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卡洛琳轉頭看向蘇墨。
“我是說，這些人對你，或者說對待泉水女神神職人員的態度，很有意思。”蘇墨說道。
“這有什么奇怪的嗎？我們畢竟是神術師。”卡洛琳說道。
神職人員并不定是神術師，而神術師畢竟是神職人員，神術師的地位也比一般的神職人員高上很多。
“當然奇怪，區區泉水女神的神術師，又值幾個錢？”蘇墨的話很不客氣，“那個時候，你因為神術師的身份就免于被追殺了？”
卡洛琳一時語塞，她也想到了，現在卡爾德拉公國已經近乎亡國了，泉水女神的神術師在這里跟在大陸的其他地方沒有任何區別。
這些士兵壓根沒有必要對她那么恭敬，毫不客氣地說，就算禁止她入境也是非常正常的舉動。
那為什么，那些人還將他們放了進來——卡洛琳回想起那些士兵看向自己那同情當中夾雜著貪婪的眼神，似乎不僅僅是因為卡爾德拉公國亡國那么簡單。
“摧毀一個國家，可不僅僅是入侵國土，干掉軍隊那么簡單。”蘇墨靠在馬車內柔軟的墊子上說道，“最重要的，是摧毀這個國家的文化還有國民的精神。”
“很不幸，卡爾德拉大部分的民眾，甚至包括王室在內都是信奉泉水女神的。”
“一旦象征著泉水女神的教會被‘推到’，那么，卡爾德拉這個公國應該算是徹底完了。這一路上，你應該看到了不少人向著泉水女神祈禱吧，一旦他們心中最后的希望被打破，那么……威斯公國也就可以徹底將這個國家納入到自己的版圖里面了。”
“不，這不可能！”
卡洛琳有些激動地反駁道，“這將會是神戰，威斯公國不敢這么做！”
“他們當然不敢，但是你別忘記了，威斯公國是信奉力量之神的。以神之名，對付你們這些人也就名正言順了。”蘇墨說道。
卡洛琳瞪大了眼睛。
“對于力量之神來說，能夠將泉水女神的信仰摧毀，發展自己的信仰，也是一件好事。對于威斯公國來說，也是一件好事，既然對雙方都有利，為什么不合作呢？”蘇墨說道。
“那為什么還放我們進來？”卡洛琳聲音低沉了下去。
“與其讓你們這些神術師離開了，在其他地方活躍，提醒著泉水女神依然存在著，倒不如讓你們全部都回來，一網打盡，徹底滅掉，或者留下一棟建筑意思意思，這一切就看力量教會的意思了。”蘇墨說道，“偏偏你們這些信徒都是死腦筋，肯定都會回來同生共死。”
“……”
卡洛琳一臉嚴肅地說道，“泉水女神的榮光永遠都不會消失。”
“卻可以衰弱，弱到幾乎無法照耀到諸神大陸任何一塊地方。”蘇墨說道。
卡洛琳臉色很悲傷，她知道這位尼祿說的是實話，甚至，可以說是未來了。
泉水女神教會的力量原本就比較弱小，整個教會的神術人員不超過一百人，而教會的私軍，女神軍團的數量則是一直維持在五千人左右。
拋開威斯公國此次入侵到卡爾德拉的軍隊數量，光是力量教會的力量軍團，一個大教區當中數量就超過了一萬，力量教會一共有五個教區，五個紅衣大主教，威斯公國里面有兩個紅衣大主教，軍隊數量將近三萬。
光是這兩大教區的軍團出擊，就足夠徹底碾壓了泉水女神教會了。
更不用說，威斯公國在表面上會保持中立，暗地里肯定會提供各種援助，泉水女神榮光的衰弱，幾乎就是鐵一般的事實了。
身為信徒、神術師的卡洛琳悲傷迷惘都是極為正常的現象。
卡洛琳很悲傷，但是蘇墨的心情卻相當不錯。
這次威斯公國攻打卡爾德拉公國，將泉水女神教會逼迫得岌岌可危，對于他來說，根本就是天上掉餡餅的事情。
雪中送炭這種事情，能夠得到了感謝或者利益，可是遠遠高過于錦上添花。
兩個心思各異的人，就這樣來到了泉水女神教會的勢力范圍。
這是一座不大不小，還算繁華的城市，由泉水女神教會徹底統治，包括周邊的一部分地區，卡爾德拉公國都沒有進行任何干涉，基本上就是“國中國”了。
當然，在現在的戰爭之下，原本還算繁華的城市就顯得非常蕭條了。
城市當中的居民雖然因為泉水女神教會的存在，暫時免受了戰爭之苦，但是每個人臉上都寫著惶恐不安，城市當中是安全的，但是城市外面，經常有著小股軍隊掠過，帶來劫難。
出了城市，就進入到了危險地區，沒有人愿意離開這座城市的城墻范圍之外。
