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第三次中日戰爭,共和國的民衆們大多想到的是轉戰朝鮮和本州兩地,曾經身陷絕地卻仍然浴血奮戰的陸一師,畢竟這支部隊參加的戰鬥最多,戰功最著。
但是真要認真說起來,第三次中日戰爭當中,和日本交手的部隊其實不少,除了在本州島登陸的陸一師和奮勇作戰以至於損失慘重,連少將旅長李武揚都在在交戰中陣亡的山地旅,還有掩護陸軍登陸而大敗,險些全軍覆沒的黃海和南海兩支艦隊。
除了這幾支部隊外,事實上還有在朝鮮半島接替陸一師一團圍剿山縣有朋第二師團的第四師和在鴨綠江邊與第二師團大戰的第二十八師和第二十九師。甚至日軍第三師團在鄂霍茲克登陸後,還與駐防黑龍江的第三十二師一部發生過小規模的交火。
所以說老漢提到自己的兒子是在打小鬼子的時候犧牲的,倒也不能就認定是陸一師的士兵。真正引起吳畏注意的,是他提到的“大總統送的錢”,這個應該就是“撫卹金”了,而據吳畏所知,除了陸一師之外,還沒聽說哪支部隊開始下發這筆錢。
果然聽吳畏問起,老漢臉上似乎有了光彩,挺直了腰身說道:“就是打服了小鬼子的陸一師。”
吳畏嗯了一聲,點了點頭。國防軍都是就近徵兵的體制,只有陸一師因爲組建時要求迅速形成戰鬥力,所以才從全國抽調官兵,有士兵的家在關內再正常不過。而且看起來,李康的工作已經作到關內了,這個速度很讓吳畏吃驚。
他想了一下,才問道:“是誰把錢送到你們手上的?”
老漢對這個問題有點摸不著頭腦,看著吳畏說道:“是縣上的長官。”
說到這裡,他看到吳畏的臉上露出的表情,心中一動,說道:“還有兩個部隊上的人,不過他們都沒說話。”
吳畏這才點了點頭,按照他的要求,給家屬送錢的時候必須有李康的手下在場,防止冒領和被地方剋扣。但是很顯然他忘記叮囑李康做好事要留名了。
這件事也沒辦法責怪李康,李康選人的時候,優先考慮的肯定是能幹實事的人,宣傳口的人本來就不好找,這一點只看吳畏穿越前那個時代敵我難辨的某個部門就可以知道了。
至於實幹能力出衆還能說會道的人,就算是吳畏手裡也沒有幾個,到哪裡都是精英,當然不可能讓李康弄到手裡。這些士兵們把錢送到了,也算了卻了心事,當然不會專門提醒烈士的家屬,這筆錢出自哪裡。
送錢的戰士們想不到,陪同他們的民政官員幹這個可是專業的,當著戰士們的面不好冒領這份功勞,往大總統身上靠總不會有錯,估計那些戰士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
所以吳畏纔是最氣悶的那個人,這些錢和葉知秋哪有一毛錢關係啊,都是自己千辛萬苦弄來的好不好?就爲了弄這些錢,他不但上了杜迪夫人的船,而且現在還有一夥人在日本追查自己。
心中鬱悶之餘,吳畏向王翔說道:“去把剛纔那個人給我帶過來。”
王翔不明白吳畏想幹什麼,卻還是很老實的把那個男人領了過來。
因爲剛纔吳畏聽男人提起於澄海後,就放了那個保鏢,所以男人以爲吳畏有話問自己,倒也沒有覺得害怕,走過來的時候還有些得意同,畢竟能被人前倨後恭也算一件樂事。
沒起到吳畏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揍他。”
幾個人都愣了一下,不光那個男人,就連王翔都以爲自己聽錯了,一臉錯愕的看著他,心說這麼找後帳不好吧?
男人反應倒是不慢,連忙叫道:“長官,別開玩笑。”
吳畏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把男人踹倒在地上,罵道:“我像是會開玩笑的人嗎?”
王翔這才反應過來,揮手示意身邊的士兵接替吳畏的工作,自己卻低聲問道:“司令,這是什麼意思?”
打人也是有講究的,既可能是讓人接受教訓,受點皮肉之苦,也可以痛下殺手,弄死對方,王翔當然要打聽明白了,纔不會出差錯。
吳畏看了他一眼,皺眉說道:“沒聽老爺子的話嗎?敢打咱們陸一師兄弟的爹,你說應該是什麼意思?”
