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司銘在看到他們的眼神后,不由得愣了愣,繼續(xù)說道:“但是這個辦法太危險。”
嚴懷宇被他吊足了胃口,卻又沒聽到自己想聽的,不由得握拳,“汪司銘,你別逼我打你哦。”
“你打得過我嗎?”汪司銘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帶著小小的蔑視,“別忘了,當初格斗考試,你輸給了我。”
被戳了軟肋的嚴懷宇這下炸毛了起來,“什么輸給了你!那是我本來就不想待在一班,所以才故意輸給你的好不好!”
汪司銘對此只是給了他一個極其簡單的,“哦。”
“喂!你哦哦哦個什么勁兒啊,搞得我像是說謊一樣!要不然咱們現(xiàn)在就打一場,讓你看看小爺我真正水平!”
說著,嚴懷宇就要擼起袖子打算和他打一架。
“行了,現(xiàn)在在說聶然的事情,別節(jié)外生枝了!”方亮將嚴懷宇拽了回來,皺眉訓斥了一番,“要打架什么時候打不行,非要挑這個節(jié)骨眼啊。”
“就是啊,然姐的事情大過天,你們要打架到時候回部隊你們打個夠,沒人攔。”何佳玉也皺眉說道。
“我這是被他給逼的么,瞧他那哦哦哦的樣子,一班了不起啊,哼!”嚴懷宇說歸說,但到底還是看在何佳玉的面前上沒有動手。
他知道,聶然對于何佳玉來說,有多么的重要。
“有多危險?”這時候李驍重新將被扯跑偏的話題拉了回來。
汪司銘皺著眉頭,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搖頭,“我覺得你們幾個女兵去和聶然聊聊,看看能不能套出她的話。”
對于汪司銘這樣拖拖拉拉,施倩真的有些不耐煩了起來,“聶然要是能被我們套出來,你覺得那還是聶然嗎?你有辦法就直說,別這么吞吞吐吐的。”
她的一陣見血讓眾人們紛紛點頭附和。
的確,如果聶然要是真的能被他們幾個人簡簡單單的就套出話來,那也肯定是她自己愿意說的,或者說是故意泄露出來的假消息。
真話,她從來不會輕易說出來。
這一點李驍最有體會。
那時候在海島上,聶然真真假假的好幾次,甚至連她都幾番被騙過去。
還有這一次,反催眠?!
在心理醫(yī)生面前她都敢耍花樣,還嚇得那心理醫(yī)生差點自己出心理病。
這么警惕性極高的人,連催眠都沒有套出她自己心里的那些話,又怎么可能是他們幾句話就能問出來的。
汪司銘顯然也被施倩的話給說中了,他猶疑了片刻后,還是點頭應了下來。“好吧,但我提前說明,這個計劃真的很危險,特別是這個時間點執(zhí)行,我們可能面臨著要被從預備部隊趕出去的危險。”
趕出去?
玩兒這么大?!
幾個人怔愣了一下。
其中李驍?shù)纳裆兓畲螅敵跻驗槁櫲坏膯栴}進過警局,導致后來她進預備部隊的時候很是吃力,現(xiàn)在又要為聶然的事情,被趕出去……
當初她花了那么大的代價,才拿到的名額,目的就是想進一班,將來能進特種。
這是她二十年來的夢想,為了聶然,堵上自己的夢想……這……
李驍沉思了片刻。
但腦海中卻不自覺的回想起了在海島上那些日子,那一幕幕的畫面從眼前滑過。
有聶然和自己商討作戰(zhàn)計劃的,有聶然和自己坐在路邊喝酒的,還有最后她跑過來救自己的。
那每一個表情,一個細節(jié)……都讓她眉頭擰緊。
倏地,李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嚇得嚴懷宇他們一跳。
李驍也不看他們,冷聲丟下一句,“我去和她聊聊。”就要往外頭走去。
汪司銘急忙對她說道:“記住,和她聊天,情緒千萬不要被她主導了!”
李驍沉默地點了點頭,就走了。
她不想拿自己的夢想來做賭注,但也不想就此放棄,所以只有拼盡全力和聶然在言語上較量一番。
李驍先跑去已經(jīng)關(guān)了門的食堂后廚里,發(fā)現(xiàn)廚房的后門緊鎖著,根本開不了。
她不能溜門撬鎖,因為這樣的話明天早上一旦有人進廚房,肯定就會被發(fā)現(xiàn)。
無奈之下她只能爬窗!
