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府嫡女 204章 來勢洶洶
趙長寧飛身下馬,韁繩隨手一扔。
“英王殿下?”迎上來的侍從驚訝出聲。
趙長寧面無表情,腳下生風的轉身大步離開。
驛館門口聞訊出來的護衛(wèi)看見趙長寧,忍不住挑了眉。
無視了其他人,趙長寧冷著臉進門,眼神如寒風一般,看的李豐裕心中一凜。
和彭石對了個眼色,李豐裕面帶微笑的迎上趙長寧:“英王殿下。”
趙長寧到了廳中,也不理會李豐裕請坐的手勢,而是站在當場,盯著李豐裕道:“敢問李正使,貴國是如何看待興靈合議?”
李豐裕伸手捋了一把胡子,一點兒都不心虛:“我西梁重然諾,既然簽訂了合議,當然會遵守!兩國二十年來不聞戰(zhàn)火,難道不是盟約之力?”
這話說的理直氣壯,倒是似乎邊境上那些摩擦都不存在一般。
“倒是我要問問英王殿下,貴國西軍每每重兵屯邊,不時騷擾我邊城,誠意何在?”李豐裕倒打一耙。
“邊城?”趙長寧冷笑一聲:“李正使說的莫非是固原寨?”
固原寨乃是黨項在兩國邊境所盤踞的地方,宋軍曾經(jīng)多次圍剿,追殺的那些散落部族東躲西藏四處逃命。
西梁曾經(jīng)叫囂著固原寨乃是他們的地盤,要求大宋做出解釋,不過當前去的交涉官將地圖擺出來時,西梁就默了,別說固原寨那些人乃是燒殺搶奪的土匪,便不是土匪,那塊地兒也是在宋境上!
縱然因為地形緣故大宋并未將此地納入駐守范圍,但是不可置疑的,那確實是大宋的地盤!
趙長寧諷刺了一句,不等李豐裕反應,又繼續(xù)道:“敝國信守盟約,數(shù)年互市不曾更改。但貴國呢,倒是玩的一手好把戲!若是西梁不認興靈合議,那本王立刻派人將使團禮送出境,日后是戰(zhàn)是和全憑天意!”
李豐裕和彭石都是面色一變。任誰都想不到趙長寧居然如此強硬,直接將話就給說死了!
他們來大宋是為了趁火打劫渾水摸魚,可不是要跟大宋撕破臉的,真的被禮送出境了,恐怕回到國內(nèi)等待他們的就將是梁太后的震怒和齊太師的責難!
“王爺慎言!兩國邦交非是小事,便是為王爺之尊,恐怕也不是您能一言而決的!”李豐裕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隨后梗著脖子道。
便是心中急切,可是他也不能在趙長寧面前露了怯。彭石在一旁一言不發(fā),似乎是暫時腦袋當機了。
“確實非本王能一言而決,決定的乃是貴國的態(tài)度,貴國的誠意!可是眼下看來,西梁并無誠意!”趙長寧冷聲道。
“王爺是否過于武斷?!”李豐裕立即反駁。
“武斷?”趙長寧嘴角一勾,隨即便仰頭大笑一聲,雙目冰寒的盯著李豐裕。直到他渾身發(fā)毛:“若西梁有誠意,本王倒是想問問,何以興兵圍我靈州?十萬兵卒。可莫要說是來我大宋做客的!”
趙長寧知道,西梁派遣使團來宋,無非就是想要軟硬兼施,憑借的也就是身后的這些軍隊,想要成為壓垮大宋和北蠻對峙情勢的最后一根稻草,好借機左右逢源,得到最大的好處。
可是西梁胃口太大,大到趙長寧根本不想接受。
區(qū)區(qū)立國不到百年的西梁,疆域還不如大宋一省一道大的地方,也敢玩這樣的把戲!
李豐裕縱然修煉也是官場上修煉出來的人精。此刻也不由得緊張了一把,連呼吸也重了幾分,他是完全沒有想到,趙長寧竟然毫不顧忌的將此事揭了開來!
而彭石則是瞪大了眼睛,不能置信的盯著趙長寧,心道莫非這位王爺是氣瘋了。竟然口不擇言起來?
趙長寧才不管二人是何想法,揭破了西梁興兵壓境的消息,卻是將主動權握在了手中,并不受人掣肘,而隨后又繼續(xù)道:“想必西梁尚未知曉,靈州城中還有一位老朋友,恐怕早就想要跟貴國打個招呼了!”
見李豐裕聽到老朋友三字時皺起了眉頭,趙長寧只停頓了一下便說出了鎮(zhèn)國將軍馮昌遠的名字,此人在西梁也是威名遠播的勇將,成名二十余年,比趙長寧積威更甚。
趙長寧倒是想要看看,李豐裕是不是能繼續(xù)強硬,有馮昌遠在,靈州至少能挺上一段時間,只要有了喘息之機,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吶!他就是要西梁知道,大宋不怕打仗,也承擔的起后果!
