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再遇。
慕安然回了酒店后就休息了,第二天元氣滿滿地給自己化了一個淡妝。
因為擔心在慕嵐的婚禮上遇見熟人,所以從下飛機那刻起,她臉上的妝容就偏濃一些,有的時候粉底色號不同、陰影的位置不同,整個人看起來的效果也大不一樣。
今天她的妝容偏素淡,腮紅用的是桃花色,可眉線描得精致,看起來又多了幾分職業女性的利落感。
全黑色的A字裙,加上白色蕾絲邊的打底內襯,小西裝是開襟的,恰好勾勒出她漂亮的曲線,這樣的形象給人感覺很溫和卻又不失專業性,7公分的黑色細高跟鞋將她的小腿襯得筆直,就像漂亮的玉竹一樣,透著一股距離味兒。
清貴不容褻瀆,嫵媚而不艷俗,大概就是形容這樣一種感覺。
出租車上,慕安然一直在閱讀從墨爾本帶來的文件,佟勵當初在奶制品上賺到了第一桶金之后就把商業觸手伸到了別的地方,他首先盯緊的就是澳洲的旅游業,澳大利亞自然風光極美,像大堡礁和黃金海岸、悉尼歌劇院等都是熱門旅游地,而且近來國人都很喜歡去澳大利亞旅游,體驗異國自然風情。
許多國內的旅行公司都希望吃掉這一塊蛋糕,但國內離澳大利亞較遠,他們不得不尋求本地旅游公司合作,所以佟勵就盯準了這一方面的市場。當時決定投資開拓旅游業務的時候,佟勵還與慕安然商量過,慕安然認為可以,佟勵便把這個事情交給她一起做。
那個時候她的抑郁癥剛好,有了事業,整個人也徹底精神了,于是除了照顧今頤,還一直忙碌于開拓旅游公司的業務市場,這兩年因為經營方向正確,提供的線路與服務也屬于業內上乘,所以打壓了不少墨爾本當地的旅游公司,成為業內一枝獨秀。
慕安然也理所當然成了這家旅游公司的副總,許多人叫她一聲子衿姐。
這一次,A市一家大公司正籌備高層包團旅游,將旅游作為年終福利獎勵給公司高層,目的地便是選擇澳大利亞。高端旅游項目利潤極高,而且這作為勵景公司開拓國內市場的關鍵項目,她也有必要親自跑一趟,與對方高層見一見。而這個項目就是高以銜從中搭線的,所以無論如何她都會回來參加慕嵐的婚宴,只是……前陣子她還有些猶豫,現在卻是松了一口氣。
出租車里,慕安然再次熟悉項目內容,想好說辭,一會一定要將這個合同徹底談下來,她出了神。
看了看時間,上午9點整,明天上午的飛機。
“加油!”慕安然鼓勵自己。
到了地點,慕安然看著眼前的大樓突然一怔,同樣的地理位置,同樣的大樓,卻是完全不一樣的裝潢,昔日的老樓變成了現代的摩天大廈,曾經的“慕氏”變成了“思慕實業集團”,慕安然深呼吸,卻不敢再走進去。
她低頭看著甲方公司地址,利英路?A市連街道名稱都改了,也難怪她根本沒意識到這家思慕實業集團就是原來的慕氏!慕氏破產之后被神秘收購了,之后便悄無聲息,三年后這家公司重新在慕氏集團大樓掛名,融資上市!
“小姐?”慕安然站在大樓外出神,素質良好的大堂經理上前詢問。
慕安然回過神,看著眼前年輕而西裝革履的男人。
豪華的思慕集團早已不是原來慕氏集團的樣子,它甚至變得更難以高攀,成為了新的業內巨子。
當初慕氏留下的那幾個黃金樓盤,早已足夠讓一家公司屹立不倒。
看著這家公司,慕安然壓下了心底的異樣,腦子里竄上了一絲念頭。思慕、思慕,她喃喃念著,不敢相信。
慕安然深呼吸,不想被發現異樣,微笑:“您好,我是澳大利亞勵景公司的代表,與貴方公司陳副總約好了來談出境游項目,請問陳副總在嗎?”
長達五年的大集團員工旅游項目,確實值得她親自上門面談。
“陳副總嗎?您說的這個項目,因為我們袁總比較重視,所以已經移交到袁總身上去了。”
慕安然微微一笑,表示明白。
“那麻煩您替我通報一下,我來見袁總?!?
“好?!?
思慕集團管理得當,而且慕安然雖然客氣,卻透著一股干練勁兒,大堂經理立即去通報了,很快思慕集團的一位高層乘坐電梯下來了,“您是勵景公司的景副總?還麻煩您特意來這兒一趟?!?
