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yún)如絮,緩緩遊走,下方嘰嘰喳喳的鳥羣,撲下樹林,站在樹梢啼鳴、或梳理羽毛,天空有陰影蔓延而來,沒等它們反應(yīng)過來,速度極快的又越了過去,巨大的羽翅扇動,帶起一陣勁風,將身下越過去的樹梢吹的嘩嘩搖晃。
然後,雙翼展開,呈出滑翔的姿態(tài),去往前方的城市。
輝瀑城。
陽光傾泄雲(yún)間,落在潔白的露臺,濛濛的白紗輕撫,圍繞之中,有輕柔的聲樂正在演奏,一名穿著白色長袍,戴著頭冠的男人撐著下巴,坐在一張拱形長背的大椅上,微闔著眼簾,聽著傳入耳中的音樂。
白紗帳幕外面,長有雙翼的野獸收攏了雙翼降下來,上方有人在同時跳下,手在飛獸的頭上安撫的拍了拍,便是帶著情報匆匆來到環(huán)形的露臺這邊,與守衛(wèi)低聲交談幾句,隨後,望去白紗裡面坐在大椅上的身影。
“麻煩,通傳二皇子,南方出大事了。”
那名守衛(wèi)點了點頭,當即去往裡面,小心翼翼的走去座位側(cè)面,那坐在大椅上的男人手指正輕點下巴,開口指出演奏的音樂裡錯誤的音節(jié)“對六個音節(jié),偏高了,破壞了後面一對情人見面那種溫情的感覺……”
目光不斜,只是稍微側(cè)了下臉,偏向走來旁邊的守衛(wèi)“什麼事?”
“是傳令官,德拉頓,他帶來了緊急情況。”
“讓他進來。”
男人輕說了一聲,另一隻手擡起,朝那邊演奏的樂隊揮了揮:“都下去,回去好好想想怎麼演奏,下次,不希望再有瑕疵。”
衆(zhòng)樂師、舞女連忙躬下身子,從側(cè)面出口退去,而露臺那邊白紗掀起,名叫德拉頓的人,已經(jīng)走了進來,單手按到胸口,躬身行禮:“德拉頓拜見殿下。”
“南面的消息?那羣奴隸暴動,打到邊界了?”
揮退的手勢放下,依圖尼.暗麒坐在那兒,伸手從一旁僕人手中端過酒杯喝了一口,他是這個帝國的皇子,排行在第二,上面還有個兄長,已經(jīng)是立爲儲君,如今將近三十的年紀,自然也就不會有其他想法,但兩個多月前,那位儲君兄長意外的失蹤了,從逃回來的軍隊殘部回覆的信息裡,他們是去襲擊另一個國度,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如今除了皇帝在意儲君的生死外,而其他人真正在意的,還是空留下來的位置,至於那位儲君爲什麼會去襲擊另一個位面的國度,依圖尼根本沒有時間去想,畢竟那個位置已經(jīng)騰了出來。
短暫的思緒裡,躬身行禮的德拉頓,直起身:“是的殿下,不過不是南方大陸的奴隸暴動,而是出現(xiàn)一羣屍鬼……這是前方逃回來的士兵口中說的,他們與一羣死人打了幾仗。”
“死人……屍鬼?”
依圖尼放下手,偏過頭看著他的傳令官,微微張了張嘴,對於對方說的內(nèi)容會不會有假,他有自己的一套判斷。
沉默了一陣,站起身,走在空蕩的露臺。
“南方奴隸暴動……現(xiàn)在又出現(xiàn)屍鬼……加上我那位不知身死的兄長,今年還真出了這麼多事,看來我的父親,會爲此掉更多的白髮。”
傳令官德拉頓看不出殿下的表情,“殿下,聽說儲君出征前,去了格拉什神宮,然後就去了外域征戰(zhàn)…..現(xiàn)在突然冒出這多屍鬼襲擊,會不會和那個位面有關(guān)?”
“那是我父親該操心的事……而我該操心的,難道不是他座下的皇位?”依圖尼轉(zhuǎn)過身:“屍鬼有什麼數(shù)量?怎麼來的?”
“沒有具體數(shù)量,但還在不斷的增加,前線推測,估計有百萬,已經(jīng)三座城市被毀了,加緊的情報已經(jīng)在今天凌晨送入宮殿,這個時候陛下應(yīng)該召集大臣,做出對應(yīng)的決策了。”
對於突發(fā)這樣的事,一個國家啓動反應(yīng)機制,不可能立即就能徵集軍隊完畢,依圖拉明白這一點,來回走了兩步,似乎思考著什麼,隨後,招了招手,讓傳令官德拉頓跟上,出了官邸,坐上一架魔法驅(qū)動的車輛,徑直去往這座城市的北面。
卡卡羅莫多,是城市北面依靠的一座大山,宮殿貼山而建,兩條潔白的白玉石階由銘文帶動魔法力量,呈兩道傾斜的半圓,懸託而下,依圖尼帶著傳令官和幾名親隨一步步走了上去,石階的盡頭,同樣是白色玉石砌成的中庭廣場,在皇帝的雕像前看了幾眼,行了一禮後,繼續(xù)朝前走去。
前方雄偉的宮殿,三三兩兩的大臣結(jié)伴出來,見到過來的二皇子,一一駐足行禮,待對方過去,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看來儲君的位置,會爭奪的很厲害。”
“二皇子柔弱,估計很難和三皇子競爭,三皇子的武力可是連黑鱗將軍都在稱讚。”
“……機會嘛,換做是你,你也會想爭一爭的。”
“我就想不通,儲君怎麼會失蹤,那個位面到底有多厲害?”
