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黑大夫面露詫異,從凌熙倩手中拿過衣料,仔細的聞了半晌,這才眉頭微皺的鄭重道。
“老夫只能說盡力而為,但并不能保證能將所有藥材都辨認出來。”
見黑大夫如此爽快,凌熙倩當即笑瞇瞇點點頭,“沒問題,黑大夫盡管想辦法辨認出盡可能多的藥材就行。”
畢竟這只是一塊浸泡了藥浴的衣料,她凌熙倩也沒指望能夠通過這衣料便完全認全恢復容貌的解藥材料。
見凌熙倩居然如此好說話,黑大夫雖面露詫異,卻也是拿出紙筆,將自己聞出的藥材依依寫了出來。
不僅如此,他又剪下兩塊小的邊角。其中一塊放在火上烘烤,另一塊浸入少量的水中浸泡,仔細而認真的開始辨認起來。
時間一點一滴飛逝,離百姓醫館不遠的一條街上,一中年壯漢正被幾名家丁圍住,他的懷中抱著一十歲大小面色蒼白的少年。
“少爺,就是這人欠下我錢莊五百兩,利滾利后現在已經到五千兩了,還沒有還上丁點兒。”
一長著吊梢眼的家丁諂媚的朝同樣長著一副吊梢眼的華服男子開口道。
“一群蠢貨。既然他還不上,那你們還不知道拿他那兒子賣到小倌館還債!”
一巴掌拍在家丁的頭上,那吊梢眼充滿怒火,正惡狠狠盯著壯漢懷中少年的男子可不正是歸筍梓!
歸筍梓最近脾氣非常不好!
他上次在天月酒樓被那叫胡柚的臭崽子給忽悠了一次,不僅家丁被打,更重要的是他掉了面子。
這也就罷,回到家中老爺子知道他又與人打架,當晚便罰了他禁閉,導致他錯過了媚花閣那絕色美人的拍賣。
“可恨,若當晚本少爺在場,一定可以抱得美人歸!”
歸筍梓恨恨的說著,心中卻道若是下次在讓他碰見那膚色暗黃的臭小子,絕對要抓起來暴揍一頓。
可歸筍梓這聲低呼聽到那壯漢耳內卻是眼前一亮,他面上露出掙扎的表情,但最后看了眼懷中面色蒼白身體虛弱的鐵蛋,只能咬咬牙道。
“這位少爺,俺就鐵蛋一個娃,俺不能賣了他啊。但俺剛才瞧見一位小姐,長得絕對跟仙女似的。您要找找她去,別找俺家鐵蛋啊!”
“哦?”一聽說有美女,歸筍梓那吊梢眼當即閃過一道淫光,拿出一柄折扇風騷的左右扇動,這才獰笑一聲。
“既然看見了美女還不帶本少爺去?若真是美女,本少爺就免了你的債務!”
他歸少爺憋了好幾天了,若真有長得跟仙女似的美人,說什么他也要搶過來!
“這……”壯漢當即懵住了。
半晌過后,這才咬著牙點點頭,黝黑的臉上滿是慚愧與糾結。
“俺帶你們去,那仙女在一家醫館。但是俺希望少爺您不要難為醫館里的活神仙。”
歸筍梓滿腦子都是美人的倩影,哪里聽的進壯漢的話,當即一腳揣在壯漢的屁股上。
“狗屁的活神仙,還不快給本少爺帶路。要不然,本少爺就賣了你兒子!”
強權之下,壯漢帶著愧疚的心只得將這位霸王往醫館走去。
此刻,百姓醫館門口。
常樂正無聊的走來走去,卻陡然感受到肚子中一陣波濤翻滾。他頓時漲紅了臉,朝同樣走來走去時不時伸脖子看向緊閉的醫館的學徒細若蚊蠅道。
“這個誰,你們這……如廁應當去哪兒?”
“你說什么?”學徒被常
樂敲了一下頭,原本就有些不樂意。此刻便愛理不理的答道。
常樂何時受過這般不被待見的姿態,他頓時叉著腰拿出凌侯府大管事的架子,張口喝道。
“雜家問你如廁應當去哪兒!”
“奧,如廁啊,跟我來。”
學徒被他吼得癟癟嘴,但本性善良的他雖然不樂意,卻也老老實實帶著常樂前往茅廁,只嘴里嘀嘀咕咕。
“火氣這么大干什么,跟便秘似的。”
頓時氣的常樂想抽這熊孩子一巴掌,但肚中鬧得厲害,他只得夾著腿趕緊離去。
當歸筍梓帶著一幫子家丁來到百姓醫館時,便只見花容一人姿態優雅的站在樹下。
斑駁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打上星星點點。那粉色的衣裙隨風飄動,更是增添了一份仙氣。
“美……美人兒!”
歸筍梓那雙吊梢眼當即緊緊貼在花容嫵媚艷麗的臉上不肯挪開,他‘唰’的一下掏出折扇,又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擺這才抬頭挺胸,自認風流倜儻的朝花容走去。
“如此美人兒怎么一人站在這里,和爺我回去納納涼如何?”
只可惜,他一開口便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歸筍梓在京城也算有名的浪蕩子弟,花容曾經在戲園子唱戲時便經常遇見這位大家少爺調戲民女,此刻自然對他厭惡至極。
此刻遇見他,她自然巴不得趕緊離開。
但對強搶民女熟門熟路的歸筍梓怎么可能如她所愿?
只見他一個示意下,身后的家丁頓時將花容包圍,而歸筍梓則是滿面笑容的調小道。
“美人兒是要爺請你去,還是美人兒自己去?”