可是，城市當中的農田數量原本就少得可憐，幾乎可以用沒有來形容。外面的農田無人耕種，開始荒廢，戰爭期間，不攻打你這座城市已經是很給面子的事情了，更別說通商了。
這座城市，可以說是一座被刻意封鎖的絕地。
神術師們還可以出入自由，普通的民眾就只能躲在城墻之內茍延殘喘，隨著時間的推移，糧食出現短缺，混亂開始蔓延，雖然憑借著泉水女神教會的力量平息了襲來，這座城市卻越來越蕭條。
當蘇墨和卡洛琳走入到這座城市當中的時候，街上都沒有幾個人，原本最為熱鬧的廣場也僅有幾個人有氣無力地行走著，看見最多的就是穿著水藍色袍子的神職人員了。
可是就連這些神職人員都面有菜色，腳步虛浮，眼中被悲傷所填滿。
一路上，卡洛琳施展了好幾個神術，幫助那些民眾驅散了一些痛苦，可是她能夠做到的也僅僅只有這一點了。
不多時，蘇墨和卡洛琳就來到了城市的中心，也是泉水女神教會神殿所在的地方。
這是一個龐大而雄偉的教堂建筑，跟蘇墨印象中的教堂稍微有些區別，要更加柔和一些，不像是力量教會那種一眼看上去就透著凌厲的氣息。
教堂神殿周圍是一片很大的花園，原本種植著樹木，此時此刻都已經砍掉，不少地方甚至都改成了農田，通過神術讓作物快速生長，勉強維持著城中的情況，狀況之慘可見一斑。
一片矮墻將花園圍住，有著兩個出入口，有著護衛守護著。
而卡洛琳帶著蘇墨，當然不會被阻攔。
“你要怎么幫助我們？”卡洛琳一邊走一邊說著，眼下，她唯有相信眼前這個魔法師可以創造奇跡了。
“幫助？”
蘇墨看著卡洛琳說道，“這個詞太簡單了，單純的幫助可不足以形容我接下來要幫你們做的事情。”
“卡洛琳。”
這個時候，迎面走來了一個同樣穿著水藍色袍子的中年女子，面容姣好，神色溫和。
“諾瑪大主教。”卡洛琳趕緊行禮。
“不用多禮，我的孩子。”諾瑪笑了笑，“你能夠在這樣的時候趕回來，女神會記住你的虔誠。”
卡洛琳點點頭。
“這位是？”諾瑪看著蘇墨，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和警惕，她看不透眼前的這個男子。
泉水女神的勢力弱小，大主教只有兩個，下面也僅僅只有三個主教而已，諾瑪身為僅有的兩個大主教之一，本身的實力不俗，已經超過了高階，不過沒有達到傳奇，處于傳奇和高階之間。
諾瑪一眼看向蘇墨，卻絲毫看不出這個男子的深淺，難道他是高階職業者，甚至是傳奇？
“這位是尼祿·阿克蒙德，魔法師，是我在游歷途中結識的同伴。”卡洛琳說道，“這次是過來幫助我們的。”
“這樣啊。”諾瑪朝著蘇墨微微一禮，“感謝阿克蒙德閣下的幫助。”
“我本身對于泉水女神也很向往，一直想要加入到教會當中，可惜一直苦于沒有機會，剛好結識了卡洛琳，這是泉水女神賜予我的機會，說感謝的應該是我才對。”蘇墨說道。
“你想要加入到教會？”諾瑪愣了一下。
換做是往常，如果有人過來想要加入到教會，諾瑪也不會驚訝，可是現在，哪怕是諾瑪也不免在心中認為，泉水女神這艘船都快要沉了，竟然還會有人想要加入到教會？
想要成為神靈的信徒不算難，只要向教會進行供奉就足夠了。
但是想要入教，卻是要經過“洗禮”的，這是非常關鍵的一道程序，可以將一切不懷好意之徒都排除之外。
而加入到教會之后，就是神靈的人，想要脫離的話，會是遭到“審判所”之類的機構的追殺。
當然，泉水女神教會并沒有這樣的機構。
但是這不意味著加入之后想要脫離不付出代價，哪怕不算神術師，人家好歹也是有五千人數的軍隊的。
加入到教會，就等于將自己的一生奉獻給了神靈。
這船都要沉了，竟然還有人想要上船同生共死，這沒道理啊！
諾瑪可不會天真的以為有著泉水女神做后盾，一切都將迎刃而解，別的不說，就算威斯公國圍而不打，就足夠把整個教會逼迫到絕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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