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夢里,他就站在我面前,我竭盡全力地伸手想要去拉住他,對他說:“不,求你,不要.......”,卻發現聲音早已被悲傷掩蓋過去了,他就那樣一步步的往后倒退著,無視著不知所措的我,漸行漸遠,最后他還是消失在了我的視線里。
我猛的睜開了雙眼,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早上,我抬起手,抹去了眼角邊的淚痕,而后門外傳來了一陣聲音,我下了床,向門口走去。
打開門,古翊站在了門前,我頓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著他說:“既然來了,為什么不按門鈴?傻站在這,你就不怕別人說閑話。”他說:“我不想吵醒你,在這等等就好。”我看著他被風吹得微微發紅的臉,嘆了下氣,把他拉了進來,說:“你來干什么?”他看向我說:“今天是周未,我這正好有兩張票,所以就過來了。”我說:“看電影?”他搖了搖頭說:“跟我來,就知道了。”我說:“少賣關子了,人多的地方,我可不會去。“他說:“不多,就我們兩個人。”我笑了笑說:“那還真稀奇,什么地方這么冷清,只有兩個人。”他倒是沒有多說下去,而是站在我面前,等著我的反應。
我看著他期待的眼神,無奈地嘆了下氣說:“知道了,我整理一下。”他點了點頭。
出門時,我回頭看了一下鏡子前的自己,思緒有些許的模糊,只知道記憶中的他,是不會讓我與別人扯上,哪怕一點的關系,更別說讓我到人多的地方,然而現在一切似乎都與之初背道而行了呢,許是我在順著他期盼的方式活著的同時,加入了個人的任性。
古翊帶著我來到了這片名為異花臺的地方,這里是A市有名的賞花景點,可以隨著這里獨有的纜車看到五顏六色的花,當然這個季節是看不到花的,也因它的特殊性,所以并非所有人都能到這來。
看著偶爾有人出現的小道,我皺了下眉頭,看著他說:“你不是說只有兩個人嗎?這是怎么回事?”古翊倒是顯得輕松的對我說:“還沒到。”然后他往前走去,不時回過頭看向我,我只能無奈地跟在他身后。
在快到小道的盡頭時,忽得出現了一座小型纜車,我不解地看向古翊,他朝我伸出手說:“進來。”我顯得有些不耐煩的回拉他的手,坐進了機器里。
古翊對我說:“現在不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了。”我斜眼看著他說:“這就是你說的兩個人,你帶我來這做什么?”他說:“不做什么,就是想帶你來。”
顯然他的回答,讓我感到不滿,我用手撐起下巴,看著纜車外的景色,對著他說:“我跟不上你的節奏,抑不想多問你的用意,如果你只是覺得好玩,那不要消耗我的耐心。”古翊開口想說,卻在下一秒停了下來,只因我朝他做了個安靜的動作,他用復雜的眼神看著我,我無視著他。
對于古翊,我是個過份的人,我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而他似乎也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方式,然后纜車在某個特定的點停了下來,它的突然停止,讓我多少有些疑惑,我看向了古翊,他抬起手,指向外面,我順著他的手,望向了纜車外,然后泡沫做的花瓣如雨般傾瀉了下來,眼前的一切瞬間變成了七彩般明亮,古翊用手貼著窗上的花瓣對我說:“你喜歡的吧。”喜歡?他又是如何知道的,我并沒告訴過誰,我說:“喜不喜歡有什么關系,反正我又看不到。”沒錯,我能看到的不過是形狀,美與否,于我又有什么關系,在我說出這樣的話時,體貼的古翊用手輕輕地覆上了我的手背說:“會讓你看到的。”
我拍開了他的手,把摸著右眼的手滑到了胸前對古翊說:“不要做無謂的事情,不愿看到的不是這里而是這里。”古翊他看著我,緩緩地收回了被我拍開的手,他明白我的話意,卻不知該如何是好,此刻的我似乎有些難以接近,他沉默了,纜車里頓時變得安靜了起來,我沒有看向古翊,而是把頭靠在了窗上,看著窗外的景色。
不久,纜車把我們帶回了原地,走下纜車時,能感受到古翊的無奈,我啊,總是能輕易的拒絕他的好意,然而不管我是怎么的不可理喻,古翊于我終究是溫柔的,我對古翊說:“這是個好地方,但似乎并不怎么適合我呢!”古翊說:“不喜歡,下次我們就不來。”我搖了搖頭說:“不一定要和我來,總有適合它的人。”古翊沉下聲說:“可我只想和你來。”