還好這里的基地是暫時的,窗戶上也沒有做什么防盜措施,她順著那個窗戶的隙縫用東西一頂,窗戶就開了。
她趁著四下無人,偷摸地爬了進去,在廚房里頭翻翻找找了一會兒后,終于在那里頭找了一罐啤酒,應該是做菜時剩下的。
反正喝酒不是目的,她拿著酒也只是想要給聶然一個氣氛。
當初她們兩個人氣氛最好的時候,就是在那條布滿地雷的小路上喝酒聊天,所以她也只能拿這個做突破口了。
李驍翻出窗戶后,將一切回歸到了原來的模樣,然后帶著這一罐啤酒直奔聶然的宿舍。
整個2區(qū)里面只有聶然一個人是女兵,所以她并沒有和那群男兵安排在一起,而是獨立的睡在離食堂不遠處的一間單人宿舍里面。
于是,當聶然開門看到李驍冷著臉站在宿舍門口時,她禁不住揚了揚眉,“你來干什么?”
李驍沒有回答,反而從懷里掏出了那一罐啤酒,問道:“喝酒嗎?”
聶然的視線落在那罐啤酒上,勾起一抹笑,堂堂預備部隊的尖子生跑食堂去偷啤酒。
這戲做的也真是夠足的。
“作戰(zhàn)時間喝酒,你也不怕安遠道知道了把你踢出預備部隊。”她似笑非笑地靠在門框上看著李驍,“咱們的尖子生真是越來越大膽了。”
“看到這里大霧繚繞,就想起了海島那里,一模一樣。”
聶然不為所動地笑了笑,“所以想用往事來打動我啊?”
“你會那么容易被打動嗎?”李驍神色平淡地問。
聶然聳了聳肩,“你覺得呢。”
“能進去么?”李驍指了指她的房間。
聶然想了想,然后側(cè)了側(cè)身示意她進來,然后關(guān)上了宿舍的門。
“提前先說好,我額頭有傷,不能喝酒,這是你教的。”
李驍剛坐下下來,聽到這句話后,嘴角翹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你記得倒是清楚。”
那天在海島上,她看聶然一個人坐在那里喝酒,難得多嘴的提醒了這么一句。
可也就是這么一句話,才有了后面的那些讓人深刻的交談。
聶然坐在了她的對面,姿態(tài)閑適,“沒辦法,腦袋太聰明。”
“嗯,這點我同意。”
李驍似有意似無意地贊同,讓聶然笑意微滯,她靠在椅子上,單手撐著自己的腦袋,直截了當?shù)氐溃骸皢渭兒染莆覛g迎,其他免談。”
李驍拉開了易拉罐,喝了一口,接著道:“只要你不能拿槍的原因不是我,你回不回來我無所謂。就像你說的,我沒欠你人情。”
喲呵,以退為進,這一招高啊!
嘖嘖嘖,這個李驍幾個月不見,嘴皮子功夫好了不少啊。
聶然不動神色地調(diào)侃著道:“你什么時候也怕欠人情了,你不是向來戰(zhàn)友大過天的么?”
李驍見她說到戰(zhàn)友這兩個字,不由得接著她的問道:“那你是戰(zhàn)友嗎?”
哈哈!這么快就沉不住氣了。聶然在心里簡直要笑出聲來了。
她不過就是故意喂李驍一個誘餌,這家伙就上鉤了。
剛還想她以退為進玩兒的很高明,才一句話就破功,想和自己打感情牌也不是這么直白地打法啊。
聶然笑著,搖了搖頭,“不是。”
李驍一怔。
不是?她竟然說不是?!
“那他們和你海島上那些日子的同進退,都只是一場夢嗎?”她眸色微沉,帶著些許的寒氣。
聶然像是沒有看到她微變的氣息,點頭道:“是啊,一場噩夢。”
“噩夢?”李驍握著啤酒的手指漸漸收緊,冷厲之色漸漸浮起。
那一群人對聶然的崇拜和喜歡都來源于那一場戰(zhàn)役,就連她自己對于聶然的改觀也來自這一場戰(zhàn)役,可最后竟被聶然稱為是一場噩夢!