慕安然彎了彎嘴角:“不用客氣,我也是臨時決定親自來這一趟?!敝笆前才抛约旱闹磉^來的。
高層笑了笑,“您跟我來,袁總在上面等著您?!?
慕安然走進電梯,對方按了最高一層,樓還是慕氏的樓,裝潢卻大不一樣,面孔全是生疏的。慕安然調整好呼吸,跟著對方走到董事長辦公室,里頭的人已經倒好了茶,就等著她上來了。
“景副總?!北环Q作袁總的人抬頭,迎上來。
“……”袁桀盯著慕安然這張臉,恍惚了一下。
慕安然也愣了,沒想到這些人口中的袁總是袁桀!三年了,霍彥朗身邊的人都升遷了,可慕氏?思慕……慕安然現在幾乎篤定這家公司被霍彥朗買下來了,可他是什么時候買下來的?她出事之后嗎?
“袁總,您好,我是景子衿?!蹦桨踩粦B度平和地朝袁桀打招呼。
一直到坐在會議桌前,袁桀還是有些出神的樣子,“實不相瞞景副總,這個項目也有許多公司遞了橄欖枝,我們陳副總也是因為在這一個公司項目上徇私了,所以這個項目才落到了我的手上,這個公司的真正管理者也不是我?!痹钤囂侥桨踩?。
慕安然捏緊了手中的杯子,沒什么反應。
慕安然笑了笑,“是嗎?”
開玩笑似的口氣,“難怪我們公司與貴公司談了兩個月,這個項目還是無法確定下來,論在澳大利亞的接待能力,我們澳方當地公司自然比國內的旅游公司更熟悉情況,接待能力也更強一些。況且為了表示我們的合作誠意,我們董總也徹底打了個折扣,可依舊無法打動貴公司,原來是這樣呢?!?
“景小姐?!痹钗⑽⒊錾?。
“這樣,這個項目是長期項目,況且有了和我們思慕集團的合作經歷,自然也能拓寬你們在A市的市場,可謂雙方共贏,可我拿不定主意,我請示一下我們總裁好嗎?”
袁桀向身后的秘書使了個眼色。
他現在只是幫著在思慕集團坐鎮而已,真正的決策其實要霍彥朗來決定。怎么會呢?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像的人?
袁桀探究的目光甚至有些鋒銳,慕安然則根本沒想到,大清早就踢到了這塊鐵板。
如果真的要請示思慕公司背后的管理者,難道她又要與霍彥朗面對面了嗎?
“袁桀?!?
慕安然甚至沒來得及思索,到底是要走還是要留,思慕集團董事長辦公室門外傳來了一道熟悉而冷沉的聲音,慕安然整顆心仿佛瞬間墜入了冰窟。
慕安然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既然避不掉了,她干脆站起身來,回過頭:“霍總?”
漂亮的眼睛綴著純粹的意外。
霍彥朗嘴角輕扯,對著慕安然:“景小姐?意外,又見面了?”
“這也是您的公司?”
“不。”
霍彥朗看著慕安然,深邃的眸色漾著察覺不出的情緒:“這是我妻子的公司。”
慕安然:“……”好不容易平靜的心又再次翻江倒海。
她舌尖苦澀,不知道該回答他什么好。
她什么時候擁有這間公司了?慕氏早就破產了。
袁桀打破了沉寂,把位置讓給霍彥朗。
外界傳說思慕集團這三年內異軍突起,發展的速度令人難以企及,如今和擎恒集團、安朗科技一起是A市商業界的傳奇,思慕集團的結構很簡單,經營方向也和過去的慕氏重疊,但這三年來一個黃金項目接著一個黃金項目,在國內的盈利也非??捎^。
但偏偏就是一個這樣的公司,他的管理者卻神龍見首不見尾,唯有幾個常駐的副總以及掛名的袁總。員工福利非常好,但問起員工來,員工也一問三不知。
這些年思慕集團的文件全是由袁桀和秘書琳達等人專程送去給霍彥朗處理,霍彥朗極少到這來。尤其是今天,袁桀還沒來得及通風報信呢,眼前這位景小姐剛到,霍彥朗也到了,巧合得令人不得不深究。
袁桀老老實實站在霍彥朗身后,看穿但不說穿。
“霍總,這位是之前與公司談合作的勵景公司的景副總?!?
“景副總?”霍彥朗低沉的聲音夾雜著濃濃的情緒。
勵景,哪個“勵”,哪個“景”?
“景小姐有丈夫了嗎?”霍彥朗忒冷地問。
慕安然不適地打了個顫,心里也沉了下來,臉上帶著得體漂亮的笑容,“霍總,我是來談公事的?!?
這算是在婉拒回答?
霍彥朗沉著嘴角笑,“那么,景小姐的意思是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