再一次往回走時,小道的對面走來了兩個人,就在與我們擦身而過時,有個人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喊了一聲:“喲,這不是古翊嗎?”口氣是那樣的不友善,我們也隨著聲音停了下來,轉過身去,看著那離我們幾步之遙的人,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古翊露出輕快的表情對著那人說:“你是誰?”聽后,那人被古翊無所謂的表情所羞辱,他用盡是嘲諷的語調對古翊說:“幾年沒見,嘴巴倒是變硬了,以前那個廢物到哪了?”說罷,沒等我們反應過來,他瞇著眼看向我說:“不過,你身邊的美女倒是可以來陪陪我們。”
而后他痞笑著朝我走來,我下意識的往后退了退,他伸出手想要摸上我的臉,我正想拍開他的手,古翊沉下臉,捉住了他的手,說:“你愛怎么說我都可以,但,你若是敢碰她一下,別怪我不客氣。”他的語氣出奇的冷靜。
那人甩開古翊的手笑著說:“我若是要碰她,你能拿我怎樣。”然后他二話不說直接把我拉向了他的懷里,伸手撫上了我的腰,我皺起眉頭,用力想要推開他,但礙于力量懸殊,我還是沒能推開他。
古翊被激怒了,他敏捷地掰開那人抓住我的手,一腳踢上了那人的胸口,把他踢倒在了地上,拉著我向他,然后他把我放穩在他身邊,他壓在了那人身上,又是一陣打,另外一個人見狀想要過來幫忙,卻有了些許遲疑,我當下明白他猶豫的原因,這群只知道花爸媽錢的公子哥,在未遇到更強大的人前,從來都只會裝腔作勢,遇到了,便只能像只死狗似的任人宰割,我拉開了古翊,說:“差不多就行了,你想打廢他嗎?何必這么生氣,不過是被摸了一下,沒什么大不了。”
古翊像是瘋了般在宣泄某種情緒,這一次,他并沒有因我的話而住手,直到我因用力拉住他,被他推倒在地上時,他才停下了手,然后站起身來,帶著憤怒的語氣說:“你以為我還是以前的那個我嗎?不要太天真了,站在原地的只有你們罷了。”他朝那個嗤笑了一聲,這讓我肯定了,古翊與他們有過過節,人若不自強,沒有人會替你變強,外在的東西不過是虛設,縱使你腰纏萬貫,在遇到等量的對手時,能幫的只有你自己,這是我從古翊身上學到的,抑或是經過這樣一件事,往后我們的生活似乎并不那么的平靜。
那個被古翊打的鼻青臉腫的人,從地上爬起,在另外一個人的攙扶下,用惡狠狠地表情看著古翊,丟下一句話說:“這事沒完。”然后便快速離開。
古翊急忙的走過來,想要扶起我,我拍開了他的手,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靖蕪。”他叫了下我的名字,語氣沒有剛剛那般的冰冷,我想要無視他。
正巧在轉過身的時候,眼角掃到了他的左手滲出一些于我來說是黑色的液體,意識到那也許是血,便對他說:“你手在流血。”古翊看了一眼左手,并未在意,而是轉向了我說:“你沒事就好。”我嘆了下氣,從包里拿出了幾張創可貼,拽起他的手,胡亂的把創可貼貼了上去,心里卻是復雜而又無奈,古翊向來如此,我的事情永遠比他重要,這份執著時常讓我感到困惑,我不知我有什么地方值得讓他為我做到如此地步。
一路上,古翊他是安靜的,然而我并沒有問他與那兩人的關系,只因我知道想讓你知道的終究會讓你知道,不想讓你知道的勉強抑是徒勞,雖然我清楚,只要我問,古翊便會毫不保留地全盤告訴我,但我并沒有耐心去了解古翊的世界,有些事情不知總是比知道的好。
走出異花臺時,有輛豪車停在了我們跟前,從車上走下了一個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他朝古翊鞠了下躬,打開車門,對著古翊說:“少爺,是時候回去了。”我有些困惑的看向古翊,雖然知道他家境不一般,卻不知他還有個管家,可轉念一想,他是一個人住,有個人照料也就沒什么好驚訝的,反倒是此刻的古翊露出了不悅的表情,對著中年男人說:“回哪?”那人說:“老爺希望你回去一趟。”
聽到老爺二字,古翊沒了剛剛那般的抗拒,他說:“老爸讓你來的?”那人點了點頭,他那反常的反應,讓我想到,或許那家中有他不想回去的原因,我說:“你不想回去?”他不語,有些猶豫不決的表情讓我頓時了然,他其實是想回去的,我嘆了口氣對他說:“回去吧!”他說:“靖蕪,我......”他欲言又止,我笑著說:“有什么好矛盾,你那舉動不正好說明你還是在乎你爸爸的,回去看看他也好。”
古翊聽出了我語氣里的堅決,他看了下我,沉默了片刻,然后轉過身對那老管家說:“我可以回去,不過我有個要求。”老管家說:“老爺說只要少爺能回去,什么要求都答應。”古翊他又一次看向,我對他點了點頭,示意他回去,他緩緩的轉過頭對著那老管家說:“好,這一次我會回去,但我要先送靖蕪回去。”