“難道不是嗎?差點就要死了,不是噩夢難道是美夢?”聶然不明白自己是哪里觸到她的逆鱗了,讓她這么的生氣。
但她的確沒有說錯,那真的是一場噩夢。
沒有那批地雷,他們這群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那群海盜砍斷四肢丟下海島喂鯊魚了。
李驍手里的啤酒罐子已經(jīng)開始漸漸有些變形了,可她還是沉冷著聲音繼續(xù)問道:“海島的戰(zhàn)役是一場噩夢,那嚴懷宇他們呢,又是什么?”
是什么?
朋友?不是,她沒有朋友。
戰(zhàn)友?不是,她從來不相信這種東西。
陌生人?也不是吧,她知道這群人的名字。
想了半天后,聶然有了一個最為準確的答案:“知道名字的陌生人。”
然而就是她這個答案,讓李驍眼神一冷,徹底將啤酒罐子給捏得變了形。
“陌生人?可就是那群你所謂的陌生人和你在海島上生死與共的!”李驍冷聲地提醒,她臉色陰沉的幾乎能滴出水來。
“只能說大家的想法都是為了活下去而已,目標一致罷了。”顯然聶然對于那句同生共死頗為不屑。
這下,李驍真是被氣著了。
聶然她居然否定了一切!
把所有的事情全部給否定了,就好像她只是一個冷眼旁觀的外人,在看著他們這一群人自娛自樂,偶爾在旁邊給予一聲嘲諷。
李驍一瞬不瞬地盯著聶然的眼睛,像是要看穿她一般。
——情緒千萬不要被她主導!
電光火石之間,汪司銘的那一句話突然冒了出來,讓她心頭一跳。
她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皺。
原來聶然是故意的,她這是在逼自己生氣離開!
“嗒——”啤酒罐被李驍放在了桌上,那力道不輕不重,卻在這安靜的房間內(nèi)顯得格外的突兀。
聶然眉梢輕挑起,嘴角的笑意越發(fā)的深了起來。
有趣!
明明已經(jīng)憤怒到極點,怎么忽然間又平息了下去了呢?
這個,喬維應該教不了。
只有……汪司銘!
聶然靜靜地坐在那里看著,良久后,李驍眼底的寒氣慢慢退了下去,才說道:“別人都說我冷,可真要論起來,聶然你比我更冷,也更絕。”
“能被你夸獎,真是我的榮幸。”聶然笑了笑,并沒有計劃落空后的失落感。
第一局,平局。
現(xiàn)在,開始第二局。
李驍恢復了些許的鎮(zhèn)定后,再次開口問道:“既然你那么不喜歡部隊,那為什么當初要來部隊。”
“那你呢。”聶然雙腳交疊在一起,單手撐著下巴,悠悠地道:“就像是你對馮英英根本不是出于戰(zhàn)友情,朋友情,甚至一旦威脅到你離開部隊,你就毫不猶豫地給了她一巴掌,為什么她死了,你卻那么的糾纏不休呢?”
李驍一愣,馮英英這三個字就好像塵封了多少的記憶一樣。
現(xiàn)在被聶然忽的一下提及,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不明白,聶然為什么要突然間在這時候提起馮英英這個人,但還是依言回答道:“因為我不能讓一個人無辜枉死。”
“除了這一點呢?我看當初在新兵連你和她的感情并不怎么好,但卻能讓她仗著你的名號為所欲為。”
關(guān)于馮英英,聶然一直很不明白。
李驍為什么可以如此縱容她。
除了那一次把她溺死之外,其他時候基本上都默認了馮英英的所有的小動作。
半響過后,李驍這才說了出來,“她……救過我。”
聶然頓時明白了過來。
救命之恩啊,怪不得呢。
欠下這么一份情,的確是不怎么能還得清。
“不過……”聶然食指無意識地叩動著桌面,一下又一下,“你確定她不是設(shè)計完你,再救的你?”
她的這一席話震得原先沉浸在自己思緒里的李驍立刻抬起了頭。
眼底充滿了不可思議和驚訝。
設(shè)計?
這怎么可能呢!
