秋水菀懶懶搖搖頭,“哪裡會沒事?我這裡也只是偷一小會兒懶而已,今夜的膳食節(jié)目,可還要著手去安排。”
大年三十吃團(tuán)圓飯,這是自打這古代開始便有的習(xí)俗,秋水菀既然掌管了這王府,便得將這事情安排下去。然則古代沒有電視,不可能吃了飯便坐在一起看春晚,這裡的大戶人家,多半都是請了戲子前來唱戲,或是出得府去看花燈,而後是守歲……好玩是好玩,卻累死人。
楚君燁見她一臉疲憊,甚是不忍,輕輕捧住她的小臉,親了親她的嘴,“別太累著了,晚上帶你出去看花燈。”
新年新氣象,這一日,什麼規(guī)矩禮儀,統(tǒng)統(tǒng)都被拋開了,無論男子女子,成親的或沒成親的,都可以到大街上去
玩,是以京城的街道,就數(shù)這一日最熱鬧。
“好。”
有些委屈,秋水菀動了動身子,拉住他的手臂,將頭靠了上去,“孃親去後,便一直沒有機(jī)會去看過花燈,今夜定要玩?zhèn)€痛快。”
自打莫蘭馨去世以後,由於張氏的打壓,秋水菀的溫飽都成了問題,哪裡還會讓她出去玩,是以她這是自打張氏管家以來,首次外出看花燈。
從她的語氣裡聽出悲傷,楚君燁的面色僵了僵,而後才笑著道:“是,一定玩?zhèn)€痛快。”
不管他的菀兒以前有過多少不開心,受過多少累、多少委屈,跟了他,他便不再讓她受累,不再讓她受委屈,他會讓她一輩子開開心心。
秋水菀笑笑,因他這句話心裡暢快許多,不知不覺間,眼皮就開始打架,半響,只聽得她迷迷糊糊的聲音傳來,“那好吧,你說話要算話哦。”
“嗯。”
見她睡了過去,楚君燁纔不在乎還有多少事情需要安排,直接將她平放在榻上,取了大氅蓋在她身上,而後坐在旁邊看她。
武夷王府
楚汐雖然嫁了進(jìn)去,但是她從來都是大大咧咧,這管家之事於她,根本不可能,是以到了這種時(shí)候,忙裡忙外的依然是武夷王妃,而慕容舒只是幫著打了打下手。
午膳時(shí)間,府內(nèi)衆(zhòng)人皆在場,武夷王妃不免板著臉開始教訓(xùn),“汐兒,我不管你是不是有著高貴的身份,既然嫁入王府,便是這王府的世子妃,許多事情,當(dāng)該上心。”
楚汐聞言立刻放下筷子,低眉頷首,一副很聽話的表情,“是,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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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性子直爽這我知道,但是這王府遲早得由你來管,年後,便跟著我開始學(xué)習(xí),這擔(dān)子,我該放下了。”
累了大半輩子,武夷王妃也想輕鬆輕鬆,本以爲(wèi)自家兒子能夠娶得一名賢惠的妻子,哪知竟是娶了這名聲在外的公主,可令她心裡不知是喜是愁。
“是,母妃,汐兒知道了,汐兒會努力學(xué)的。”
在武夷王妃面前,楚汐總是這般一板一眼,原因無他,只因這武夷王妃實(shí)在太嚴(yán)肅了。
“還有……”
見她如此聽話,武夷王妃不免又有話說了,“你進(jìn)門快半年了,何以這肚子一點(diǎn)動靜也無?”
“這……”
這個(gè)問題楚汐就不好回答了,讓她在府內(nèi)循規(guī)蹈矩她可以忍受,至少回到自己院子可以無法無天,讓她學(xué)習(xí)如何管家,她可以接受,畢竟那還有一個(gè)過程,可是這生孩子,她根本沒有想過,而就算她肯,慕容離也不肯啊!
武夷王妃但聞她遲疑,不免就想得歪了,“可是身體上有什麼毛病?不行,過幾日便請了御醫(yī)上門,替你好好看看。”
“啊?”