我拉了下他,搖了搖頭對他說:“不用,我自已能行。”古翊似有些不放心,但礙于他對我的了解,他只能無奈地對我說:“那明天見。”我說:“好。”而后他緩緩地坐進車里,不時地回頭看看我。
我笑著轉身走出他的視線,若有所思的走著,也不知走了多久,來到了一片平地前,望著坐在上面的人們,可以感受到這是一片綠意盎然的景色,只可惜我也只能感受著。
可誰又知,這地方竟也能遇到我最不想見到的人,沒錯,那人便是向璟昱,只見他的右手被一女生挽著,那女生依偎在他的身上,顯得楚楚可憐,我當下有種感覺是情意綿綿,當然他愛與誰在一起與我無關,我要在他還沒發現我時離開,可誰想,就在我轉身的那一剎,竟被一條大狗擋住了去路,我站在原地,止住了腳步,這狗正欲趴到我身上時,就被一聲好聽的聲音叫住,它聞聲往回跑去,我順著它跑去的路,放眼望去,入眼的是一個熟悉的身影,那狗的主人不正是那天那個穿校服的女生。
我心想這還真是巧,可這世上恰巧的事情,不就總是會不經意的出現在你眼前,抑或是也可以說這并非巧合,只不過是有些事情,有些人,被你留意到了,也就在意著,所以當這些事物出現在你面前時,你不過是下意識的注意著而已。
那女生笑著朝我點了下頭,而后拉著那大狗離開,突然背后傳來了一聲:“靖蕪,你怎么在這?”我回過神來,擰了下眉頭,心想還是被發現了,于是我只能無奈地轉過身面對著他。
笑著說:“這么巧。”他看著身旁的女生,再朝著不遠處看去對我說:“是啊,挺巧的,我們那邊正在野餐,你要不要也加入。”我搖搖頭說:“不必了,你看起來好像挺忙。”他聽出我語氣里的嘲笑,忙著說:“這女生是設計部的人,她是跟朋友一起過來的,現在有些不舒服,我在照顧著她呢。”
我說:“你這是在跟我解釋?”他說:“算是吧!”我笑著說:“解不解釋都與我無關吧,你這么忙,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說完我抬起腳正準備走,他急忙拉住了我說:“等一下。”
然后對著旁邊的女生說:“葉晴,余子妮在找你,你要不要先過去。”向璟昱這借口讓我哭笑不得,這明顯是在打發她走,只怕這難以讓人接受,畢竟那叫葉晴的女生不是身體不適,需要照顧?我看戲般的看著向璟昱,心想他該如何擺脫這窘境,可誰想,那叫葉晴的女生倒是讓人有些出乎意料,她乖巧的點了點頭對向璟昱說:“好,我這就過去。”
在女生走遠后,我也只能自認倒霉,誰叫那女生不死纏著向璟昱,我看著被向璟昱拉著的手,不悅地挑了挑眉說:“你可以放開我了吧!”得意的他這才想起來,他還拉著我的手,他放開我說:“你現在要去哪?”我說:“這與你有關?”他說:“或許有關呢,說不準我們還能順道一起回去。”
這向璟昱不明擺著,就算不同道他也會說同道,想到這時,我心里泛起了一絲厭惡的情緒,當然也只是一瞬間,在外人面前,我的面具是不會那么輕易裂開的,我揚了揚嘴角笑說:“我要是不告訴你,你又能把我怎樣?”許是他早已料到我會這么說,他攤開手,輕笑著說:“你不告訴我,我就跟著你。”
這人真是讓我無話可說,就在我感到困擾的時候,王昊文出現了,我當下感到這王昊文來的真是時候,他興奮的看著我說:“靖蕪,你怎么也在這?”唉,你們是約好的嗎?怎么一看到我就問同樣的話,我對著王昊文說:“我在這很奇怪?”他摸了下頭,說:“不是,只是覺得能在這碰到你,很幸運。”
我沒有過多的去揣測他的話,他這人說話本身就有些短路,也就見怪不怪了,我說:“你們的野餐還沒結束吧,不要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他們還在等你們。”說罷,我看向不遠處的人群,不經意發現,有些人竟停下了手中的活,回望著我,這讓我覺得有些可笑,王昊文說:“你不來嗎?”我搖搖頭說:“不了。”
此時,向璟昱想要接著我的話說下去,我搶在他前頭對王昊文說:“趕緊過去吧,他不是還有個人要照顧嗎?”我揚著頭看著向璟昱,王昊文順著我的眼睛也看向了向璟昱,然后,恍然大悟的拍了下頭說:“把這事給忘了,那靖蕪,下次有機會你可不能再拒絕我。”我點了下頭,說:“好。”
而后他拉著向璟昱往前方走去,只見向璟昱對著我露出了無可奈何的樣子,我則是以一種勝利的姿態朝他笑了笑,便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往與他們相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