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國階梯6年末，楊典抵達周村郡。

周村郡號曰絲綢之郡，平民百姓種桑養(yǎng)蠶，士族豪強繅絲織造印染爲業(yè)，產(chǎn)業(yè)鏈非常成熟。平民吃穿住行四樣，穿容易，劣質(zhì)變質(zhì)蠶絲遍地都是；住容易；鄉(xiāng)村形態(tài)社會不需要房奴；行容易，絲綢商建立了齊全道路網(wǎng)；吃就難了，周村郡丘陵地貌不易耕種，地少人多導致每年進口大量糧食，糧價經(jīng)常數(shù)倍數(shù)倍盪鞦韆般漲跌。商貿(mào)發(fā)達，百姓卻常受饑饉之苦，這是楊典對周村郡的初步印象。

楊典選擇了二十村鎮(zhèn)典型樣本，然後派遣兩百仿生智能機器人駐村調(diào)研民情，徹徹底底剖析當?shù)厝饲轱L俗。

這一調(diào)研就是三年。

三年間，齊、宋、燕、晉四大諸侯國繼續(xù)勾心鬥角，晉國與羅國、趙國邊戰(zhàn)鬥邊談判。也許晉國、羅國背後的神明和聖人忌諱楊典，兩國不約而同承認周國獨立，並遣使拉攏周國與己國聯(lián)盟，奈何周國在楊典影響下選擇了武裝中立。天國階梯劇情世界不斷風雲(yún)變幻，疑似穿越者主角的蘇羽因爲輪迴者介入沉寂一段時間，可也就勉強沉寂一段時間，兩年前他又開啓了災星光環(huán)，走到哪裡亂到哪裡。與此同時，楊典卻遇到了挫折，調(diào)研人心之路朝哪個方向走都是死衚衕，人心、信仰、神明三者之間貌似並無必然聯(lián)繫。

楊典不得不調(diào)整思路。

在此之前，楊典覺得有必要見見三年前收下的徒弟葉一劍。

葉一劍如今僑居某學校追隨仿生智能機器人學習科學常識，可他最愛的仍是劍術(shù)，尤其是他兩年前進階中級煉氣士之後。楊典其實理解葉一劍的選擇，世人雖然每每強調(diào)說自然科學多麼多麼珍貴，但是現(xiàn)實中的科研民工從來都得不到尊重，無論精神上還是物質(zhì)上。造原子彈不如賣茶葉蛋或許是笑談，百分之九十九科學家的收入不如唱歌的演電影的卻是衆(zhòng)所周知的清醒事實，如果能煉氣成爲人上人，誰願意做那隨時可能被人替換的螺絲釘？

楊典見到葉一劍時，葉一劍正抱劍養(yǎng)氣。楊典沒有囉嗦科技側(cè)最強逼迫葉一劍放棄煉氣，和藹詢問說：“近來有什麼感觸？”

葉一劍恭敬叩拜行禮之後，說：“弟子感受到了人的渺小?！?

楊典兀的來了興趣：“說說?！?

葉一劍說：“中學教材將世界定性爲能量，參照萬有引力公式簡單模型，傳奇強者一跳八十米高僅需每秒40米的初速度，一百千克體重即是8萬焦耳能量；參照電學公式簡單模型，一百瓦電燈每小時耗電36萬焦耳能量。如果真的有能量守恆，豈不是說一百瓦電燈相當於四個傳奇強者？”

楊典笑著搖頭：“功率和做功是兩碼事?！?

葉一劍辯解說：“弟子知道，功率乘時間等於功耗。即便如此，如果傳奇強者一跳八十米的爆發(fā)時間爲1秒，其平均功率也才8萬瓦，相當於800盞一百瓦電燈。”

楊典：“傳奇強者的瞬間爆發(fā)遠小於一秒?！?

葉一劍繼續(xù)強辯：“即使縮短到百分之一秒，也僅相當於8萬盞一百瓦電燈?！?

楊典點頭：“姑且這麼說罷?！?

葉一劍感慨說：“傳奇啊，屈指可數(shù)的傳奇，竟然僅相當於8萬盞電燈，弟子算錯了，還是傳奇真的如此渺小？”

楊典：“還記得普通人的平均功率麼？”

葉一劍回答說：“100瓦?！?

楊典：“夠渺小吧？”

葉一劍點頭：“非常渺小?！?

楊典：“可是人能做的事，遠遠超過100瓦電燈，對麼？”

葉一劍：“公式理解錯了？”

楊典搖頭：“因爲工具，因爲工具的放大效應，100瓦的凡人可操作十萬瓦的工具完成十萬瓦的工作?！?

葉一劍：“師父是說人最重要？”

楊典：“不，我是說工具最能代表生產(chǎn)力。兩個個文明誰昌盛誰蕭條，比較工具最簡潔明瞭，誰最能有效利用工具，誰的文明就越昌盛。煉氣士之間常有原教旨主義論調(diào)說肉體最寶貴，呵，且不說肉體只是一堆原子，單說如果真的肉體最寶貴，他何必去煉氣，何必去掌握天地自然能量？中級之後的煉氣士，或多或少都能操縱超自然力量，就我的理解，這些超自然力量本質(zhì)也是工具，放大煉氣士能力的工具。正因爲超自然力量也是工具，所以我纔不反對你繼續(xù)煉氣，行行出狀元嘛?！?

葉一劍：“師父你呢？”

楊典：“我不煉氣是因爲超自然力量不夠穩(wěn)定，等我研究明白了，等我懂了超自然力量的基本規(guī)律，我絕不會拒絕使用超自然力量?！?

