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歪理多?!?
“哪裡是歪理多,不過只是想多跟娘子待上一會兒而已,倘若這都叫做歪理,那真的是沒有天理可言了呢。”
陸啓言滿臉委屈,一雙眼睛更是委屈的幾乎要滴出水來。
這可憐巴巴的模樣,直將夏明月引得忍俊不禁。
“你呀……”夏明月無奈地嘆了口氣。
當真是她命中的剋星!
陸啓言胡攪蠻纏,夏明月無奈,乾脆順從了陸啓言的意思,只窩在了他的懷中,捻著他的髮絲玩耍。
“事情辦完了?”
“我這邊的辦完了?!标憜櫻孕Φ?,“其餘的,便交給三皇子了?!?
至於結果如何,靜候佳音即可。
夏明月笑了笑,不再追問,惦記著陸啓言寒冬時日在深山中奔波了一整夜,只陪著陸啓言又躺了一會兒。
直到日頭都徹底升了起來,銀巧和莊翠皆是來問過,這才起了身。
早飯已經準備妥當。
曹宅別苑的廚房中熬煮的紅棗百合粥,軟糯香甜,葷素餡兒各有的餡餅,鮮嫩可口的蒸蛋羹,以及幾樣十分精緻的配粥小菜。
可謂十分豐盛。
夏明月看得垂涎欲滴,陸啓言亦是飢腸轆轆。
陸啓言此時還處於“生病”狀態中,夏明月便也順勢便照顧他的飲食,親手投喂。
對於這樣的優待,陸啓言可以說十分享受,眼睛上的眉梢,幾乎要飛了出去。
但享受歸享受,陸啓言也沒忘記自己吃的時候,也將勺子和筷子拿了過來,喂上夏明月吃,如此一來,也不會因爲他吃飯,而讓夏明月餓了肚子。
夏雲集則是在院子裡面的石桌前享用自己的早飯,烏金在旁邊陪著他,大咬大嚼自己的肉丸子和大骨頭。
畢竟昨晚一行,可真是累死狗了,消耗體力實在是太多,必須得好好補過來才行!
對於看到夏雲集和烏金一起吃飯這事兒,兵卒們十分習慣,畢竟夏雲集和烏金關係好,他們皆是看在眼中的。
但是,這般寒冬臘月,又是清晨,這一人一狗不在屋子裡面,跟陸指揮使和夏娘子一併用飯,反而是在這麼大冷的天,在外面院子裡面吃飯……
原因爲何?
這心中有了疑惑,便會促使人前去找尋答案,於是,在一衆人進行了眼神之間的交流之後,終於有人按捺不住,上前詢問。
“夏指揮使和烏金爲何要在院子裡面吃早飯?”
“在院子裡面吃早飯違反軍規律法嗎?”夏雲集反問了一句。
這句話問的兵卒愣了一下,片刻後訕訕地笑了一笑,“倒是不違反軍規律法,只是這天氣寒冷,在院子裡面吃的話,怕是這餅啊,菜啊,粥啊的都涼掉了呢……”
“我就願意吃涼的?!毕碾吋V弊佑执鹆艘痪?。
兵卒,“……”
今日的夏指揮使,不但說話十分耿直,甚至還似吃了炸藥一般,似要隨時將人炸死呢。
溜了溜了。
兵卒也沒心思管自己的好奇心,十分識趣地閉了嘴,回到自己值守的位置,端端正正地站好。
夏雲集沒忘記丟了一記白眼出去。
問問問問,就知道問!
這但凡有點腦子的都知道,既然都到院子裡面來吃了,那必定是有不能回屋吃早飯的理由,還巴巴地來問,這不是非得戳破這層窗戶紙,讓他不好看嘛。
居心不良。
夏雲集惡狠狠地將手中的確是有些發涼的餡餅狠狠地塞入到了口中,用力地咀嚼。
用力的程度,連額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
這讓方纔來多嘴問過的兵卒忍不住覺得渾身有些難受,尤其是骨頭,莫名其妙地有些疼。
彷彿方纔夏雲集用力啃咬的不是餡餅,而是他的骨頭一般。
嘖,這次一定要長了記性,往後就算是有再大的疑惑,也斷然不能多嘴多舌的去問了。
非禮勿問!
夏雲集將那半個餡餅盡數都塞進口中後,心中的怨氣還沒有完全消除,但在看到腳邊乖巧的烏金時,臉上的神色都和緩了許多,伸手摸了摸烏金的大腦門,“果然了,只有烏金是最乖的?!?