李驍下意識地搖頭。
這個猜測實在太過大膽,也太過匪夷所思。
聶然見她那么抗拒,有意無意地說道:“我也是隨便說的,只是覺得你能力比她高出不知道多少,她救你?呵呵。”
最后那短促的聲音充斥著一種諷刺的意味。
李驍垂眸,眉頭死死的擰緊。
她雖然不想相信,但是心里又隱隱覺得聶然說的沒錯,當時自己剛進新兵連,和誰都不熟悉,馮英英卻敢拼著命來救自己,不是很奇怪嗎?
“人都已經(jīng)死了,一切沒意義了。”她強忍著心里紛亂的思緒,平淡地說道。
聶然坐直了身體,無謂地攤了攤手,“只要你過得去這道被人算計的坎,我無所謂啊,反正不是我被算計。”
她這話一出,無疑是加重了李驍心里的陰影,擾得她已經(jīng)沒有再來質(zhì)問自己的心情。
看著李驍擰得死緊的眉頭,聶然微微一笑。
第二局,她勝。
說真的,他們怎么會選擇讓李驍來做說客的,這也太失策了吧。
李驍在軍事上是尖子生,但嘴皮子真的不行,她沒有這種天賦。
應該派喬維或者汪司銘來才對啊。
“行了,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酒也被你灑得差不多了,趕緊回去睡覺吧。”聶然起身想要替李驍去看門。
卻走到半路,被李驍抓住了手。
聶然看她還低著頭,那只手卻緊緊地抓著自己,不禁眉頭輕鎖了起來。
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她冷聲道:“我知道我騙不了你。”
嗯,挺有自知之明。
聶然微笑著。
“但,你就打算一輩子這樣騙自己下去嗎?”李驍慢慢站了起來,從腰間將一把黑色槍支拔了出來,放在了她的面前。
聶然臉上的笑容微微凝固,然后徹底消失在了嘴角,她冷著臉色看著李驍?shù)溃骸澳阍撟吡恕!?
這次她是用命令的語氣在下逐客令。
“我不相信你怕模槍,你連死都不怕,怎么會怕模槍。”李驍篤定而又沉冷地道。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怕。”聶然面色罩著寒意,甩開了她的手。
“你怕?你殺了那么多人,你現(xiàn)在和我說你怕?簡直就是個笑話!聶然,你天生就是握槍上戰(zhàn)場的命,你逃不了的!”
逃不了的……不的了……的了……
那四個字像是戳中了聶然的軟肋,她的臉色唰的一下就變了,眼底漸漸騰升起了一股寒翳之色,手握緊成拳,像是在克制著什么。
“請你離開!”她一字一句地咬牙道。
李驍神色也冷銳如芒。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雙方在僵持了一分鐘后,李驍才面露寒色地轉(zhuǎn)身離開了。
聶然像是脫力地坐在了位置上的,神情緊繃著,好像下一秒就會失控一樣。
難道這真是她的宿命?
不,不是的!絕對不是!
不知過了多久,她那異樣的神色才慢慢散去,恢復正常。
而另一邊的李驍也同樣沉著陰寒的臉色走在了回宿舍的路上。
站在路邊已經(jīng)很久的嚴懷宇他們一看到李驍走出來后,連忙跑了上去,滿是希冀地問道:“怎么樣,怎么樣,聶然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李驍沒有回答,而是看向了汪司銘,冷冷地道:“汪司銘,執(zhí)行你的計劃!”
“談崩了?”汪司銘皺眉。
李驍寒著臉色,沉著聲音道:“我一定會讓她拿槍的!”
這時候的李驍已經(jīng)完全被聶然挑起了勝負欲,心里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要讓聶然拿槍。
汪司銘看李驍那副憤怒到?jīng)_破理智的樣子,還是提醒了一句,“但這個計劃真的挺危險的,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很有可能會被退出部隊。你確定要賠上自己的軍途?”
“嗯!”李驍肯定地點頭。
這么不理智的李驍,所有人都還是第一次看見。
也不知道聶然到底說了什么讓李驍變成這幅樣子,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
能把李驍氣成這個樣子的,當今也只有聶然了!
……
深夜,基地里一片安靜。
春末最后一波料峭寒風吹過,漆黑的天幕上沒有一絲光亮,如同黑色的絲絨遮蓋了這一方的天地。
基地的一棟主要大樓里還有兩三點的光亮。
重要的幾個站崗的地方警衛(wèi)員不知為何人都不見了。
黑夜之下,一個人倏地猶如鬼魅一般快速閃過,悄無聲息。
“喀”輕微的聲音響起。
躺在床上的聶然頓時睜開了眼睛,那清醒的模樣好似完全沒有入睡過一樣。
有人!
