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了一輛專門接送我上下班的專車,銀灰色的寶馬330,對此我沒有意見,就像顧思遠說的,嫁給了他就等于嫁給了他的身份。
那張財產放棄證明書我第二天就主動找到老夫人簽了字。晨光,裙裝打扮的婆婆看起來優雅莊重也年輕了許多,清新冷冽的風里,她立在長廊拿著噴壺正在給不知名的花卉澆水,她看了看我遞過去的書,空出一只手來接去。
我等著她跟我說點什么,于是站在那里看著占地不小的花園里冬日的景色。昨天來時看到的綠色蔥郁是園里的幾株古樹,古樹下面是圈繞著的圓形連椅,被漆成乳白色,合著幾塊綠意盎然的鮮花苗圃,看起來頗為令人心情舒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可她并沒有絲毫想要和我說話的跡象,在我把她手下有幾朵紅花都數清的時候,我終于忍不住看了看表。
“對不起,老夫人,我得去上班了。”我謹記她說的不讓我和她有任何言語上的親近。
她沒有回頭,我便聳聳肩膀轉身離開。
走進屋門,我看到了家保姆帶著憐憫的眼神看著我。她小聲說了句,夫人,早餐準備好了。我看了看桌上,西式的餐點都有,琳瑯滿目很是豐盛。
“先生走了?”
保姆點頭。顧思遠和我一起下樓的,昨晚后半夜的時候助理打來電話,說公司在納斯達克的交易系統出了問題,需要他趕早過去處理。
我拿起一個花卷掰開,然后往里面夾了一些碧綠的小咸菜,大口吃了起來。
“老夫人都叫你什么?”
她看我吃得很香的樣瞪圓了眼珠,聽到我的問話反應了半天才小聲說她叫翠花。我一笑,說這名字不錯,好記。通過她的介紹,我又簡單了解了一下顧家大致的狀況,除了已知的主人和接送過我的司機小李以外,還有翠花和負責廚房的秦嫂,秦嫂的丈夫秦叔是顧家的元老,從上一輩就伺候顧老太爺,兼著管家和日常事務,在顧家的地位可以說比我不知高了多少,他們有個遠房親戚的孫叫靈川的,10幾歲就進了顧家,一直照顧著顧遠航的起居。
我咋舌。
顯然,我對這家的享受程度還是太過低估了。
用手背抹了抹嘴,我跟翠花揮手道再見,想到曉華昨天深受打擊的模樣,我就加快了腳步。
“夫人……”
我對這個稱謂真是不感冒,回身過去手里卻感覺到了一陣暖暖的熱意。
“這個您拿到車上喝。我熱過的牛奶,很新鮮的……還有,就是以后您不用收拾房間的,我來就好了。”
我怔了一下,微微笑了。翠花是個好孩,至少在顧家,她是唯一一個令我感到溫暖的存在。
開車送我的是剛剛和翠花談起的靈川。這是我第一次和他碰面,年輕堅毅的一張方正臉龐,高大的身體包裹在深黑色的運動套里,健康朝氣。他站在車門外,似乎等了很久,因為我低頭時看到了他腳上被朝露打濕的鞋面。
“夫人……”他很有禮貌的為我拉開了車門。
我朝他致謝,報了地址就準備上車。
忽然的感覺到一絲異樣,我抬頭朝車里看去,一個瘦削清矍的少年身影就映入了我的眼簾。
“遠航……”
靈川撓了撓頭,跟我解釋。
“少爺也要去上學,我就順便把您和他一起送去。”
我趕緊跳上車,和神情漠然的顧遠航并排坐下。我叫靈川開車,先送遠航去學校,之后再送我。我訝異于上車后顧遠航的沉默失禮,轉身卻發現他似乎靠在車上睡著了。透亮的晨光里,他細碎的軟發如初見時一樣,從額頭處滑下來,遮蔽著醒時總是泛著清冷微光的眼眸。我盯著他的睡容看了一會,發現他和顧思遠這個時候是極像的,不僅僅是面容上的相似,還有從骨里帶出來的味道,都是淡淡的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車駛出飄著草木氣息的院落,載著我和顧家的兒,駛向人流如織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