那是那是。
烏金天下第一乖。
“往後咱們兩個不理他們兩個好不好?”
好好好……
不對,不好!
烏金頓時警惕了起來,在認真地看向夏雲集之後,叼著自己還沒有啃完的骨頭,往旁邊挪了一挪,更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夏雲集的一眼。
彷彿是在說,咱倆關係好歸好,但是你也不能隨便挑撥離間啊。
夏雲集,“……”
蒼天啊,大地啊,這世道當真是太險惡了!
而此時此刻,同樣抱怨世道險惡的,還有阮志恆。
因爲昨天接到了蕭洛安派人的傳話,約好了今日要前往梅嶺查看狀況,阮志恆這邊也算是早早起身,準備吃了早飯後便過去。
但他這邊纔剛剛洗漱完畢,外頭便有人通報,說是蕭洛安來了,要與他一併用早飯。
阮志恆聞言,臉色頓時變得有些不好看。
他昨日便吩咐了底下人,今早要做他十分喜愛吃的蟹黃湯包和銀絲湯麪,而那湯麪,一定是要用烏雞吊出來的湯,裡面也一定要擱上一塊他素日最是喜歡吃的糖心鮑魚。
而眼下,吃食已經準備妥當,蕭洛安卻是來了,還要與他一塊吃早飯?
阮志恆有些不悅,但也只能是吩咐人讓蕭洛安進來,同時吩咐底下人去準備一點簡單的吃食。
清湯麪,醃醬菜,尋常的白麪燒餅。
爲官清廉的人設要立住才行。
交代完畢,阮志恆在花廳坐好,蕭洛安已是風風火火地過來,身邊的徐衝拎著一個食盒。
將食盒放在桌上,徐衝將裡面的東西拿出。
是一份燻雞,但是已經用手撕成小塊,方便食用。
“三皇子光臨寒舍用飯,已是下官莫大的榮幸,竟是還自帶吃食,這讓下官越發有些心中過不去了?!比钪緪a笑容可掬。
“阮大人客氣了?!笔捖灏残Φ?,“這是我昨晚便特地從聚賢閣那裡買來的燻雞,聽說是聚賢閣中當天最大的一個,爲的便是今日晨起與阮大人一併享用呢。”
“多謝三皇子記掛,下官不勝感激……”
“哎,什麼感激不感激的,這話說的可謂十分見外,不過就是惦記著你爲官清正,素日又十分節儉,想來素日裡面也甚少到聚賢閣用飯,大約也是不怎麼吃這聚賢閣的燻雞,今日也算是能夠一飽口福吧?!笔捖灏残Φ?。
阮志恆的臉上掠過一絲不悅。
小瞧誰呢,當他是鄉巴佬不成,連這個東西都不曾吃過?
但腹誹歸腹誹,阮志恆面上仍舊是笑容可掬,“三皇子所言極是?!?
開場寒暄過去,底下人送上來了燒餅,清湯麪和醃製的醬菜,搭配蕭洛安帶來的燻雞來吃,葷素搭配,清淡可口。
蕭洛安昨晚忙碌勞累,此時飢腸轆轆,一碗清湯麪竟是有些不夠,乾脆又要了一碗。
反觀阮志恆這裡,因爲晨起的飯食被做了替換,心中本就不悅,此時的飯食也十分不合乎胃口,以至於味如嚼蠟,吃的不但慢吞吞的,而且吃的極少。
“阮大人胃口不好嗎?”蕭洛安問。
“大約是這兩日勞累的緣故,昨晚睡得有點晚,今日又起得有些早,所以還沒有食慾吧?!比钪緪a滿臉歉意,“讓三皇子見笑了?!?
“阮大人一心爲民,終日忙碌,怎有見笑這一說?只是待會兒還要前往梅嶺,中午不知何時才能用上飯,若是阮大人吃的太少的話,我有些擔心阮大人會承受不住?!?
