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于靖這樣家境寬裕的主,多半會對金子不太在意,畢竟只要他想就能擁有,區別也只不過是在數量上而已。
但是公子爵就是地道的窮人出身,他的求學之路還是李醫生資助的,所以對於黃金這種窮人的最愛還是很嚮往的。
聽說青黴素堪比黃金,公子爵立刻小小的興奮了一下,算是暫時把對實驗的渴望壓了下來。
吳畏知道研究青黴素這件事情宜早不宜遲,於是立刻叫人來陪公子爵在野戰醫院這邊勘選實驗室,再回東京大學搬取實驗設備。
他不知道需要多少人力,所以直接下命令給王大錘,讓他的第三團全力配合。
安排完了公子爵的事情後,吳畏的心情變得好了一點,乾脆去看望了一下醫院的傷員們。
轉眼半個月過去了,輕傷員們大多已經可以到處活動了,每天都有人歸隊,讓各支部隊的主官高興得合不攏嘴。
另外一些情況穩定的重傷員則被海運回國內接受治療,吳畏主要看望的是像馬寶這樣不能長時間在船上漂泊,但是傷勢又很重的傷員。
吳畏雖然不清楚青黴素的製造工藝,但是想來公子爵既然沒有金大腿可以開掛,馬寶也就指望不上這種東西來救命,所以他的截肢手術還得做。
雖然說馬寶本人很可能會反對這個手術,但是這事也不用他自己來做主,吳畏就直接幫他把事兒定了下來。
軍隊本來就不是說理的地方,更何況馬寶遇到的還是吳畏這個一向不按套路打的主。
和韓樺祖商量過了馬寶的手術後,吳畏就帶著人回了司令部,呂蘭清則留在了醫院裡,正好可以採訪那些傷員。
吳畏的汽車剛進院子,就看到溥覺帶著一幫兵全副武裝的跑了出來。
東京都的天氣已經開始轉冷了,但是溥覺是在北京城裡長大的,對這種程度的低溫顯然是不怎麼在意,軍裝裡只穿了一件髒兮兮的襯衣,兩隻袖子高高挽起,舉著一支盒子炮大聲叫道:“快點快點,把傢伙都帶足了,玉珍局你和劉弛看家,一連都跟我走。”
許晨劍跟著李康回國,警衛營自然要從三個步兵團調人補充。
警衛營、強偵營的作戰任務和步兵團不同,所以訓練內容差異也很大,玉珍局從二十八師特務營的時代就跟了吳畏,這些特種訓練項目大多練過,所以就頂了許晨劍的位子,也撈了個連長幹。不過他剛到警衛營的時間不長,很多事情還不熟悉,不能獨擋一面,所以溥覺讓他和劉馳一起留下。
看到這份亂勁,吳畏心中大奇,示意司機停車,自己推門下車,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門前的兩個哨兵早看到吳畏的汽車過來,正想去通知溥覺,就看到吳畏已經從車上下來,只好立正敬禮。
一個哨兵回答道:“好像是於連長和小鬼子幹起來了,所以溥營長帶人去救。”
吳畏一愣,心說還有這事?他看著院子裡的士兵,問道:“參謀長呢?”
“參謀長出去了。”士兵說道。張操出門又不用向哨兵請假,他當然也不可能知道是去了哪裡。
吳畏嘟囔了一聲,心說自己這個司令還真當的是孤家寡人,一旦主官離開了,居然是營長最大。他大步走進院子裡。在心裡嘆道,這tm的還有沒有消停時候了?
這時已經有人提醒溥覺,司令回來了。所以吳畏走了幾步就看到溥覺按著槍跑過來立正。
吳畏板著臉問道:“這是要幹什麼?”
“報告司令。”溥覺還是很分得清公事私事的,這時候沒叫姐夫。
他大聲回答道:“于軍剛纔打電話回來,說他已經佔領了警備司令部,讓我們去支援他。”
吳畏頓時以爲自己聽錯了,啼笑皆非的問道:“他把哪兒佔領了?”
于軍陪內田詩織去警備司令部的時候,只帶了一個士兵,加上司機就三個戰鬥人員,要說他們被人捉了吳畏還能信,說他們佔領了警備司令部,除非鬆井石根帶著人主動投降。
想到這裡,吳畏心中一動,皺眉說道:“他說沒說是怎麼回事?”
