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挺諷刺,當初齊太爺想方設(shè)法和府城的本家搭上關(guān)系,還將曾曾祖父祖母的墳?zāi)菇o遷回齊家祖墳,結(jié)果鬧到現(xiàn)在,他們也還是葬在了大桑村,如此的戲劇,只怕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吧。
也許齊太爺和齊太婆還有許多事想要交代,想要為齊書俊他們安排好一切,但是時間也是不等人的。
喪事辦了三天,下葬后,齊秋霜是沒覺得多大累,但是柳氏可幾乎都要癱了,累得不行,即使回來的兩個姑姑姑丈有幫忙,但也不可能將一些事情給攬過去,畢竟身份不適合。
齊秋霜忙將加了綠液的黨參水遞過去,見她喝了,整個人緩和了點,才小小地松了口氣。
“娘,可是好點了嗎?”齊秋霜說著,用眼神示意一旁的齊書揚過來給柳氏按摩。
柳氏舒了口氣,“人也一輩子,也不過一堆黃土,生前,還是要再三思量的好。”若是像齊太爺齊太婆這個樣子,最后最寵愛的反而是最不孝的,死后落不得安好,人們還要對此指指點點的。
“娘,您放心,我和大哥他們可都是很孝順的?!饼R秋霜笑著說道,“太爺爺太奶奶如今已入土,我們做了我們該做的,沒有落下一分一毫。大爺爺他們不回來,誠然路上不安全是一個因素,倘若他們的心不這般大,會如此?”
反正到現(xiàn)在的情況,都是多種因素綜合而成的。
母子幾人談著話,就見到舒氏進屋,她現(xiàn)在整個人有些胖,又整日待屋里,比較白,但似乎帶著點病氣。
這次齊太爺齊太婆的情況,她見了,心里也暗暗害怕,開始反省自己以前的作為,還有現(xiàn)在三個兒子的情況,結(jié)果,越想心里就越慌,就怕自己死去后沒人給披麻戴孝。
瞅到舒氏,如今柳氏已經(jīng)能很正常地面對,起身打招呼道,“娘,您要不坐會,和杯茶?”
舒氏的腳步頓了頓,猶豫了兩分,“好吧。”她有心想要得到柳氏的保證,但是齊秋霜幾個孩子都在場,她也開不了口,就沉默地喝完齊秋雪送上來的茶,“你們繼續(xù)聊,我回屋了。”
“好的,您慢走?!绷闲χf道,回頭見到幾個孩子看著自己的眼神,“怎的,覺得我會和你們奶奶吵起來?又何必了,如今她也不見得就不會怕?!?
以往要是看到他們母子湊一起說話,絕對是一頓罵或是其他,又怎會陪著坐還喝了茶,這人總是會變的,關(guān)鍵是有沒有觸到改變的那個關(guān)鍵點。
說起來,還是感激當年的那條白蛇啊,對于舒氏的威懾功不可沒。
“的確是變化挺大的,看不出是當年那個兇惡的人?!饼R書揚用力地點點頭,“過了今天,她對我們一定不敢說一句什么,就怕他日會落得像太爺爺太奶奶他們的地步?!?
齊秋霜略有些無語地瞅了齊書揚一眼,“揚兒,何必把話說得這般直呢?心里知曉就好?!?
“行了,你們兄妹幾個說說話,娘還要去處理其他事。”喪事要辦的事情還有許多,如今結(jié)束了,但還是要收尾,比如請來的人,要發(fā)錢,還要給送點伴手禮,可能是一條子肉或點心什么的,當然,吃桌剩下的飯菜也要處理,都不是簡單的事。
柳氏整理了下,讓兩個小姑子處理,就帶了點心和壺?zé)崴o舒氏送去,她剛看出來了,舒氏有話想跟她說。
“娘,我給您帶了些糕點和水,剛您吃的不多,這剛好填填肚子?!?
看到柳氏送來的東西,舒氏愣了下,“進來罷。”
看柳氏將東西擺在屋子里頭,舒氏猶豫了下,“你先別急著走,留下跟我說說話罷。”
柳氏看了看屋子,還算整齊,也比想象中的干凈,除了屋子里有線香的味道,其他的還真沒什么,看來舒氏懶散的性子改了不少啊。
“以往,我對你做的,是我的錯,我跟你道歉,我已經(jīng)在佛前懺悔過,若是你要我跟你下跪,也是可以的?!眲傞_始,舒氏還說得有些磕磕巴巴的,而后越說越順溜。
“如今,我也算是看明白了,你們一家子才是最懂事最孝順的,日后,我會受到什么懲罰也是我咎由自取,我只希望,我死后,你們不要像老大一家那般就好?!?
人怕死,但更怕死后無人送終,每個人都堅信,死后的世界是不一般的,跟生前的差別不大,但若無人送終,到了地下,日子定是不好過。
柳氏聞言,心里略有些了然,“娘,您瞎想什呢,您身體好著呢。這種不吉利的事就少說,我和孩子他爹是什么性子,您也不是不清楚?!?
所以,舒氏現(xiàn)在的擔(dān)驚受怕完全是不必要的。
舒氏上前一步,想說抓柳氏的手,而后似乎又想起什么,竟然就跪了下去。
柳氏嚇了一大跳,忙上前將人給攔住,她可不敢讓長輩給自己跪,即使這個長輩曾經(jīng)對自己做過過分的事情,這不是讓自己折壽嗎?
舒氏臉色訕訕的,顯然也意識到自己做的不對,“那個,老三媳婦,我,我一時腦暈了,你別跟我一老婆子計較??!”
“娘,這事,以后就別再提了,日后,你也多出門,別老悶在屋里,這悶出病可就不好了。”柳氏勸說道,齊二爺一個大男人忙著這個家也不是個事,舒氏別一直這般才好。
舒氏一想到齊太婆就是喜歡悶在屋里,頓時嚇了一大跳,猛點頭,“是是,你說得是?!?
出了舒氏的屋子,柳氏的眼睛不由有些酸,說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不過也熬出來了不是?她后來也曾想過,若是她當初跟舒氏又是吵又是鬧,跟仇人似的,那對孩子又會有什么樣的影響?
父母是孩子的老師,不同的選擇,會造就不同的結(jié)果,柳氏無法確定自己這樣子會是最好,但是她的子女,個個都是出息的不是?
齊秋霜悄悄地藏了下,沒讓柳氏看到,她見到她端著點心和水,還以為是給誰的,誰知道會是舒氏?母親的做法她無法評論,但看情況,母親心里至少沒了一個心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