楚汐沒辦法淡定了,不是她有問題,而是她跟慕容離,根本不可能,“那個(gè)……母妃,我看不必了吧,畢竟慕……夫君自己就會醫(yī)術(shù),既然他沒說什麼,應(yīng)該就不是身體原因。”
這種事情,非要放在這
大過年的來說嗎?
話落,楚汐狠狠瞪了一旁雲(yún)淡風(fēng)輕好似與他無關(guān)的慕容離。
“那也是,那就先多燉些補(bǔ)品吃著,若是後期還沒有動靜再說。”
武夷王妃發(fā)了話,楚汐只能硬著頭皮說好,而後苦著一張臉,與慕容舒對視。
慕容舒很有些無奈地聳聳肩,哥哥與楚汐的那點(diǎn)事情,她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兩人既沒有圓房,怎麼可能生出孩子?
其實(shí)楚汐嫁入武夷王府也算是對的,畢竟以她的性子,若是嫁入人口複雜的府中,肯定要吃不少虧。而這武夷王府卻甚是和諧,除了武夷王及武夷王妃,便就是慕容離及慕容舒了。這在京城的大宅院內(nèi),怕是人口最簡單的,是以有很多人羨慕武夷王及武夷王妃的感情。
夜幕降臨得很快,秋水菀從夢中驚醒時(shí),府內(nèi)上下的燈籠已經(jīng)完全掛起。
“糟了!”
驚呼一聲,她立刻喚了冬青進(jìn)來,整了整衣衫髮髻,擡腿便要往外走去,哪知卻被冬青攔了下來,“世子爺早就吩咐了,說是小姐在睡覺,便不要吵著小姐,該辦什麼便就讓奴婢們盡心去辦了,這會兒,一切妥當(dāng),就只等著傳晚膳。小姐便就收拾收拾,前去飛羽院吧!”
幾個(gè)丫頭是按照秋水菀說過的意思將該備的菜餚報(bào)給了大廚房,而後前去請了戲子、準(zhǔn)備了瓜果茶點(diǎn)等等。
放了心,秋水菀看著冬青,突然覺得,能有這麼幾個(gè)丫頭跟在自己身邊,簡直是自己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冬青,辛苦你們了,這幾日太忙太累,哪知竟就這樣睡了過去。”
一面說著一面往暖閣走去,冬青說著不辛苦不辛苦,下去喚了環(huán)佩。
晚膳時(shí),依舊是三桌,而楚君燦,出乎意料地與杭筱暖一同到來。
看著杭筱暖,見她明顯瘦削了,秋水菀心裡又是一陣嘆息。
攙扶了太妃先坐下,又拉過杭筱暖坐下,秋水菀這才緊挨著太妃坐下。相互說了些祝福的話,便就吃了起來。
期間,白氏的臉色一直不太好,秋水菀不願(yuàn)意去猜測,只低低同杭筱暖說著話,“大嫂,今日除夕,便同我們一塊兒出去看看花燈,看看煙火吧。”
想來她近日在府內(nèi)呆著,又不出院子,定是越想越苦悶,倒不如出去走走,或許心情就明亮了呢?
低眉,杭筱暖想了半響,這才擡眸看著秋水菀,“好。”
或許出去走走,她能夠想通許多事情。這段婚姻究竟還有沒有必要繼續(xù),既是他們都勸說她與夫君和離,那麼她,在失去腹中骨肉之後,是不是還有這個(gè)勇氣留下?
大概猜出她心中所想,秋水菀並沒有點(diǎn)破,而是繼續(xù)用著膳。
飯畢,同太妃說了句,秋水菀與楚君燁回了落櫻院換衣,而杭筱暖則讓莫琳晚送了楚君燦回飄絮院,自己一人,往府門口走去。
楚君燦看著她的背影,目光中帶著無限憂傷,他拒絕莫琳晚的攙扶,換來身邊杭筱暖留下的紫晴,慢慢往回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