王翔一愣,他剛纔當然聽到老漢的話,不過所謂同袍戰友,那指的也是一個鍋裡攪馬勺的人,哪有全軍上下親如一人的?所以根本沒想到吳畏就爲這個去找別人的麻煩。
兩個正彎腰踢人的士兵本來也就是敷衍了事,沒覺得欺負這麼個不能還手的傢伙有什麼意思,聽到吳畏的話,立刻腳上就來勁了,幾下就讓男人的慘叫聲弱了下來。
吳畏沒有叫停,兩個士兵自然不會停下來,正要繼續,人羣裡撲出一個女人,大聲叫道:“住手。”
這個女人自然是和男人一起的,兩個人其實是夫妻,剛纔老漢踩了男人一腳,也是她慫恿保鏢動手,沒想到會惹出吳畏這個殺神來。
這個時候兩個保鏢自然不敢出面,女人沒辦法,只好站出來阻止,她撲到男人身邊,看著兩個士兵兇狠的樣子,也沒敢撲到男人的身上舍身相救,只張著手叫道:“你們知道他是誰嗎?”
“讓他知道知道他是誰。”吳畏看到兩個士兵停了下來,淡淡說道:“繼續。”
女人這纔想起來應該找正主,指著吳畏叫道:“臭當兵的,你知道我大伯是誰?”
吳畏緩緩起身,向縮在老漢身邊的男孩溫和說道:“咱倆換個座位好不好?”
他說道:“靠著窗子,可以看到更多的風景,雖然冷一點,但是不容易暈車。”
那男孩沒見過什麼世面,看了吳畏一眼,諾諾的向吳畏移動了一點。吳畏和他換了位子,站到靠近過道的位置,深深吸了一口氣,向女人淡淡一笑,說道:“謝謝你的提醒,我都忘了我其實就是個當兵的……”說著,他揮起右手扇了過去。
吳畏的力量有多大,大家都是知道的,這一下含憤出手,之前又憋了那麼久,算是怒槽全滿,一下就把女人打得飛了起來,一頭撞在另一邊的座椅上,身體直接順著座椅滑到地上,就不動了。
吳畏活動著手掌,向老漢笑道:“很久沒有親自打人,讓您見笑了。”
沒人想到吳畏會出手打一個女人,就連衛兵們都感到意外,兩個正在打人的士兵也都停了下來,吃驚的看著吳畏。整個車廂裡鴉雀無聲,只有窗外車輪在鋼軌上轉動時發出的隆隆聲響。
老漢吃驚的看著吳畏,半天才說道:“長官也是陸一師的。”
吳畏笑了一下,慢慢站直的身子,舉手向老漢敬禮道:“陸一師吳畏。”
他看著老漢,說道:“在日本,我沒照顧好您的兒子,在車上,我差點沒能保護您。”他慢慢放下手,向老漢說道:“慚愧。”
老漢慢慢站了起來,吃驚的看著吳畏,半天才說道:“你是……”
“這就是我們陸一師的吳畏吳師長。”王翔說道。說完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男女,心說算你倆倒黴,這叫做撞在槍口上。
一路無話,車在北京站剛剛停穩,這節車廂裡的平民們就都像見鬼一樣匆匆逃離,只剩下吳畏一行人。
吳畏向老漢說道:“你不是要感謝大總統嗎?我帶您去吧。”
老漢其實只是想著帶孫子進京見識一番,根本沒想到真有見到大總統的可能,頓時嚇了一跳,連稱不敢。
吳畏笑了一下,也不說話,伸手抱起身邊的男孩,說道:“想和爸爸一樣厲害嗎?”
男孩沒有成人那麼多的想法,和吳畏一路同行,已經混得熟了,格格笑道:“想。”
吳畏笑道:“行,長大了來找我。”說到這裡,他纔想起還沒有問過男孩的名字。
老漢連忙說是姓陳,吳畏點了點頭,看看車廂裡的人已經下得差不多了,抱著男孩起身準備下車。
王翔指了指縮在角落裡的的男女兩個人,說道:“他們怎麼辦?”
男人雖然捱了一頓打,卻只是皮肉之苦,那個女人被吳畏打了一個耳光,現在雖然已經醒過來,卻是癡癡呆呆,一直沒有恢復神智。
吳畏哼了一聲,“他們不是還有人跟著嗎?不用咱們管。”
正說話間,突然聽到站臺上傳來一陣哨子聲,然後就是沉重的腳步聲和人羣慌亂的叫喊聲。
王翔站到窗子旁邊伸頭看了一眼,苦笑道:“好像不是來接咱們的。”
吳畏一笑,低頭向男孩說道:“怕嗎?”
男孩用力搖頭,吳畏大笑道:“好,我陸一師的種,就不知道怕是怎麼寫的。”
看到吳畏滿不在乎的樣子,王翔在心裡嘆氣,搶先一步來到車門前,正好看到捱打那個男人身邊的一個保鏢帶著一隊警察跑過來,指著王翔叫道:“就是他們。”
那個警察沒想到要對付的是軍人,猶豫了一下,這才揮手道:“把他的槍下了。”話是這麼說,自己卻站著沒動,趁著沒人注意,自己還往後退了一步。
王翔當然不會退讓,站在車門口按著槍看著跑過來的警察,正想著用什麼辦法告訴對方自己的身份,就聽到吳畏在身後笑道:“好大的陣仗。”
一面說,他一面抽出手槍,向著車外開了一槍,頓時之間站臺上槍聲大作,響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