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司徒非凡的回答依然古今無波，一如既往的平靜。雖然不清楚眼前的風無影為何會問這樣一個問題，但依舊保持著自己的鎮靜與從容。五年來他能和伏龍子望這個北域鬼才在帝都這塊地方上戰成平手，其胸襟和謀略本就不凡。

風無影沒有再說什么，只是轉過頭，望向通靈塔的頂端陷入沉思，許久之后才隨意道：“你覺得我的實力能去到這通靈塔的頂端嗎？”

“御主有這個潛質，但現在還不行。”司徒非凡的眼神清澈，淡定的話語中透著沉穩。也許以前的風無影無法達到這個高度，但眼前的這個男人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在創造神話。北域狂刀宇文應天，殘影無缺墨書痕，這兩個人本就是北域武林的神話，而在風無影面前均沒有占到任何便宜。司徒非凡當然不懷疑會他能達到雪榜的高度。

風無影嘴角翹起一個神秘的弧度，意味深長的道：“那么，你覺得我和伏龍子望相比如何？”對于這個神算子軍師，風無影久聞其大名，可終究沒有見過其人。這個男人在五年之內將楓林堡從一個四處吞并小弱的江湖幫派轉變成一股能直接與冬寒國最高權力接觸的勢力，其智謀的確可以用鬼才二字來形容。

司徒非凡總算是聽懂了風無影話中的深意，今天這個御主是來找自己攤牌的。思慮了一會兒，道：“天煞星變中的勝利者不會是伏龍子望和御主之中的任何一人。”他從來不掩飾自己的桀驁與自負，自然也無所謂被風無影看穿。

從見到這個男人第一天開始，他就僅僅表現自己有限的忠誠。是以，風無影在被宇文應天和墨書痕圍殺的時候，司徒非凡沒有給過他任何的提示和幫助。而后在棲鳳樓的一場大戰，壁幽山莊的勢力也沒有出手。

風無影臉上的笑意更濃，這壁幽山莊在帝都的勢力始終是司徒非凡一手創建起來的。自己也從來沒有指望過從他那里得到些人員上的幫助，只是似乎有必要提醒一下司徒非凡現在的情況。“那你呢？打算何去何從？”

“強勢者存，卑微者敗。我只會站在勝利者一方。”既然已經說破，司徒非凡也不再顧忌。對他來說，一切無所謂忠誠。利益與勝利才是自己站隊的根本。他雖然是壁幽山莊的人，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將自己綁在這個風雨飄搖的門派之上。

“你不怕我現在就殺了你嗎？”風無影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語氣平和溫潤。只是這話語中卻透著刺骨的寒意，滲透在空氣中的每一處。大戰在即，風無影可不想身后站著一個隨時有可能捅自己一刀的人。

司徒非凡因風無影突如而來的殺意稍微震了一下，隨即很快恢復鎮定。道：“御主有殺我的實力，卻不會殺我。因為在現在的情況下，這并不是個明智的選擇。”他有足夠的自信，對這個壁幽山莊的御主來說現在的自己還有利用價值。

風無影微微笑著點點頭，右手突然在司徒非凡胸前輕輕一掌。一股真氣竄進司徒非凡的體內，刺激著他的每一處肌肉。如針刺的痛苦像閃電般的時而襲擊著全身，幾遍之后這才停下來。

“電烈針，是中土武學中的一種玩意兒。效果和慢性毒藥差不多，這北域應該還無人能解。”風無影邪邪的一笑，繼續道：“即使是地星醫師榮豐，也幫不了你。在我看來，這世間一切也無所謂忠誠，所以隨時有面對背叛準備。只是，我希望藉此能增加我們之間合作的誠意。”

司徒非凡臉色蒼白的點點頭，電烈針的威力的確厲害，即便是心智堅定如自己，卻還是被這痛苦弄得面色蒼白無力。“我會將手上的資料全數交給你，只是希望你能兌現你的承諾。”

“這點你倒不必擔心。我若是個誠意之人，在事成之后自然會解掉電烈針；我若是個無信之人，你也不用在奢望了。不過還是要提醒一句，如果非凡你打算用其他手段逼我給你解的話，后果可能會很嚴重。”風無影臉上的笑意依舊，溫和中帶著一股讓人心顫的邪惡。他這番話是在提醒司徒非凡別用一些手段來要挾自己，那樣電烈針的痛苦只會加重百倍。

“伏龍者子望，棲鳳者非凡。”聲音平靜中帶著難得的幾許玩味，一個背負青色古琴的青年緩緩出現，依舊那副青衣寬袍的閑適打扮——蕭家蕭幕白。

風無影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嘴角很快又恢復原有的弧度。與這位蕭家大公子不期而遇，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他，應該是剛從夢菱齋出來。