葉一劍：“哦?！?

與葉一劍暢談半日，楊典才遲遲道出來意：“你也知道，我終究目的是看透世界本質(zhì)，而這世界卻搭建在信仰根基之上。想解析世界，必須先解析信仰，我需要你的信仰?！?

仿生智能機器人信仰質(zhì)量低劣且同質(zhì)化嚴重，不是對比研究的好樣本。想要好樣本，就必須選擇土著信徒和土著神明配合，可是人心詭譎，楊典不相信天國階梯劇情世界的神明，包括與他天天滾牀單的自然女神任自然。憑空創(chuàng)造的飛面神孟面面較可信，可考慮神明源於人心的鐵律，一旦準許土著信仰飛面神教，孟面面勢必隨之異化，例如自然女神與生命女神和精靈之神分道揚鑣的舊事。

思前思後，楊典準備自己來。

楊典：“相信我，信仰我，我給你救贖?！?

葉一劍愕然。

葉一劍自幼長於天漢帝國王室轄管之地，受高祖斬蛇之劍的影響，他久而久之也對神明不怎麼感冒，堅信傳奇到聖人才是超脫之路。三年來，葉一劍深信楊典是魯家聖門頂尖人物之一，深信中小學教材是魯家不傳秘學，怎料楊典忽然玩起了信仰。

仔細想想，雖然事出意外，卻也在情理之中。傳言說，工聖魯班二百餘年前鬥戰(zhàn)諸神時慘敗到差點隕落，魯家門徒因之對神力起了心思也未嘗不可；再者，高祖斬蛇之劍失蹤以來，輿論沸沸湯湯，諸神信徒全部擊掌歡慶，說神明之光即將照耀洛安城，有些神格較強的神明信徒已然準備向洛安城傳教。自高祖斬蛇之劍失蹤以來，天漢帝國境內(nèi)不知道有多少蟄伏神明跳了出來扶持信徒建立宗教國，自晉國東北部分裂的羅國，信仰大羅教；自晉國東南部分裂的趙國，信仰太平道；坐看晉國分裂的齊國、宋國也後院失火，邊疆區(qū)域跳出倆小宗教國家，令天漢帝國諸侯國數(shù)由四諸侯國快速上升到十三諸侯國。這是信仰強勢的時代，改走神道也合乎邏輯。

葉一劍猶豫三五秒，遲疑說：“弟子願意協(xié)助師父，可弟子不懂如何信仰。”

楊典笑了：“沒關(guān)係，我有專業(yè)人才幫忙?！?

專業(yè)人才是說自然女神任自然和飛面神孟面面，兩人都是正宗神明，熟悉一切信仰步驟。任自然雖然不太可靠，但有孟面面監(jiān)督以及私屬空間的禁魔光環(huán)和晶瑩白球的守衛(wèi)，不虞任自然耍出什麼花招。任自然和孟面面的協(xié)助之下，葉一劍和學校其他三十五名學生宣誓信仰楊典。

飛面神現(xiàn)世時，10000名仿生智能機器人信徒聚集信念才能喚醒飛面神，而此時三十六名學生就令楊典初步感受到了神力波動。不是楊典比較特殊，而是葉一劍比較特殊，任自然前時幫助楊典篩選實驗樣本，意外發(fā)現(xiàn)葉一劍的信念非常純粹，聖子之中的聖子，似這等稀有信徒，他一人信仰就能初步激活神格。天國階梯劇情世界，聖子聖女是諸神眼紅的財富資源，甚至不惜因之發(fā)起神戰(zhàn)拼搶，但是相應的限制也多，魅惑和威逼利誘都不行，想發(fā)揮聖子聖女的命格特效，必須千方百計勸服聖子真心信仰某神。楊典和葉一劍耐心絮叨許久，真正目的不是教導徒弟，而是潛移默化敞開葉一劍的心扉，令他從內(nèi)心同意信仰楊典。

葉一劍宣誓的霎那，楊典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力量，儘管這股力量非常虛弱，它卻千真萬確實質(zhì)存在。

這股力量感受起來有些像電子雲(yún)，某電子似的神力樞紐以楊典爲核心不確定軌道的快速跳躍，無法預測神力樞紐下一刻出現(xiàn)在哪裡，但統(tǒng)計分佈卻能簡單判斷其下一刻出現(xiàn)某處的概率。楊典感慨一聲果然還得自己觀察，孟面面和任自然只簡單描述說神力隨距離而衰弱，卻沒有提到電子似神力樞紐，也沒有有提到神力極似電子雲(yún)結(jié)構(gòu)?；蛟S她們故意不說，更大可能是兩人沒有發(fā)現(xiàn)神力樞紐現(xiàn)象，畢竟她們腦海裡沒有共享服務器超級運算，也沒有晶瑩白球替她們排除僞裝干擾。

神力具有量子特性，這是楊典研究信仰神力以來第一個收穫。

量子實驗旋即上馬，超高精度捕捉神力樞紐，結(jié)果令人非常驚訝。首先神力樞紐真正體積比電子小太多了，甚至比中微子還要有百倍，竟是某一種私屬空間尚未發(fā)現(xiàn)的新粒子；其次，神力樞紐具有自毀能力和再生能力，仿生智能機器人研究員用量子囚籠捕捉到神力樞紐，萬分之一秒內(nèi)其即自動毀滅成純粹能量，再過一秒楊典外圍安全處則憑空產(chǎn)生一粒新的神力樞紐；最末，神力樞紐捕捉到私屬空間，其正常存在並失去自毀能力，與此同時神力波動也消失了。

神力波動，終於初步揭開面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