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情忽然變得很複雜，像是放下了東西，又像是拿起了什麼東西似的。
廖明豪聽到這句話，臉色變了一下，我一直盯著他的眼睛，發現他的眼睛裡面也閃過了一些不自然，我馬上就皺起眉來，心裡暗想，難道廖明豪他早就記起我了？
“哎，甄老大，你這是在和我說話麼？”廖明豪表情恢復了自然，剛纔的異樣只是一閃而過，就算我剛纔明明看到了他的一樣，都難免以爲是看到了幻覺。
我陰著臉，望著他，說道，“大概就在今年三月份，有一個大學生，被你踩在腳底，受盡凌辱。”
他沉思想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接著苦笑說，“今年三月份？現在是十二月份了，快過年了，太久了，我都記不起來了。甄老大，要不你給點提示？”
然後他又自言自語起來，“大學生？還是被我踩在腳底的？我怎麼沒印象了？女大學生，被我草了的，倒是有不少啊。”
旁邊的曹翔聽得惱火，他猛地走前一步，瞪大了眼睛，壓抑著怒氣，死死盯著廖明豪，陰冷地道，“廖明豪，你這是選擇性忘記麼？這才幾個月，你就忘記了？要不我給你一點提示吧！草！”
說著，曹翔就一拳揍在廖明豪的臉上，挺重的一拳，直接把廖明豪這個嬌生慣養的高帥富，狠狠地揍到牆上去了！
廖明豪慘叫了一聲，臉立刻就被曹翔給打腫了，而且還流出了血，表情滿是痛苦！他臉上閃過一些憤怒，但是卻沒有叫出來，他擦了擦嘴角的血，重新站起來，苦笑道，“唉，曹老大，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看他的樣子很無辜，又委屈，我心裡無端地升起一股邪火，認錯人了？麻辣隔壁的，老子爲了報仇，一怒之下進入黑道，出生入死，死了不知道多少回，就是爲了你這個王八蛋，你現在居然說認錯人了？
最讓我生氣的是，是他竟然不記得我們了？敢情在他的眼裡，我們就是一坨屎，被他踩了，第二天就忘記了。
我深呼吸一口，大步走過去，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壓在牆上，冷冷地道，“廖明豪，既然你忘記了，那我就給你一點記性！”
在他的疑惑表情中，我低吼道，“公交車，還記得嗎？有那麼一天，你的寶馬攔在路邊，攔住了一部公交車，上面有一個女人，她叫溫可馨，溫可馨的旁邊，是一個大學生！”
“你要拉溫可馨走，溫可馨不答應，你打了她一個耳光，那個大學生打了你一拳，你記得嗎？你他媽的還記得嗎？！”
聽到這裡，廖明豪的表情，還是有些迷糊，我繼續說。
“那個大學生被你追了九條街，終於勝利地逃出去了！大學生當時就被打了好幾棍，回去讓舍友擦藥酒了！”
“這事沒算完，沒算完！你他媽的，居然抓了大學生的舍友，威脅大學生，要大學生單刀赴會！記得嗎？那個大學生去了，被你揍得跟狗似的！揍了，也這他媽算了，但是你爲什麼要侮辱他，爲什麼要把他踩在腳底，爲什麼要給溫可馨打電話！？啊？草泥馬的，你倒是說啊！”
我越說越生氣，狠狠地往他肚子揍了一拳！他立刻就表情劇變，彎成了一個大龍蝦，嘴裡發出呃呃呃的痛苦呻吟。
不過他的表情倒是變了，看他的樣子，似乎是已經記起來了，有點複雜地望著我，痛苦地道，“甄老大，我記起來了，原來那個大學生，是你啊。”
聽到他這話，我身體竟然顫抖起來，原來這個仇恨，在不知不覺中，蛻變了，變成了一種包袱，壓在我身上，迫使我一直往著這個方向去前進！去奮鬥！現在，包袱放下了，我才發現，我說不出地空虛，說不出地難受。
是啊，抓到他了，那又怎麼樣？還能真的把他殺了不成？而且他一直都沒把你當一回事，他甚至是已經忘了你，你一直傻傻地想報仇，付出了這麼多，值得麼？
我不知道復仇，算不算我這近一年來的信仰，不過他確實是我精神上的動力，讓我們每次累了，都給我補充能量，讓我堅持下去。
