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飯，一羣人上桌吃飯，齊書平和秦氏小心地坐在桌上，柳氏往每人面前都擺了個燉罐，這是柳氏特地做的滋補的藥膳，當然，自家人放的量比那小兩口要少。

齊秋霜眼角的餘光瞄到齊書平和秦氏的動作，都有些僵硬，低著頭，輕聲跟齊斯農柳氏道了謝，不仔細的話，幾乎聽不見。

柳氏聞言，卻是笑開了眼，齊書平這孩子總算是長大了，都懂得道謝了，這要是在以前，哪裡會，只會嫌棄爲什麼不用更好的。

如今兩口子看著怪可憐的，但都是個人行爲，她也無權說什麼，有能力，幫忙也要看情況的，以齊斯禾和吳氏現在的情況，絕對是猶如螞蝗一般咬住不放的。

一頓飯吃完，柳氏準備了一些一般的乾糧讓他們帶回去，回家的日子已經定下來，也沒幾頓要吃了。

在府城住了挺久的，置辦的東西也多，此次回慶陽，是不可能所有東西都帶走的，所以只能把必要的都給打包上。齊秋霜是沒什麼，也沒覺得有什麼，而齊書凡齊書揚兩兄弟，則是要挑不少的書，也沒閒下來。

“霜兒，你說這次回家會怎麼樣，我有點擔心。”齊秋雪蹙著眉頭，手上疊衣服的速度慢了許多。

“二姐，你又在瞎想了，有爹孃擋在外頭呢，誰敢說什麼？再說大石叔和牛神可都是厲害的，纔不會讓人欺負到你頭上來。”慶陽畢竟跟府城不一樣，這個地方，鄰居都沒怎麼熟，到了家裡，那七大姑八大姨什麼的，人多嘴雜的，最是煩心了。

“我更擔心的是家裡，太爺爺太奶奶，如果他們撐不過去，”似乎覺得自己說這話有點不孝，聲音又壓低了幾分，幾乎聽不見，“會不會強迫我們發誓什麼的？”

齊秋霜頓了下，她還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有的老人就會在臨終前，強迫要求子孫發誓答應某些過分的要求，而從齊太爺齊太婆以往的不良行爲來看，這種事情發生的機率幾乎是百分百。

“屆時我們就盯著，不要讓爹孃留在家裡，誓言可不是那麼簡單的。”對於沒有多少時日的人，總會有人會委屈自己去答應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否則就是不孝。

對此，齊秋霜都要無語了，孝順就是無論好壞都順應嗎？這不過是在給對方減壽罷了，也給自己折福。

齊秋雪聽了，“要不，我們讓外婆過來？”柳老太也不是個簡單的人，如今眼睛晶亮著呢。

齊秋霜搖搖頭，“不行，外婆年紀也大了，滿是病氣的地方也不好去，到時候再看看，肯定有更好的辦法的。”

胡家三輛馬車，齊家六輛，加起來挺壯觀的，不過這一路回去可不那麼安全，畢竟不是太平的時候。

齊書凡找了幾個人護衛著，再加上暗衛，安全性也挺高的，至少能夠平安回到慶陽。

到慶陽縣的時候，與府城的冷清相比，縣城倒是挺熱鬧的，估計是從外頭的人都回來的關係，也只有過年那會兒，纔有這樣的情況。

但是大多數人的臉上，笑容卻是不多的，更多的是憂慮，以及一衆怎麼都掩飾不住的焦躁，從進城到宅子，他們一路上已經見到好幾起爭吵和打鬥了。

行禮也沒來得及卸下，將銀子付給請來的護衛，一行人拿了早就準備好的補品，又急匆匆地趕回大桑村。

一到慶陽縣的範圍，齊秋霜就和老榕樹聯繫上了，也知道了齊太爺齊太婆的情況，的確是臥病在牀，只是受了風寒而已。

只是如今瘟疫橫行，一個風寒就叫人心驚膽戰的，恨不得教人給斷絕關係，生怕是瘟疫。只不過齊太爺齊太婆還真是比較單純的風寒，但是他們的年紀已經很大，且思慮過重，這兩年完全是強撐著，如今完全是風吹就倒的狀況。

如齊秋霜縮想的那般，他們一到宅子上，馬上就被喊進大屋，齊太婆齊太爺兩人同處一室，一人在牀一人在榻上，都起不來身。

齊斯禾和吳氏一進到屋裡，就分別撲到齊太爺齊太婆的牀前哭著，詞語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個，無非就是來晚了，不孝啊之類的。

齊斯農和柳氏默默地站在一旁，等著齊斯禾吳氏兩人哭訴完。

齊太爺睜開眼，眼珠子轉了轉，見沒有看到自己想看的人，不由有些沮喪，一旁伺候著的齊二爺見狀，忙道：“大哥他們正從京城趕回來呢，這也需要時間的，爹您老人家別急。”

齊太婆的眼神有點虛，吳氏哭了大半天都沒給個反應，後來可能是吳氏說的哪個詞觸動她的神經，才側了下頭，不過視線卻是看向柳氏。

齊秋霜和齊秋雪沒有進去，柳氏說她們兩個還年輕，屋裡空氣不好，沒得進去受罪，在門口就成了。但站在門口，卻是不能仔細看到裡頭人的情況，只能看個大概，聽歌聲音。

齊書揚倒是沒有忌諱，跟在柳氏後面，在齊太婆看過來的時候，眉頭微皺，下一秒就聽到齊太婆開口，聲音有點粗，還喘著氣，“你過來，給我跪下。”

齊書凡跟在柳氏身後，見她上前，他也跟著上前，見柳氏要下跪，他馬上就攔住了，“太奶奶，您喊我娘有事嗎？”

“跪下！”齊太婆的聲音加大了兩分，而這時候，齊太爺那邊也注意到這般的動靜，眼珠子動了動，齊斯禾和吳氏更是如打了雞血一般，眼冒精光地看著這邊，彷彿下一刻就要衝上來將柳氏給按壓在地一般。

柳氏拍拍齊書凡的手，沒有猶豫地就跪了下去，“奶奶，您說，孫媳婦聽著呢。”老人時日不多，也沒必要再犟著。

“你給我發誓，要幫著書俊，秋水，秋霞他們。”齊太婆艱難地說吐出幾個字，說話太吃力，卻是無法的說再多的。

柳氏點點頭，“我發誓，在我利索能力的範圍內，不違背道德良心，會幫助書俊秋水幾個侄子侄女的。”

她現在也不笨，利索能力，不違背道德良心，這範圍可廣了。吳氏在一旁聽著有點急，就要衝上前去，齊太婆卻滿意地勾起脣角，然後昏了過去，一旁的齊二爺馬上過來給灌了一碗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