“不知道,敵人情況不明,但現(xiàn)在,還是先將最緊急的事情處理了吧,那些屍鬼可是三座城市的活人變得……這樣下去情況會很糟糕。”
……
細細碎碎的言語聲裡,他們背後的宮殿大門打開,依圖尼將手中兵器交給了宮殿守衛(wèi),保持禮儀的進入了議政大殿。
大殿之中,柔和的燈光沿著殿柱盤旋的燈柱遊走,大臣離去後,只剩下王座上一位老人和御階前,一名二十多歲的男人在交談,依圖尼進來時,兩人停下話語,臉上露出笑容。
“今天怎麼了,我的兩個兒子竟然都同時過來。”
說話的老人,叫卡魯圖達斯.暗麒,已經(jīng)五十多歲,雖然已老,但身體魁梧看得出年輕時候所具備的力量,同時,掌握著整個南北兩個大陸所有生靈的生死權(quán)利,也來自花白的頭頂戴著的那頂王冠,
就算此時面容露出微笑,也有著足夠讓人不敢放鬆的威嚴和殺氣。
依圖尼站到御階前,微微垂了垂頭:“父親,我是爲南面突然出現(xiàn)的屍鬼過來的。”
“嗯…..你的弟弟也是爲這件事過來的。”王座之上,老人目光看去他旁邊的另一個兒子,笑道:“都是孝順的孩子啊,知道兄長不在,都過來替我這個父親分憂。”
被目光看著的那道身影,昂起頭,隨後朝旁邊的依圖尼笑道:“哈哈,二哥,也是來向父親請戰(zhàn)去收拾那羣屍鬼的?”
“原本是,但既然你來了,我這個二哥,還是退到後面了,不過,你也要小心一些。”
依圖尼身子瘦弱,言外之意,是自己的武技比不上他。
“有什麼好小心的!”那青年手一揮,握拳在空氣呯的打出一道爆鳴,震響大殿,他哈哈大笑:“.…..放心吧,二哥,帶兵打仗這種事,我可比大哥要厲害的多,再說一羣屍體化作的屍鬼算不了什麼,到時候,把它們收拾了,順便去南面,把那羣暴動的奴隸也一起打了。”
王座上,皇帝喝斥了最小的兒子:“依圖尼提醒你是對的,驕傲是一個人信心,但是太過驕傲,會將弱點暴露給敵人,就算再弱小的敵人,也會給你上一堂深刻難忘的課,巴拓!”
“是!”
兩位皇子恭謹?shù)霓拺?yīng),隨後又與父親交談了幾句,這才離開,結(jié)伴走出宮殿,得到出兵許可的巴拓.暗麒,興奮的與二哥走去宮殿的石階。
“那天,我去東北部的瓦塔納山脈,去找材料鍛造一把兵器,卻發(fā)現(xiàn)一根很特別的棍子插在巖石裡,上面的花紋,還有字跡是我從未見過的……”
“哦?那你帶回來了嗎?”
“當然帶回來了,這次出去,正好一起帶上。”巴拓停下腳步,豪邁的望去南方,捏緊了拳頭。
這一戰(zhàn)…..我要拿下儲君的位置,沒有人能阻止。
他思緒裡,背後的依圖尼目光冷冷淡淡看著,鼻裡有意無意的哼了哼。
…….哼,這個四肢發(fā)達的蠢貨。
兩人頭頂?shù)奶炜眨柟庹罩纂?yún)蔓延千里之外,陰雲(yún)密集,傾盆大雨正籠罩大地,灰濛濛的一片。
平原、林野、丘陵、筆直或蜿蜒的道路之上,無數(shù)的腳步由南向北,奔行過地面,積水瘋狂的濺起、落下,又濺起來。
灰濛濛的雨幕裡,無數(shù)身影的輪廓猶如洶涌的海洋,偶爾遇到幾顆抵擋的礁石,都在拍擊下淹沒。
警訊的火光不斷在天空升起,震動大地的屍羣硬生生照著一個方向硬推,與士兵、關(guān)卡、城市碰撞之後,碾壓過去,留下的屍首也不久後,化作屍鬼跟著了後面。
而警訊此時也在瘋狂的通過魔法道具、交通工具朝北面?zhèn)鬟f,沿途的城鎮(zhèn)、莊園也都在士兵幫助下,開始撤離居民,增援而來的其他城市軍隊在屍鬼蔓延的前方,開始集結(jié),佈置防禦工事。
一個國家的力量,在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後,終於展開了有效的攔截。
不久,兩股力量,生者與死者的力量,碰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