“一直以來我很奇怪壁幽山莊憑什么能和楓林堡相較那么久，現在總算釋然了。”蕭幕白平靜的眼眸中沒有波動，仿佛所說的事和自家無關一樣。實際上就蕭幕白而言，無論是楓林堡還是現在的蕭家，他都沒有半點歸屬感。

司徒非凡冷冷一笑，卻不再說話。知道‘棲鳳者非凡’這句話的人不多，他實在想不到這樣的一句話會從一向淡調的蕭幕白口中說出。在看看旁邊的風無影，并沒有因為剛才蕭幕白的一番話而有任何回應，那副邪意中帶著冷冽的笑容仍掛在嘴角。

“人生何處不相逢呢，蕭大公子。”風無影輕松的開起了玩笑，只是殺意卻變得明顯。蕭幕白此時此刻出現，終究不是順理成章的事情。雖然這位蕭大公子一直以來都沒有站到過風無影的對立面，但他始終是蕭家的人。但就這一點，風無影就有理由與之一戰。

蕭幕白淺笑著搖搖頭，道：“我并不是為你而來。再者，你被楚豐廉那廢柴所傷；現在可不一定是我的敵手。”高傲的話語卻是有充足的自信，身為‘北域三杰’的他在青年一輩中罕逢敵手。能與他叫板的也就‘殘影無缺墨書痕’和琉璃谷傳人練珈藍這樣區區幾人而已。

“哦？看來倒是我高估了自己。”蕭幕白既然這樣說，風無影也不再咄咄逼人。現在蕭幕白不出手對付自己，已經算是僥幸了。他當然不會笨到一定要和這個人一戰。

蕭幕白將背上的古琴解下，有些自嘲道：“這冬寒學院的通靈塔倒是私斗的好地方，想不到我今日也會在此。既然已到，為何還不現身？”

隨著蕭幕白的話音落下，但見憑空突然出現一個詭異的身影。來人背負一把清亮的長劍，微閉著眼睛，寬袍長袖隨風而動，相貌平平的他依舊是那副悲天憫人的意味。卻是北域三杰中的另外一個——殘影無缺墨書痕。

“三年之約，你倒是準時。”墨書痕的語氣平和，與蕭幕白仿佛是認識了很久的摯友一般。這位不理會世間俗物的風行劍閣傳人難得和人主動大招乎，招呼的對象是風無影，卻是下戰書。“風無影，我們之間還會有一戰。”

風無影微微一笑，道：“我倒也有幾分期待。不過今日能目睹兩位酷哥一較高下，實在是榮幸之至。”說著和司徒非凡退到一邊，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場龍爭虎斗。

蕭幕白冷冷一笑，悅耳的琴聲隨即響起。而對面的墨書痕，手中的殘影無缺也緩緩出鞘，雪亮的劍身閃爍，戰意散布開來。同為北域三杰之一的二人并沒有多說話，卻是已經開始暗中較量。

看似平靜的通靈塔，無形的力場卻是已經將這片空間封閉起來。蕭幕白雙手律動越來越快，音律中的殺氣也越來越濃，只見他右手食指輕輕一彈，數十道道光亮的刀鋒呼嘯著撕破空間，飛竄向前方的墨書痕。

墨書痕右手輕輕一揮，殘影無缺在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劍鋒相擊相擋，霸絕的力量與蕭幕白的琴鋒相擊，轟然炸開來。兩位絕世高手并沒有直接的兵器短接而戰，卻更加驚心動魄。

單憑內氣和真力而言，兩人難分高下。蕭幕白彈出的音律殺曲對周圍的一切進行無差別的攻擊，若不是風無影和司徒非凡兩人本身內力深厚，現在早已經被撕成碎片。而墨書痕的劍鋒卻是依舊凌厲，兩人交手十余回合卻終究沒有分出勝負。只是各自寬袍上被風刃劃破的口子卻是越來越多，嘴角的血液也越來越明顯。

一曲終了，蕭幕白的琴聲噶然而止，罷戰。于此同時墨書痕也收回手中長劍，輕輕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淡然道：“這一戰算平手如何？”

蕭幕白點點頭，眼神堅定道：“也只能算平手。我們之間的勝負到最后注定還是要她來定奪。我不會放棄。”隨即收好古琴，離開了通靈塔，留下一個有些蹣跚、但堅定的背影。

“我也不會。”墨書痕聲音很輕，卻響徹。說完也同樣轉身，向相反的方向而去。

風無影摸了摸鼻子，苦笑一聲，有些玩味道：“被兩個家伙忽略了。想不到北域三杰之間還有著其中瓜葛。”他現在終于明白蕭幕白為何與東方心晴貌合神離了。這家伙心里藏著另外一個人，而那個人應該和墨書痕有些關系。外表酷酷的兩個男人，居然也會為了一個女人而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