溥覺一拍腦袋,“他說小……日本兒把咱們的人打了。”
他說完“小”字纔想起來,吳畏已經告訴過他們,不要用“小鬼子”這個稱呼,連忙又改回來,結果繞了一圈,日本人還是小字輩。
吳畏也沒工夫挑這種毛病,皺眉說道:“亂七八糟,我跟你去警備司令部。”
雖然溥沉語焉不詳,但是吳畏也能猜到一點,估計是于軍和東京警備司令部的人起了衝突,結果於軍翻臉動手。既然他能打電話來說佔領了警備司令部,顯然是沒吃什麼虧。
如果於軍真讓日本人打了,吳畏說不得要去替自己的兵找回場子,但是現在於軍只用三個人就佔領了東京警備司令部,顯然吃虧的不是他這一方,吳畏還真不能縱容手下欺壓日本人,至少也要給鬆井石根一個過得去的交待。
聽說吳畏也要去,溥覺拍著胸口說道:“您就別去了,這點小事我就辦了。”
吳畏差點被氣翻倒地,正想說話,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馬蹄聲,一輛塗著共和國赴日代表團標誌的馬車沿著街道跑了過來。
看到這輛馬車一路向司令部跑過來,立刻有士兵衝上去攔阻。
那輛馬車上的車伕身邊還坐著一個穿中正裝的人,發現車伕用力勒馬,大聲叫道:“別理他們,直接去大門。”
車伕猶豫了一下,放鬆了繮繩,任由拉車的馬重新跑了起來,同時大聲喊道:“我們是司法調查組的。”
因爲司法調查組是司法部和總參聯合組成的,而且來日本查的就是佔領軍的軍紀問題,所以成員們大多對佔領軍部隊官兵都有一點優越感,現在打出這塊招牌,自然是希望起到威懾作用。
沒想到吳畏手下的兵根本沒有那個政治頭腦,按吳畏的規定,就算他自己的車到了哨卡前也要停車檢查,如果執哨軍官認爲車內的乘員可能遭到挾持,還有權力要求乘員下車,不執行有關規定的人一律禁閉。
別說是司法調查組的,就算是大總統的車過來,不停車接受檢查也是不行的。
所以士兵們看到馬車不肯停車,立刻端槍開打。
警衛營和強偵營最強調火力的連續性,所以也是整個國防軍當中衝鋒槍裝備最多的部隊,門前站崗的士兵使用的全都是衝鋒槍。
漢陽造的衝鋒槍沒有限速模塊,不是半自動就是連射,所以哨兵一擡手就是一排子彈打了出來。好在這位也知道衝過來的不一定是馬車炸彈,所以第一次射擊只是警告,槍口略微擡起了一點。
陸一師的士兵剛剛經歷過生死大戰,心態多少都有些改變,所以哨兵鳴槍的時候,故意沒有向天開火,而是對著車伕腦袋上面一尺左右的地方,根本不考慮誤傷,多少也有恐嚇取樂的意思。不把人命當回事之餘,自然也完全沒有把什麼司法調查組放在眼裡。
槍聲響起,車伕身後的車廂上頓時就是木屑紛飛,嚇得車伕怪叫了一聲,直接縮在了座位上。他身邊的人更是不堪,驚嚇之餘身子一晃,竟然從座位上摔了下來,直接落在了地上,頓時摔得頭破血流。
拉車的馬也被嚇了一跳,猛的停住了腳步。但是馬車的慣性讓它根本沒有辦法完成這個動作,於是那馬長嘶了一聲,居然撒開四蹄狂奔了起來。
街道上的士兵們發現馬毛了,紛紛驚叫起來,四五支衝鋒槍同時開火,轉眼間那匹倒黴的馬就全身佈滿血洞,一頭裁倒在了地上。
這是一輛輕便的兩輪馬車,失去了馬匹的支持,沉重的車廂前端立刻落在了地上,墊在馬屍上又向前滑出老遠。
開槍之後,士兵們並沒有放鬆警惕,反而從兩側散開,舉著槍向車廂衝來,如果車廂裡的人有什麼異常舉動,立刻就是亂槍齊射的局面。
那個車伕在槍聲響起的時候,就已經縮在座位上,緊緊抱住了車轅,這時居然沒有從車上掉下來,只是把頭緊緊埋在雙臂當中,大聲叫喊著:“大爺饒命,我只是個趕車的。”
沒喊幾句,就覺得衣領一緊,已經被人從車下扯了下來,睜開眼睛就看到兩支槍管衝準了他的腦袋,一個士兵大聲叫道:“別動。”
另外幾個士兵已經互相掩護著拉開車廂的門,把裡面一個摔得七葷八素的人拉了出來。
那個先從車上摔下來的年青人也已經被士兵控制住了,只不過看他的樣子,控不控制也都沒什麼區別。
抓住車伕的士兵飛快的搜查了一遍車伕的全身,這才注意到車伕的叫喊聲,大叫道:“這是個中國人。”
馬車衝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去掩護吳畏了。這個時候吳畏自然不會逞什麼英雄氣概,很順從的躲在人羣裡,直到拉車的馬被擊斃,車裡的人被控制住。
他對於這個敢闖佔領軍司令部的馬車不感興趣,自然也沒心情去看,一面招呼溥覺的人快走,自己也低頭又鑽回了車裡。關上門纔想起來,先是于軍佔領了警備司令部,現在又有人跑到佔領軍司令部門前作死,難道今天要評選花樣作死小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