何況,李豐裕真的就能肯定梁太后或者齊太師真心敢將戰(zhàn)爭升級?
說到底,李豐裕也不過是個使者,賣賣嘴皮子可能利索,可國之大事就不同了,這事能決定的是背后的人,是梁太后!只要打消他背后的支撐,李豐裕也不過是沒牙的老虎,根本沒有威脅!
不過李豐裕終究是被官場上歷練過的人,不會被趙長寧兩句話唬住:“若說破盟,我西梁也絕對不會畏懼,王爺無需拿這個來嚇唬我,只是說到違約背盟,豐裕可是不敢妄自承認,也不是王爺三兩句話就能決定!”
“至于興兵圍城,豐裕倒是想要提醒王爺兩句,莫忘了您手上沾染的那些鮮血都是從何而來!”
趙長寧扯了扯嘴角,看著李豐裕倒是笑了:“李正使既然提到這,那本王也不妨說一句,死在本王刀下亡魂無一不是罪有應得,劫掠大宋百姓甚至寇我大宋邊境,這等人死不足惜!李正使既然為這些人惋惜,本王倒是想知道,這些人與貴國有何關系,與李正使有何關系?!”
“不妨再與李正使說件事。”趙長寧突然拂袖轉身坐了下來,仿佛是口渴了一般,端起茶碗喝了個干凈,才抬眼看向對面幾人,視線最后落袋李豐裕身上道:“想必李正使也想知道,膽大包天到襲擊使團者究竟是何人?好叫閣下放心,山西的大人們殫精竭慮幾日,終于逮住了關鍵人物,不日就要送達京師了!”
李豐裕卻是心里猛地一跳,趙長寧這是話中有話!
莫非大宋真的如同趙長寧所說的那樣逮住了關鍵人物,知曉了此中關節(jié)?
李豐裕仿佛能聽到越來越快的猛烈心跳聲,回想到出發(fā)前梁太后的吩咐,以及國舅話中隱含的深意,說什么會給李豐裕此行添把火之類,莫非那次襲殺竟是西梁自己人所為?!
若是如此,那西梁使團接下來面臨的境況恐怕會無比艱難!
李豐裕覺得喉嚨干澀,想要嗤笑一聲卻發(fā)不出聲音來,只能裝作不屑的扯動嘴角笑了一笑,而一旁的彭石終于不再靜默:“王爺是在提醒我等,入了大宋境內(nèi)卻遇到了襲殺的事情么?”
原本此事倒是一個打開缺口的絕佳借口,可是先被大宋皇帝拖延了這好幾日,又有圍城事件發(fā)生,雖說現(xiàn)在看來份量不若先前那樣重,可也畢竟是一個有利條件!
見李豐裕一味的和趙長寧硬頂,彭石卻是怕他真的把趙長寧惹毛,遂急忙開口。他說話向來柔軟,聽起來細聲細氣的,便是綿軟中帶著刺,卻是不容易讓人著急上火。
趙長寧冷笑一聲,雖然盯著李豐裕,口中卻是回答彭石的話道:“彭副使所慮極是,所以我大宋必然不會放過幕后之人,到時候必有人來承受本王的滿腔怒火!”
咬牙切齒的最后四個字只讓在場之人都感覺背后有些發(fā)涼,不過卻有心寬的表示慶幸,畢竟趙長寧的怒火是沖著那幕后之人去的!
而李豐裕則是一顆心懸了起來,若然結果真是他猜想的那樣,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別說想要啃大宋一塊肥肉變成了不可能的任務,甚至還要被大宋反過來追究!
別看梁太后打的好如意算盤,可是卻也不敢真的同大宋撕破臉皮,除非北蠻南下讓大宋吃大虧,至少要二十年不能恢復元氣才行!
到時候大宋追究起來,李豐裕用腳丫子思考也能肯定,梁太后絕對會把自己推出來做了替罪羊!
趙長寧卻是不管李豐裕內(nèi)心的驚濤駭浪,此時他眼睛里已經(jīng)沒有了方才那股滲人的寒意,恢復了之前的面無表情:“西梁安出兵圍靈州,想必是早就做好的打算,李正使此來,恐怕不止帶了一份國書?”
若是大宋放低了態(tài)度求妥協(xié),恐怕西涼就要獅子大開口,甚至連興靈合議也要改上一改啦!
只可惜如今宋朝從皇帝到百姓,根本與西梁想要看到的態(tài)度截然相反,西梁既然派了使團前來,難道還要等情勢不對,另外回去換國書?
李豐裕沒想到趙長寧突然緩和了態(tài)度,頗有些措手不及,倒是先愣了一下。
國書之事當然是極其秘密的,連彭石也不知曉,可是卻被趙長寧一語中的!
趙長寧倒是又笑了,連牙齒也露了出來,似乎先前發(fā)怒的不是他一般:“無妨,若是李正使想要等靈州解圍再來談也可以,大宋等得起,不過到時候,”趙長寧突然眼神一黯,“李正使可不要后悔!”(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