難道有敵人潛入?
聶然立刻警惕了起來,看了眼門口的方向。
那扇門正慢慢地被推開,那動作非常的緩慢,聲音輕得幾乎聽不到。
如果不是聶然這種經(jīng)過特殊訓練的人,很容易會錯過。
聶然覺得應該不是敵人。
有哪個敵人會鉆這種偏僻小屋子。
不是敵人,那會是誰呢?
聶然靜靜地躺在床上,心里凝出了一個冷笑。
不管是誰,敢撬她的門,就是在找死!
過了漫長的一分鐘后,聶然感覺的到那個人已經(jīng)成功閃身進屋了。
那個人并沒有因為進屋而輕松下來,反而小心謹慎地走到了聶然的身邊,“窸窸窣窣”了一陣細微衣服摩擦聲響起。
隨后就聽到“喀喀”兩聲音。
聶然心頭一凜!
那是拉開槍械保險的聲音!
有人要殺她!
在這個認知形成的那一瞬,她下意識地睜開眼睛并且從床上一躍而起。
那雙黑眸此時帶著濃濃的煞氣,渾身帶著肅殺之氣,但嘴角卻緩緩的蕩漾起一抹笑。
“殺我,你倒是挺膽大。”下一秒,聶然以一種鬼魅的速度撲身而去。
那個人一愣,隨后急速往后退去。
聶然對于要殺死她的人,她從來不會留情,手法毒辣刁鉆,也極其的快,沒有在部隊時和人打斗時那么輕松,完全都是殺招。
不過那人似乎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每一拳都實打?qū)嵉暮堋?
兩個人在狹小的宿舍里打斗了起來,兩道身影難解難分。
那人似乎是想速戰(zhàn)速決,再打了一個回合后,就抬手想要給聶然一槍。
聶然瞳孔微縮,雙手撐著桌子和床沿,一個利落仰身,順勢一腳踢翻了那人手里的槍支。
隨后一個干凈利落的翻滾,將槍支拿在了手中。
那人見情況不妙,轉(zhuǎn)身就想要從窗口跳下去,結(jié)果被眼疾手快的聶然一把抓住了衣領(lǐng),一個用力,就重新的拖拽了回來。
聶然反手壓制著那個人,另外一只手上槍正頂著那個人的腦袋。
“敢進我房間偷襲,我還真想看看你的尊容。”她冷笑著,用槍將那個人的帽子一挑,李驍?shù)哪菑埬樅杖槐┞读顺鰜恚?
聶然一愣,“你要殺我?”
她的神色再次冷了下來,眸子里慢慢的結(jié)起了一層薄薄的寒霜。
李驍被她壓制在那里,冷冷地道:“你不是說你不能握槍的嗎?”
她的視線還定格在聶然那只握著槍的手。
聶然被她的執(zhí)著真是打敗了,“你知不知道剛才我如果扣扳機,你就死了。”
“你不敢,因為你怕。”李驍掙脫開她的手,站直了身體。
聶然危險地瞇了瞇眼眸,“你挑釁我。”
李驍伸手去拿她手里的槍支,“我不是挑釁,我說的是事實。”
卻不知為何,就在這時候,“砰——”的一聲槍聲響起。
驚得原本寂靜無聲的基地里,瞬間沸騰了。
警報器的聲音不斷地響起。
“我靠,怎么會有槍聲?!”站在外頭正和那幾個站崗的2區(qū)士兵聊得起勁的嚴懷宇聽到那一聲槍響后,閃過一瞬間的錯愕后便忍不住爆了一句粗,朝著聶然宿舍方向跑去。
“怎么回事?!”
“哪來的槍聲!”
