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謙虛：“王上隨便賞吧，我都喜歡。”反正也不能加官晉爵，她興致缺缺，沒什么立功的積極性。還是真金白銀來得實在，可是管君主開口要錢，逼格太低。
給國師門下的賞賜，的確很不好挑選。晉王也沉吟了好一會兒才問她：“你用的什么武器？”
這里不允許佩帶武器進入，陳僖將她那一對兒分水刺由外間呈進來給晉王看。后者點了點頭：“凡器。”
分水刺雖然鋒利，卻不是修行者所用的法器。因此最后取了狌狌性命的不是馮妙君，而是苗奉先——的手斧。
這對精鋼打造的分水刺，連那大妖怪的皮也扎不破。
晉王心里已有計較：“既如此，我將‘星天錐’賜給你。”
那是什么寶貝？馮妙君一個念頭沒轉(zhuǎn)完，莫提準就已輕喝一聲：“得了至寶，還不謝過王上？”
話音剛落，馮妙君已經(jīng)行了一個大禮，高聲道：“謝王上賜寶！”
這對師徒一唱一和，瞬間就將禮數(shù)走完。晉王苦笑一聲，莫提準這老貨是怕他反悔才謝恩謝得這么快罷？
王令傳下，星天錐很快呈上。
馮妙君就見托盤錦墊上躺著一對小巧武器，確與碎冰錐很像，把手也不知是什么木質(zhì)，竟然呈現(xiàn)深咖色，看起來有些陳舊，錐身如同放大了的鋼針，幼圓尖細，與匕首等長。它并不現(xiàn)出普通鋼劍的寒光閃閃，倒像涂滿墨汁，在這明亮的書房中都不反一點光芒。
錐身上，有兩道細細的放血槽。
除此之外，看不出什么特別了。
這時，外面又有大臣等著面諫王上，莫提準便帶著馮妙君謝恩退下。
兩人一邊往宮外走，莫提準一邊笑道：“你今回占的便宜可真不小。”
馮妙君正在氣惱晉王只用一對武器打發(fā)她，聞言抬頭：“這對星天錐很牛氣么？”看晉王那一副肉疼的模樣，連金銀珠寶都不舍得再賞她了。
莫提準摸了摸下巴：“為師都想要。”
“不給。”她立刻將錐子往袖里一攏。說起來這比她原有的分水刺還要小巧，真是暗中奪人性命的兇器，除此之外她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別之處。
莫提準也只是說說而已，哪會去搶這名義上徒兒的東西：“這是史前傳下來的仙人法器，至今都用靈石小心養(yǎng)護，即便是王室的寶庫里也沒有幾件這樣的寶貝。”
“史前么！”馮妙君這才變了臉色，暗中抓緊星天錐，只覺入手并不冰冷，反而有幾分熱度。史前即是浩黎帝國建立之前，那時還未設(shè)朝紀年，人類和妖族里還有仙人，天魔也仍活躍在世界的舞臺上。
“收取之后，你再慢慢體會星天錐的特別之處。”莫提準三言兩語傳了她煉收法器的竅門，而后道，“若非你今日立下大功，王上也不會賞下這樣的寶物。”
“苗奉先的命，有這么值錢？”
“自半月之前就有了。”莫提準面色沉了下來，“你可知燕國在一個半月前出了樁事故，蒲國怒起而攻之。”
馮妙君略有耳聞，這會兒當然要推說不知。
“九年前，蒲國使三王子到燕都為質(zhì)。四十多天前，這位質(zhì)子應(yīng)燕國平淵侯之邀到侯府作客，天亮?xí)r才離開。回到質(zhì)子府不久，下人發(fā)現(xiàn)他吊死在梁下，尸首都硬直了。”
馮妙君無語。人死后尸僵擴展到全身，至少要兩個時辰。質(zhì)子死時可是大白天，過那么久才被發(fā)現(xiàn)，可見府里下人平時對他有多怠慢。
“自盡還是他殺？”
“他死前未留只字片語，燕國對外宣稱質(zhì)子乃是被殺，并且在三天后抓到兇手絞死。”
馮妙君皺眉：“他一個羸弱質(zhì)子，怎么會招來殺手？”
莫提準冷笑，斟酌一下才道，“依我看來，不過是個障眼法，蒲國質(zhì)子多半是自盡而亡。他今年十七歲，身材纖瘦、容貌清秀如少女，性子又很軟弱。他在燕國為質(zhì)的后幾年，時常被平淵侯請去侯府。下人說，他返回后就倦倦不起，又曾聞他擁被而泣。”
馮妙君頓感后背一陣惡寒。這是什么世道，連男人保不住貞￥~操了！盧傳影當然也把蒲國質(zhì)子縊亡的消息遞給了她，卻沒有莫提準的內(nèi)幕詳細。
“此事早在燕都權(quán)貴中引為笑談，好此風(fēng)者皆以幼鹿稱之。平淵侯戰(zhàn)功彪炳，燕王得知時木已成舟，也縱容不去管束。”
馮妙君一下聽出不對：“既然都忍辱多年了，質(zhì)子為何這時自盡？”
“那一日蒲國來使也被邀去宴會，質(zhì)子應(yīng)該是忍受不了當眾、尤其是當著自家使節(jié)的面受辱，羞憤自縊。”莫提準搖了搖頭，“消息傳回去，蒲國國君大怒，也不信燕國說辭，當即發(fā)兵。”
馮妙君想了想：“這幾年蒲國國力大進呢。”
“蒲國雖然還向燕國進貢，但韜光養(yǎng)晦多年，又請到了好國師，無論人口還是國力都有突飛猛進，再不是十幾年前的積弱小國。”莫提準分析道，“但是蒲國國君的運道卻不好，三個兒子在七年里面意外死了兩個，只剩下送去燕國為質(zhì)的三子。他本就最疼愛老三，否則燕國也不會要走這個為質(zhì)。不出意外的話，他本要迎三子回來立作太子。現(xiàn)在質(zhì)子死了，也不知是真相還是風(fēng)言風(fēng)語傳到蒲國國君耳中，當即激得他勃然大怒，發(fā)令攻燕。”
君王無后，國將大亂。她就知道，天下不會太平多久的。“那跟晉國、跟苗奉先有什么關(guān)系？”
莫提準冷冷道：“魏國又生事端。”
“啊？”這回她是真不知道。
在本地生活多年，她才慢慢摸清諸國形勢。魏國很早之前就不安分了，總是對周邊肥美之地虎視耽耽，加上這些年國力元力都蒸蒸日上，令鄰國惴惴不安。魏國國君今年五十出頭，兀自率軍南征北戰(zhàn)，不顯老態(tài)；反觀晉王，時年不到四十，正當年富力強之時，卻不喜外伐，只埋頭耕耘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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