“你……”花容怒目而視,對這歸筍梓的行為自然是有所了解。雖心中憤怒,但轉念一想,這個人乃身懷龍種的歸貴妃的胞弟。
她若是將他打了,是不是就意味著凌侯要對歸貴妃有所交代?
一想到自己可以給凌侯制造麻煩,花容當即冷笑一聲,在歸筍梓放大的瞳孔中,整個人像是游龍潛水般在這些家丁中游刃有余的行動開來……
醫館內,黑大夫將自己能確認的所有藥材全部寫在了紙上,這才遞給凌熙倩,感嘆道。
“想老夫我行醫幾十年,什么樣的疑難雜癥沒見過,但侯爺你這藥浴的材料可真難倒老夫了。這些是老夫能確認出所包含的藥材,但是否還有其他藥材在其中老夫不能判斷。除非侯爺你能將那藥浴的藥水拿來,老夫再仔細確認一二。”
凌熙倩掃了眼那紙條上大概二十幾種的藥材名稱,即驚訝這藥浴居然包含如此的多藥材,又驚訝這老者在短短的時間內居然能辨認出這么多。
“這次就多謝黑大夫了,這是診費,請黑大夫拿好。”
凌熙倩當即掏出一沓銀票,絲毫沒有肉痛的放在老者面前,只聲音略微深沉:“同時本侯也希望黑大夫能對今日之事守口如瓶。”
“老夫明白侯爺的話,侯爺盡管放心便是。”
面對凌熙倩的威脅,黑大夫卻是柔和一笑,臉上的褶皺讓他看上去越發祥和。
倒是讓凌熙倩臉上有些燒,覺得自己先禮后兵的不厚道。她快速咧咧嘴,想要沖淡下嚴肅的氣氛,誰知卻聽門外忽然響起一陣殺豬般的慘叫聲。
凌熙倩與黑大夫對視一眼,紛紛起身朝門外走去。
剛一打開門,凌熙倩便見花容一人站在樹下,發鬢微亂,香汗淋漓。
她的周圍
,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圈嗷嗷直叫的家丁。至于歸筍梓,更是可笑的倒掛在樹杈上,而那張臉已經被打的烏中透紫,說不出的恐怖。
“這……”黑大夫懵了。
剛舒爽的釋放完肚中臟污的常樂,走來時,也懵了。
至于那學徒,更是略帶驚恐的看了眼花容,有些不可置信的喃喃道。
“都說美人乃蛇蝎,古人誠不欺我也。”
至于花容看見凌熙倩的身影,當即跪在原地,泫然欲泣道。
“侯爺,這浪蕩公子方才欲對花容不軌,您可要為花容做主。”
她的聲音似乎充滿無限委屈,卻其實完全是讓樹杈上的歸筍梓看明白她的主人是誰。
“凌侯,又是你!”
果然,便聽樹杈上的歸筍梓咬牙切齒的低吼一句,那烏紫的眼眸更是迸發出一陣憤恨的光芒。
“我歸大爺這次和你沒完!”
陰冷的咆哮一句,誰知變異陡升,這歸筍梓整個人竟是頭朝下的從樹上墜落而下。
“小心!”
這一刻,凌熙倩肥腫的身體陡然動作,整個人以不符合她身材的速度飛速跑到樹下。
電光火花之間,凌熙倩抓住了歸筍梓的腰部,手腕猛然用勁,兩人直接橫著倒在地上,避免了歸筍梓腦袋開花。
歸筍梓當即痛的嗷嗷直叫,臉色刷白間卻不忘顫抖著唇朝同樣倒在地上的凌熙倩惡狠狠道。
“該死的凌熙倩,別以為你這么做本少爺就會饒了你。”
他的聲音徐軟無力,顯然真的被方才頭朝下的姿勢嚇了一跳。
凌熙倩卻是癟癟嘴,掃了眼歸筍梓的慘狀。
還能說話,看來這貨傷的不算太嚴重。倒是她的腰剛才好像閃了下,現在好疼。
“侯爺,雜家的老天哦,侯爺您怎的親自去就這龜孫子。快給雜家瞧瞧,侯爺您可有傷到哪兒?”
回過神的常樂第一時間沖上前扶起凌熙倩,一雙眼睛不夠看的上上下下打量,生怕凌熙倩出了什么意外。
“本侯無礙。”
凌熙倩朝他擺擺手,卻是忍著腰上的痛,朝黑大夫笑瞇瞇道。
“黑大夫,麻煩你看下他的傷勢。”
那肥腫的手指所指的方向赫然正是歸筍梓。
她凌熙倩是個有恩必報的人,這歸筍梓當初在天月酒樓為她爭取了時間,這個情她記在心里!
至于黑大夫,此刻卻還在回味凌熙倩方才忽然的爆發力。那蒼老的眼眸在瞬間深沉,但緊接著便恢復現狀,朝凌熙倩點點頭。
“侯爺請放心,這位少爺的傷勢都是外傷,并不算嚴重。”
“滾你個眼瞎的老頭,大爺我都這樣了怎么可能是外傷?”歸筍梓忍著痛朝黑大夫罵道,隨后又扭頭看向凌熙倩冷哼。
“告訴你凌熙倩,你今天若是不將這美人兒送給本少爺,本少爺和你沒完。”
原本正幸災樂禍的花容聽到這話忽然就呆住了。
她這才想到,方才自己似乎太過草率,只記得給凌侯找不痛快,卻忘了自己的身份僅僅是個丫鬟。她凌侯若不想惹怒這歸筍梓,將她直接送給這狂徒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自己可能要遭受凌辱,這一刻,花容的心忽的生出一絲害怕。
那嫵媚的大眼略帶慌張的看向凌熙倩,她的心猛然一揪。
這個無恥而殘暴的凌侯,是會將她送給這歸筍梓息事寧人,還是會選擇保全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