幾個站崗的士兵立刻提高了警惕,跟著嚴懷宇跑去。
其他何佳玉他們幾個人在聽到槍聲后,也分別朝不同的方向齊齊跑向了聶然的宿舍。
基地內(nèi)一棟棟的宿舍樓層全部亮起了燈,所有人下樓后看到嚴懷宇他們拔腿朝著一個方向跑去后,也紛紛跟了上去。
正在辦公室里的安遠道在聽到槍聲的時候也急忙下樓,看到一群群的士兵朝著一個點跑去后,他也快步跟了上去。
只見那群人里三層外三層的圍在一棟樓下。
安遠道費力地擠開了那群人,卻看到正站在最中間的嚴懷宇他們幾個人正要往上跑去。
“你們怎么會在這里?”他皺眉地問道。
“救人!”嚴懷宇神色焦急地催促著他。
“哐當——”突然,樓上再次發(fā)出了巨大的聲音。
那聲音響的讓樓下的人不禁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往上去看去。
安遠道這下也顧不得其他了,推開了這幾個人,幾步一跨地往樓上跑去。
嚴懷宇他們幾個人一看安遠道都跑上去了,當即也跟了上去。
只是一腳,安遠道就把那扇門給踹開了。
眼前的景象嚇下了他一大跳。
屋里面亂得就像是臺風過境一般,雜亂不堪就算了,李驍居然手里拿著槍指著聶然,聶然一副錯愕驚嚇的表情站在對面。
“你們在干什么!”他忍不住地沖著她們怒吼了一聲。
身后嚴懷宇他們幾個人在看到這番場景后,嚴懷宇忍不住爆粗了起來,“靠,李驍這怎么回事,不是說好拿空槍嚇唬人的嘛?!”
“唬人?拿槍唬人?!”安遠道怒目欲裂地瞪著身邊的嚴懷宇,接著憤怒地喊道:“你們幾個,跟我去辦公室!”
聶然和六班的那群人,以及一班的汪司銘和方亮兩個人在眾目睽睽之下也跟著被叫了過去。
辦公室內(nèi),安遠道把辦公桌敲得砰砰作響。
“你們可真厲害啊,大晚上不睡覺,玩槍是吧?”
嚴懷宇他們一字排開地站在那里,沉默不言。
“你們還有沒有紀律了!竟然敢私下偷襲,還對戰(zhàn)友開槍!瘋了吧你們!現(xiàn)在什么時候,馬上就要作戰(zhàn)了,你們當出來旅游啊?!”
那群人頭一回沒有頂嘴,而是一言不發(fā)地站在那里。
“說話啊,這會兒變啞巴了!”安遠道怒目而瞪這他們,臉色難看得幾乎已經(jīng)徹底黑了。
嚴懷宇雙手背在身后,小聲地道:“我們只是想測驗一下……”
“測驗?測驗什么!拿槍來測驗?!萬一真?zhèn)搅耍銈兇蛩阍趺崔k,以命抵命嗎?敢對戰(zhàn)友開槍就這一條,也足夠你們離開部隊了!”安遠道憤怒地沖著他們大吼著。
“這件事是我想的,要罰就罰我一個吧。”汪司銘從隊伍里站了出來,將所有責任全部攬在自己的身上。
安遠道氣得血液直往腦袋上沖,這家伙可是自己最看重的得意門生啊,竟然有一天也會做出這種事情,匪夷所思,簡直匪夷所思!
站在旁邊嚴懷宇一聽,頓時不樂意了,“汪司銘你這時候當什么英雄。”
“槍是我的,我負主要責任。”李驍這時候也從隊伍里走了出來。
嚴懷宇看著他們一個兩個搶著負責,搞得自己好像很沒擔當?shù)臉幼樱案闶裁窗。瑳]有我給你支開人,哪有你的事情啊。”
“怎么,聽起來你好像還很得意啊?”安遠道陰測測的聲音從旁邊響起。
嚴懷宇攤手,“我的意思是,如果沒有我把人趕走,也就沒有后續(xù)的那些事兒,所以這件事歸根到底還是在我。”
“其實我也有份。”
“我也有。”
安遠道看著他們一個個都爭先恐后的,更加惱火了起來,“干什么,干什么,一個個都爭著搶著是吧,當我給你們頒獎啊是不是?搶什么!你們一個個都逃不掉!”
“別啊,這幾個女兵都是無辜的。”嚴懷宇替何佳玉他們開脫著,“她們可什么都沒干啊。”
安遠道又瞪了他一眼,“是沒干啊,還是來不及干啊!”
這群家伙簡直昏了頭了,竟然在這種關(guān)鍵時刻做出這么出格的事情!
