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的京津鐵路已經要算是高速了,而且即使車廂的減振水平再差,比起當時的公路運輸,舒適程度也要高出太多,至少吳畏下船後直接上車,到達北京後,倒也沒覺得有多疲倦。
四九城繁華依舊,剛剛看過了東京都的破敗,吳畏倒是覺得恍如夢幻。他看著火車站外熙熙攘攘的人羣,向藍曉田說道:“就算只是爲了多看一眼這種熱鬧場面,我們在日本的血戰也值了。”
藍曉田嗯了一聲,沒有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趟鐵路之旅還有一個讓吳畏覺得驚奇的地方,那就是火車不但沒有晚點,居然還早點了,這讓吳畏頗爲驚奇。
藍曉田對吳畏的關注點完全沒辦法理解,只好解釋道:“鐵道部現在已經有經驗了,爲了防止捱罵,調整了列車時刻,除非出了大事,不然客運列車永遠不會晚點?!?
吳畏這才明白,顯然這又是規則制定者特有的福利——既然達不到標準要捱罵,那咱們就降低捱罵的標準好了!
吳畏上次回京的時候,住的是總參的招待所,不過那時他還只是陸一師的師長,放到總參一衆將軍當中實在顯不出頭來。
這次回來,他雖然麾下仍然只有一個陸一師,軍銜也沒什麼變化,但是卻已經是一方霸主,名符其實的日本王,總參當然不能把他塞進招待所算完,專門給他租了個院子,連院子周圍的民居都租了下來,好安排他的警衛人員入住。
吳畏在院子裡轉了一圈,向藍曉田說道:“難道最近城裡不太平?”
藍曉田愕然道:“何出此言?”
吳畏攤了攤手,自己在總參裡面的人緣可不算好,居然有人好心到連自己的警衛部隊住哪裡都想到了,分明是擔心出什麼事情不好推卸責任。
對於這種毫無根據的猜測,藍曉田是堅決不肯承認的,別說他沒有聽到絲毫風聲,就算捕風捉影聽到了,也不可能告訴吳畏,不然以這個二貨的脾氣,多半要主動出擊,別人是防患於未然,這哥們是消滅危險於萌芽這中,其過程後果自然迥然不同。
藍曉田倒是想給吳畏接風,不過吳畏知道藍曉田這人不吸菸不喝酒,飯量也不大,和他吃飯未免無趣,再說看這個陣容,總參那邊也再沒什麼人出場,還是兩免了的好。
藍曉田知道他不是好場面的人,意思了一下也就算了。
送走藍曉田後,吳畏轉身看到溥覺,招手說道:“走,看老婆去?!?
溥覺身爲吳畏的警衛部隊長官,剛剛到了處住,正有一堆事情要忙,聽了吳畏的話,一時沒反應過來,脫口道:“看誰老婆?”
“當然是你看你老婆,我看我老婆?!毕肓艘幌拢瑓俏酚至R道:“你爲毛要看我老婆?對了,我老婆是你姐,你自然也可以隨便看?!?
言下之意,自然是說溥覺的老婆和自己沒什麼關係,不能隨便看,卻是自己吃虧了
溥覺也不是什麼循規蹈矩的主,和珠兒又是新婚,下了火車就已經開始惦記溜回家去了。只不過重任在肩,總要先公後私,沒想到吳司令比他還猴急,連房子都不進,先要回家看看?!?
溥覺一面腹誹吳畏還沒結婚呢,叫自家姐姐作老婆可有點早。不過這年頭退婚算是一件大事,不然也不會被專門當成一個打臉套路,所以吳畏和秀雲訂了婚,再想分開也沒那麼容易。
吳畏自己想老婆,倒也沒忘記其他人,叫過衛兵們吩咐了一下,家在京城的全部放假,有親戚的也可以去串門,沒地方可去的留下來安頓好了,可以換班出去逛街,記得有人看堆就行,不要到時候總參來人找,發現是個空院子,還以爲吳畏潛逃了呢。
帶著溥覺和兩個衛兵,坐著藍曉田提供的汽車,吳畏親自開車,很快就到了忻王府後面的衚衕口。
此時已近傍晚,王府前臉的各種生意正是火爆的時候,吳畏駕車小心在人羣中穿過,慢慢停在衚衕口。他雖然穿越前就會開車,但是到了這個時代後開車的機會反而不多,兩個時代的車形和操作方式都不盡相同,手藝難免生疏,也就沒有逞強把車開進衚衕裡面去。不然倒不出來那就成笑話了。
往衚衕裡走的時候,吳畏還在奇怪,向溥覺說道:“賣菜那老頭怎麼沒了?”
“是賣水果的?!变哂X糾正道,他自己也奇怪,老王頭賣水果那是風雨不誤,怎麼這麼早就收攤了?不過想想隔壁老王也有五十多歲了,這時代已經算是高壽,有個小病小災的休息一下也不難理解,也就沒有多想。
秀雲家的大門同平時一樣緊緊關閉著,溥覺到了家門口,一點都沒有中校營長的自覺,連跑帶顛的竄到門前,連門環都不用,用力砸了幾下,大聲叫道:“珠兒,開門啊,你男人回來了?!?
