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青色的液體隨著試管滾動,輕輕搖蕩。
“……這些東西,你們想要吧?”
看臺之上,站在白光與眾人視野之間的身影,輕聲的開口說出這句話,彎下身子,撿起一支拿在手里。
看著下面的所有人,話語變得溫和。
“這是中和劑,治療紅石感染的那種,威爾斯已經將它開發出來了……它能讓你們,乃至我夏亦,重新變成一個普通人,能好好活著的普通人……”
話語到了這里,停頓了一下,天光之中,卷動的旗幟劃過夏亦緩緩閉上的眼睛,耳中嗡嗡嗡…..的響起,之前與老人那番對話。
“你和它有過交集,戰斗過,有經驗,雖然說出來有些讓人為難,但我還是要說……請讓更多的人活下去。”
“我可以再殺她一次。”
“根據檢測,對方連接了地脈……影響了磁場,現代武器很難靠近,剩下的人,能不能打贏都是未知……”
“所以,你來找我?”
“……多少人命也填不上,只能找你。”
老人站起來,微微躬下了身子:“拜托了。”
……
嗡嗡的聲音還在耳邊響著,夏亦睜開眼睛,許許多多雙目光正望過來,他捏著那支試管,聲音響了起來。
“我叫夏亦,你們很多人已經知道這個名字,但是在這里待的時間里,或許很少有人見過我,但能留下來,也聽說我是紅石感染者。”
平緩而敘述的話語,陡然讓周錦、酒狂等人愣了一下,夏亦并不在意的笑了笑。
“.……我以前家里有姐姐妹妹,大姐因為我年少沖動,犯事坐牢,難產出血去世了,最小的妹妹是家里的驕傲,成績優異,考上了大學,那可是我們村兒里唯一上了大學的姑娘,她是一個普通人,我的父母也是普通人,和你們當初都是一樣的……”
操場上的紅石感染者,一些往日生活的片段在腦海里慢慢浮現,有人擦了擦眼角,渴望的望去看臺上,夏亦手中的中和劑試管。
“你們家中也有親人,他們也是普通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無時無刻都在想著回到他們身邊,可你們也知道,身上感染了紅石,心里的陰暗面,隨時都會爆發出來,殺了他們——”
夏亦捏緊了試管,體內的紅石顆粒共振,聲音傳播開去,引發下方眾人身體里同樣蘊有的紅石顆粒。
“.….我們活下來,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將身體里的紅石顆粒剔除,不再受人敵視,現在它們就在這里,可是我不能給你們!!這試管中的解藥,有你們當中一些人,甘愿忍受痛苦,甚至生命換來的,但現在給了你們,你們也會在接下來的事情里,和你們親人一起死去,這樣值嗎?!”
風傳過操場,不少人咬緊了牙關,有聲音輕喃。
“不值…..”
這兩年來,他們被救出安克雷頓公司地下實驗室,那種不是人過的日子,依舊歷歷在目,如同被圈養的熊,被人放去血液,提煉紅石,到的如今,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和劑成型,外面來了一個要毀滅地球的家伙,把剛剛建立起的希望,徹徹底底的摧毀了。
“今天,我不準備把這些解藥給你們,那只不過是區分出死亡的先后而已,人要活的有價值——”
高大挺拔的身軀站在邊緣,高亢有力的聲音里,猛地揮下手臂,將支試管啪的一聲,在地上摔碎,淡青色的液體在他腳邊濺開。
“——為我們生活過的…..屹立過的土地,親人朋友!也為我們…….”
手掌卷曲,捏成拳頭:“.…..自己!!”
下一秒,臂膀揮開,聲音變得雄渾,咆哮在天空之上。
“讓所有人看看,他們當初敵視的感染者,同樣也熱愛這片家園,扛得起肩上的重擔,因為!我們也是這顆星球的……人啊!!!”
人群安靜,周圍的通勤局特工也都沉默下來,隨著高亢的話語沖上天空,忍不住緩緩抬起了手臂,捏起拳頭,眼底閃過堅定的光芒。
夏亦走下高臺,從眾人視線里穿行過去,聲音清冷:“出發!!”
沉默里,整齊的腳步聲跟在了他后面,紅石感染者、通勤局特工、酒狂、高溫、周錦、電蟒……一一邁著腳步走出了這座安置中心,乘上車輛沒入在這片慘白的光芒里,急速北上,沿著約定好的地方而去。
“今天說這番話,其實想給他們留下活下去的勇氣,也希望這個世界上其他人,能見到紅石感染者盡一份力,換來平等的眼光,雖然這有些圣母,但,我能做的就這么多了,不想把這些人都卷進來,因為這是我的戰爭。”
“…...這是我的戰爭。”夏亦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又重復的說了一句。
不久之后,車隊在約定的郊外停下,他打開車門下來,前方空曠的大地上,宦門白寧、耶律紅玉、曹少卿、雨化田等人站在了那里。
天怒黑刀翻轉倒負白寧身后,像是聽到了夏亦在車里的話語,偏過頭來,露出微笑:“這是我們的戰爭。”
轟隆隆——
大地雷鳴引去眾人目光,望去的視野盡頭,地平線上,一道身影倒提畫戟,拉著赤紅的戰馬人立而起,披風嘩的飄在風中。
唏律律——
馬鳴長嘶之中,狼紋的旗幟在風里招展,下方,一條黑線沿著天地的盡頭潮水般涌來,無數邁開的鐵蹄踐踏大地,卷起長煙。
“哈哈——”
“征戰異國,豈能少了我西北狼騎——”
馬蹄長煙,以‘狼王’公孫止為首的騎兵長驅而來,吁的短喝里,勒停了戰馬,他身后銀甲白袍的趙云、金冠獸面吞頭鎧的呂布、身圓體大的許褚、巨人般魁梧的典韋一字排開,呈出刀槍劍戟的肅殺。
煙塵席卷,下一刻,白寧、公孫止過來,伸出了手。
夏亦看著他倆,輕聲:“你們…..”下一刻,也伸出了手掌,交疊在了一起。
“謝謝!”
英雄聚首,一股豪情壯志,免不了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