要是在預備部隊也就算了,可問題是這里還有其他部隊,這要是傳出去預備部隊的臉往哪里擺!
管教不嚴、目無軍紀這八個字就像大山能把預備部隊給壓垮!
安遠道沉著臉色看著他們,順勢又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沖他正笑的聶然。
這丫頭滿肚子壞水,也不是什么善茬。
唉……難不成真把這些人給趕出預備部隊?
說真的,他舍不得啊。
雖然六班的人居多,但經(jīng)過這次的約定式訓練,安遠道發(fā)現(xiàn)除了本身的李驍之外,其他人的發(fā)展空間還是很大的,好好訓練,不能進一班,但至少二班是完全沒問題。
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實際,一個聲音從門外響了起來。
“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眾人朝著門口一看,李宗勇和聶誠勝!
安遠道抬手敬禮道:“營長,師長!”
“我聽說有人在部隊里面開槍了?”李宗勇在面對自己的兵時,并不會像私下對待聶然那樣溫和,說話間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安遠道不自覺地低下頭,語氣矮了半截,“是。”
“是誰?”
“就這幾個兵,他們偷襲了聶然,我想應該他們想考驗考驗聶然吧。”安遠道指了指那幾個人,話語里還是替他們開脫了幾句。
“什么?偷襲?”李宗勇心里頭一驚,連忙看向了坐在一邊的聶然,要死了這群下兔崽子們,竟然敢偷襲那小子的心肝寶貝,要真出點事那臭小子還不把群家伙的皮給活剝了!
“有受傷嗎?”李宗勇?lián)牡貑柭櫲弧?
“沒有。”聶然搖了搖頭,“也不是開槍,只是槍走火了而已。”
說完后她若有似無地瞥了一眼站在最隊伍里的李驍。
呼……還好,沒有受傷。李宗勇這才放下了心。
他笑呵呵地對著身邊的聶誠勝說道:“聶師長,真是抱歉啊,這次是我們預備部隊的兵沒做好,讓你們部隊的聶然受驚了。”
預備部隊自家人發(fā)生矛盾,那沒關(guān)系,可聶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2區(qū)的了,那就事關(guān)兩個部隊之間的問題了,他必須要給聶誠勝道歉。
聶誠勝對此倒是哈哈一笑,“沒關(guān)系,他們本來就是一個部隊出來的,這么久沒見了,切磋切磋也是理解的,我相信他們肯定心里有數(shù)的。”
“再有數(shù)也不能對戰(zhàn)友開槍,該罰的還是要罰。”李宗勇面色嚴肅地訓斥著。
聶誠勝擺了擺手,“算啦,我倒覺得少年英雄四個字在預備部隊體現(xiàn)的是淋漓盡致,要是在咱們部隊,誰敢用槍直接切磋,藝高人膽大嘛,沒事沒事的。”
他一邊笑著,一邊又恨鐵不成鋼地掃了幾眼聶然。
這次預備部隊的人能做出這種事情,顯然也不相信聶然會不敢開槍這一事情。
聽在場的那群人說,聶然當時被指著搶一動都不敢動,整個人都嚇傻了。
這話聽得實在是讓他覺得丟人!
“雖然聶師長不介意,但你們這次的確是做錯了,聶然,這幾個人交給你處置。”李宗勇對著聶然說道。
聶然搖了搖頭,“不用了,預備部隊的兵做錯事,就應該交給預備部隊的教官來罰,我一個小小的炊事兵可沒這資格。”
“那你就站在一邊看著他們,以防安教官手下留情。”
李宗勇說完后,也就離開了辦公室。
聶誠勝連忙跟了上去,這回連一個眼神都沒賞給聶然,那感覺好像多看幾眼就像是玷污自己眼睛一樣。
聶然自然是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她聶誠勝離開的背影,嘴角微微揚起一個淡笑。
這次嚴懷宇他們鬧騰的這么大,懲罰是肯定的了,不然無法向這么多的士兵交代啊。
極限越野五公里、腹部繞圈、以及最后也是最痛苦的練蹲姿!