“三皇子所言甚是。”
阮志恆賠了笑臉,將那些不合口的飯食往口中扒。
待飯食吃罷,蕭洛安不給阮志恆絲毫停歇的時間,立刻著人安排了馬匹,一併往梅嶺而去。
仍舊是按照先前進梅嶺的路線,從進山人踩出的羊腸小道進去,登上山峰,以千里眼眺望一番。
觸目所及,漫山遍野,不過是尋常的羣山連綿,根本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蕭洛安嘆了口氣,“看來底下有人報這梅嶺之中所謂有人私自開礦,說得便是那些一心逐利的商人擅自挖石灰之事了。”
“以下官來看,應當如此?!比钪緪a道,“畢竟這梅嶺中並無什麼礦產,唯有些石灰而已,再者,倘若當真有人開礦,礦場龐大,不可能看不到的。”
“的確。”蕭洛安點頭。
之前,他也如此認爲,甚至連私底下派出去勘察的人,亦是有先入爲主的想法。
只覺得開礦並非是小事,絕對會有極大的礦場,只需站在山頭掃上一眼,便能瞧得出來是否有端倪。
而阮志恆等人,也是用這種辦法,才能在梅嶺挖掘鐵礦多年,而不被人發覺。
蕭洛安臉上的惱怒一閃而過,接著長長地嘆了口氣,“看起來,我這梅嶺一行,終究是一無所獲,是時候要啓程回京了?!?
阮志恆聞言,心頭一輕,面上卻是微皺眉頭,“三皇子此次來梅嶺,也算是查清了有人偷挖石灰之事,破除了謠言,也算是頗有成果,爲何說是一無所獲呢?”
“此次我乃是受父皇之命而來,只查到了幾個商人而已,如此雷聲大雨點小,一頓責罵必定是在所難免的,需得想個辦法彌補一番爲好……”
蕭洛安想了想,道,“不如阮大人行個方便,讓我在榮和府中查看府衙之中數年來的卷宗,看看是否有什麼遺留案件,到時候我看是否能夠偵破上一兩個,也算是能夠額外爲我描補些功勞。”
“三皇子,這恐怕是……”阮志恆沒有任何遲疑,張口婉拒。
開玩笑,榮和府的卷宗,那是你可以隨意查看的嗎?
更何況,裡面有諸多案子皆是他一手安排,若是被人發覺有紕漏,他如何交代?
這個蕭洛安,想的還真是美!
“此事大約是讓阮大人爲難了。”蕭洛安自顧自地道,“若是這般不行的話,不如干脆找尋些能工巧匠來,好好到這梅嶺勘探一番,看看是否真的有礦產,倘若真的有,也算是功勞一件!”
“索性父皇此次派我前來查看梅嶺,查的也是有關開礦這件事,既然沒有查到有人擅自開礦,那就乾脆官府來開,到時候也總算是能夠交代一二。”
“嗯,我覺得這個辦法甚好,阮大人,我對榮和府不熟,你卻是這裡的知府,不如現下便發了通告出去,召集所有相關之人,來到梅嶺,勘察一二吧!”
阮志恆,“……”
這是要瘋啊!
輕咳了一聲,阮志恆權衡片刻後,道,“其實三皇子想要查看這卷宗,倒也不是不能……”
蕭洛安聞言,嘴角忍不住上揚了些許。
果然了,當你提出的要求對方不同意時,你提出一個更過分的要求,那麼第一個要求便會被輕鬆答應下來。
“既然如此,那事不宜遲,咱們立刻趕回府衙吧?!笔捖灏擦⒖虜E了腳,往山下而去。
阮志恆,“……”
說吃就端!
而且,這蕭洛安要查卷宗,只怕是除了能夠應付他自己交差以外,更多的也是想著查點他的紕漏,找點他的麻煩吧,好平息一下他此來梅嶺一無所獲的怒火。
若是被他查出來點什麼的,自然是不好的,但是若能讓他心頭怒氣平息,早早地離開此處,回了京城的話,倒也不失是一件好事。
畢竟他多在這裡一日,梅嶺裡面便不敢有任何動作,反而是耽誤了許多事情。
早早地將他打發走,所有人都能鬆口氣。
至於蕭洛安查出來的可能對他不利之事……
無妨,他爲溫家付出的這些,溫家都會記在心裡頭,也會一點一點地補償給他的!
阮志恆這般想,心中鬆快很多,與蕭洛安一併往山下走。
出了梅嶺,一路往榮和府城而去,到了府衙之後,阮志恆便沒有任何遲疑,只帶他去了庫裡,將所有的卷宗都拿了出來,任由蕭洛安翻閱。
阮志恆作爲知府,素日諸事忙碌,自然是不能一直陪著他的,便只派了府衙內的文書陪同。
文書也是在知府任職多年之人,八面玲瓏,爲人機靈,阮志恆十分放心。
於是,蕭洛安便帶著徐衝開始查看一應卷宗,找尋他們想要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