曹翔也走了過來，他從我手上提過廖明豪，又大力地一拳把廖明豪揍在地上，再接著把他整個人提起來，大罵，“廖明豪，你個卑鄙小人！我*逼！爲什麼要抓我，爲什麼要抓我來威脅文明，爲什麼要把文明揍得這麼慘！你爲什麼要羞辱他！你他媽爲什麼要這麼畜生！就因爲文明他給了一拳？你揍了我們也就算，可是你他媽地，爲什麼要踐踏我們的尊嚴？我們不是人麼？草你全家！”
剛纔在洗手間，曹翔還很淡定的，但是真正到了收拾廖明豪的時候，卻淡定不起來了。
然而，讓我有種很失落的是，我現在揍廖明豪，竟然是沒有想象中的那種快感！這到底是怎麼了？
廖明豪只是一個從小嬌生慣養的有錢人子弟而已，被我們揍了幾拳，就受不了了，很痛苦地呻吟起來。
曹翔又揍了廖明豪幾拳，罵道，“廖明豪，你服不服，別說老子欺負你，站起來，和老子單挑，老子揍死你個王八蛋的！”
廖明豪坐在牆角，搖搖頭，苦笑道，“曹老大，我打你不過，不打了。”
曹翔還想走過去揍他，我按住他的肩膀，搖了搖頭，然後越過他，蹲在廖明豪的面前，望著他，認真問道，“廖明豪，你後悔嗎？”
他也望著我，臉被打腫了，再也不復他英俊的形象，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沉聲道，“甄老大，你要聽真話嗎？”
我點點頭，是的，我很想知道他的這個答案。
“後悔。”廖明豪的表情很真摯，他點頭道，“後悔。”
得到他的這兩個字，我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甄老大，我沒有想到當初的一時衝動舉措，會對你傷害這麼大，是我不對。我出生在大富大貴的家族，從小沒有吃過什麼苦，心高氣傲，被你打了一拳，我很憤怒，沒有想這麼多，就把你打了。我後悔了，是我太小氣了，把你打得這麼重，甚至還侮辱了你……對不起。”
說著，他竟然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我怔住了，很想握緊拳頭，很想再給廖明豪來一拳，但是儼然發現，我出不了這力氣了，我的手指甚至在微微地顫抖著！
對不起，他和我說對不起了，當初他踩得我這麼厲害，現在，和我說對不起了……
我低頭沉默了好久，擡起頭，望著他青腫的臉，淡淡地道，“廖明豪，其實我想殺了你的。”
聽到我這話，他的瞳孔陡然地收縮起來，慌張了，但是很快，他又恢復了正常，和我對視著。
“廖明豪，今天是我揍的你，服嗎？”
我重新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冷冷地望著他。
廖明豪趕緊說，“服啊，怎麼不服！甄老大，其實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找你報復的，這是我先對不住你。我一直都當你是朋友的，大家的年紀差不多，只要你肯放下以前的不快，我很樂意和甄老大成爲好朋友！”
說完，他就很真誠地望著我。
我冷冷一笑，“收起你那份假惺惺吧，不用裝了，我揍了你，你會不恨我？我可不是任你玩耍的唐天達和錢安邦。”
廖明豪嘆了一聲，“甄老大，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過沒關係，時間會證明一切。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們會成爲好朋友的。”
我不屑一笑，拍了拍手，轉身就走，出門前，我撂下一句話，“等著範明軍來救你吧。”
在不久後，我回憶起今天廖明豪的表現，才知道他到底是有多麼地陰毒，手段不是一般的高超，範明軍不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