別看練蹲姿就靜靜地半蹲在那里沒什么動靜,其實它的懲罰力度比前兩個還要猛。
每個人在沒有扶手的情況下身體正直蹲著,其中一條腿筆直地抬起,腿部必須繃成一條直線,身體和腿呈L的形狀,連續(xù)保持三個小時,接著再換腿。
那原先發(fā)僵麻木的腿部一動彈后,這酸爽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根本和那些體能懲罰不能成正比。
聶然就這樣坐在訓練場地上,陪著安遠道看著那群人來回三項不間斷的交替著。
在看他們枯燥重復兩輪后,聶然無聊地實在忍不了了。
“那個,安教官挺我相信你的,你盯著就成了,我回去睡覺去了。”
但還沒來得及走,就被安遠道重新給抓了回來,“這可不行,營長命令你監(jiān)視他們的懲罰。”
“可我明天還要做早飯啊。”
“那也沒辦法。”安遠道一副正經(jīng)嚴肅地臉說道。
聶然氣結(jié),“我說,你這到底是罰我呢,還是罰他們?”
“我是個兵,我必須要聽命令,你就忍忍吧。”
面對安遠道的沒有任何商量余地,聶然只能傻坐在來直到天際線泛起了魚肚白。
六點,準時起床號一響,士兵們從宿舍里一個個跑了下來,在看到嚴懷宇他們站在那里罰蹲姿后,都一個個小聲地討論了起來。
“昨天你聽到了沒,那一聲槍聲。”
“聽到了聽到了,好響啊,就是可惜我下來之后人都散了,我什么都沒看見。”
“我當時在場,我親眼看到預備部隊的兵朝著聶然開槍!厲害不厲害!”
“啊?不是吧!昨天上午不是還各種為聶然說話嗎?”
“誰知道啊,估計是演戲來著吧。”
那些人竊竊私語地路過嚴懷宇他們面前,偶爾還有幾個膽子大的對著那幾個人指指點點著。
“都已經(jīng)一晚上了,可以了。”聶然實在沒興趣被人像個動物似的觀賞著,“我知道你是在不爽我,折騰我一晚上了,夠了沒啊,安教官?”
“我什么時候折騰你了?我明明是在懲罰這些兔崽子們。”安遠道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還蹲在地上的那幾個人。
“得了吧,你那點小心思我還不知道啊,趕緊讓他們起來吧。”聶然不耐煩地催促著。
“聽到?jīng)],2區(qū)部隊的聶然寬宏大量,不計較,起來吧。”安遠道連刺帶挖苦地嘲了聶然一頓后,這才放人。
聶然聽到那話后,輕笑了一聲,搖頭正打算走時,李驍卻從后面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她的面前,冷著聲音問道:“真的只是走火嗎?”
那把槍她帶在身上那么久從來沒走過火,結(jié)果被聶然碰了一下就走火了。
而且還是在她手上的時候走的火。
這實在太巧合了!
對此聶然也不否認,淺笑地道:“你偷襲我一次,我算計你一把,我們扯平了。”
本來呢,她是沒想利用李驍他們的。
可結(jié)果這些家伙們不死心,非要送上門。
那索性,她就利用李驍他們的試探和測驗徹底的坐實了自己不敢模槍,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的事實。
這樣聶誠勝也就徹底對自己死心了。
她到現(xiàn)在都沒有忘記,昨晚聶誠勝看自己像是在看恥辱的眼神。
“你會后悔的。”李驍沉默了片刻后,冷冷地說道。
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決定。
聶然并沒有回答,而是看著她笑了起來,“其實我不能模槍你應該高興才對,因為我不能模槍,等于前途已毀,那你再也不用怕我會對預備部隊心存不軌了。你為什么會反而逼我去模槍呢?是舍不得我才這樣失控嗎?”
李驍神色一怔,眼底似乎有各種情緒齊齊涌動了起來,要將她的心神吞噬。
她強壓著心里頭的的異樣,對聶然說了四個字:“自作多情。”
接著轉(zhuǎn)身就直接離開了。
其實在很多年之后,當李驍想起這天時,覺得聶然說的不完全對。
她不是因為舍不得而失控,而是因為失望。
一個曾經(jīng)和她并肩作戰(zhàn)的人,一個難得可以讓她稱之為欣賞的人,居然有一天淪落成為了只會拖地擦桌子的炊事兵。
原本握槍的手變成了握菜刀的手。
這讓她如何不生氣,不失控。
也或許是在那個時候,她徹底正視了自己欣賞聶然這一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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