聽著溥覺破鑼一樣的嗓子,吳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你y剛纔不是還唸叨老姐姐呢嗎?怎麼一張嘴就先喊老婆?
溥覺擂了兩下門,覺得裡面的人應該能夠聽到了,也就停了下來。入冬之後,天黑得早了,這個時辰守夜的鏢師還沒來,王府裡只有秀雲和珠兒兩個人,就算聽出是他的聲音,行動也不可能太快。
又等了一會,院子裡還是沒有動靜,溥覺頓時有些不耐煩,舉手又去擂門。
吳畏也覺得無趣,心說秀雲兩人不會這麼早就睡了吧。一面想一面伸手扶了一把門邊的石獅子,然後不禁一愣。
這裡本來是忻王府的後門,門邊上拴馬樁石獅子一應俱全,平日裡珠兒每天都會清掃一遍,絕不會積下多少灰塵。
此時的北京城雖然是北方氣候,空氣質量說不上好,但是也沒有頻繁的沙塵暴,門前這兩塊石頭想變髒也不算容易。
此時天色已晚,光線不足,吳畏本來還以爲是自己感覺錯了,把手伸到眼前看了看,發現滿手灰塵,看起來這獅子已經有好幾天沒有洗過了。
他心中一驚,揮手向兩個衛兵示意了一下,順手抽出腰間的盒子炮。
此時陸一師使用的盒子炮已經都是漢陽廠的改進型,保險裝置是吳畏自行設計的,有自動和半自動兩種檔位,拋殼口也做了改進,雖然還比不上衝鋒槍的射速和精度,但是已經要算是這時代的近戰利器了。
因爲在城裡活動,兩個衛兵也都沒帶衝鋒槍,看到吳畏示意,紛紛拔槍,做好戰鬥準備。
溥覺看到吳畏的舉動,呆了一下,伸手抽槍,一面低聲問道:“怎麼了?”
吳畏沒有說話,背靠院牆,身子下蹲,把槍叼在嘴裡,兩隻手交疊在腹前,向兩個衛兵點了點頭。
這都是演練熟了的套路,對於警衛營和強偵營的士兵們來說,基本上就和網文讀者看到退婚情節一樣,所以不用吳畏說明,大家就都已經知道要怎麼做了。
兩個衛兵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下飛身上前,伸腳在吳畏的手心上一踏,吳畏漲身而走,借勢將衛兵託了起來,身邊溥覺也把另一個衛兵送上了牆頭。
兩個衛兵搭住牆頭,小心的伸頭看了看,用力翻了上去,然後一個人持槍警戒,另一個人跳下去看門。
大門剛剛拉開一條縫隙,吳畏就和溥覺擠了進來。
溥覺一看黑沉沉的院子,就知道不對,邁步就往秀雲住的東廂房跑,吳畏一把拉住,擺手示意兩個衛兵準備。
溥覺好歹也在戰場上出生入死了幾回,再不是從前那個毛燥小子,很快就穩定了心神,看著吳畏伸手從院門後面撿起一把笤帚,脫下襯衣纏到上面,一個衛兵連忙摸出火機點燃。
火把慢慢燃燒起來,藉著火光,吳畏看到東廂房的門大開著,院子中間落了幾樣雜物,井邊的水桶也翻倒在地上,顯然這裡曾經出過什麼事。
吳畏向東廂房指了指,幾個人互相掩護著向門邊摸走,一個衛兵想要接過火把,被吳畏拒絕了。
很快他們就確認了院子裡一個人都沒有,吳畏點起油燈,站在秀雲的屋子裡沉默不語。
溥覺提著盒子炮,一頭撞了進來,大聲叫道:“老姐肯定出事了?!?
吳畏看了他一眼,指了指靠牆放著的兩個楠木箱子,“你去看看少了什麼沒有?!?
溥覺一呆,說道:“這我哪知道?”
吳畏嗯了一聲,讓人派一個人去巡警局報案,自己在房子裡轉了一圈,向溥覺說道:“看起來她們是自己離開的?!?
“什麼?”溥覺一愣,大叫道:“這怎麼可能?”
吳畏指著房間裡的東西,給溥覺一一說明,很顯然秀雲離開時收拾過東西,帶走了一些隨身衣物。
溥覺疑惑的問道:“就不能是遭了賊。”
“你家賊這麼變態,光挑女人衣物拿?”吳畏罵道,中堂裡的擺設物件都在,真要是遭了賊,不可能不帶走這些值錢的東西。
溥覺遲疑了一下,半信半疑的說道:“她們爲什麼走?”
吳畏一攤手,心說這我哪知道?總不能是跟小白臉私奔。他舉起油燈向院子裡走去,過門檻的時候,突然腳下一頓,門外的青石板上,有一大片污漬,他伏下身子,伸手蹭了一下,再把手指放到鼻子下面用力一嗅,皺眉說道:“是血?!?
雖然血漬已經乾涸,但是隻看著這一片的擴散範圍,顯然數量不少,如果出自一個人身上,這人只怕兇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