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顧盼出現(xiàn)在前,而且是和霍彥朗一同進入霍家的,大家先見到的顧盼,慕安然此時一進來,眾人難免噤聲。
霍彥朗深邃的眼眸一抬,目光稀稀落落地放到了慕安然身上。
這眼神,意味難明。
“不好意思!”慕安然轉(zhuǎn)身想走。
突然,一雙手拉住了她,是孫蕓蕓。
慕安然抬頭,眼里失了焦距,眼眶有些濕潤:“我先走了,不好意思。”
孫蕓蕓急忙解釋道:“對不起,對不起,安然我不知道會這樣,我不知道這個女人也會……”穿這件衣服。
尷尬從來不是一個人的,霍家晚宴上她怎么可能任由顧盼出盡風(fēng)頭?所以知道顧盼在TonyWard定了一件禮服之后,她就立刻照著慕安然的尺碼買了一件。她當然也不會傻到買來自己穿,這件衣服,慕安然穿著最合適。
慕安然是霍彥朗的前未婚妻,不管顧盼和霍彥朗是什么關(guān)系,和慕安然穿同一件衣服,這種怪異的感覺夠顧盼受的了。當然,這件事上慕安然受的傷害最大,慕安然向來不喜歡爭風(fēng)吃醋,可在霍老爺子壽宴這一晚,穿著霍彥朗女伴的衣服出現(xiàn),難免沒法避嫌。
現(xiàn)在,滿大堂的人都在竊竊私語,不知道慕安然身份的人,在問慕安然是誰,而知道慕安然是誰的人,眼神里都多了幾分不屑。慕安然活生生變成了箭簍子,難堪到了極點。
顧盼的這聲“這位……”沒人回應(yīng)。
但顧盼將視線落到了正在得意的孫蕓蕓的身上,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借刀殺人,顧盼頓時就不開心了。
慕安然難堪地甩掉了孫蕓蕓的手,這席間認識慕安然又因為霍彥朗的關(guān)系討厭慕安然的,大有人在。
原本兩個人剛在一起的時候,就被人誤會是搶姐姐的男人,慕安然的風(fēng)評并不好。
有尖利的女聲道:“哎喲,我還以為是誰呢,這不是慕家二小姐嗎,怎么了,和霍總解除婚約了以后,又不甘心了?”
“是啊,之前就是以丟人的手段搶走自己姐姐的老公的,這會兒更放肆了,直接人前就開始不要臉了?!?
“故意穿成這樣,是要和顧小姐比么?舊愛怎么比得上新歡,那么不自量力,只能給人當笑話看?!?
慕安然捏緊了手,在心里默默告訴自己,不要在意,不要聽,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怎么,覺得事情敗露了,難堪了?慕安然你還知道要臉啊?”
突然,一道沉穩(wěn)卻稍顯冷漠的聲音打斷了這些譏諷的話語。
“爺爺生日,不是讓你早點來嗎?怎么到現(xiàn)在才來?!被魪├实穆曇艉芎寐?,里頭的氣魄令人難以忽略。
對誰說的,對她嗎?
慕安然僵住身子。
“給你送了一條Prada的裙子,怎么也不穿?!?
慕安然手心都攥出了汗。
她回頭,看著霍彥朗,他的臉上并沒有多余的表情,只有眉頭緊驟著,說明他現(xiàn)在有多不痛快。他的眼里只有她一個人,話里帶著淺淺的責(zé)備,卻藏著捉摸不透的溫柔。
孫蕓蕓心臟快速跳動,遲疑地回頭,所有目光都落到了霍彥朗身上。
顧盼也不解地看著霍彥朗,但兩秒之后就扯開唇,淡淡笑開了。
表面裝著高冷,心里比誰都要關(guān)心慕安然,在乎慕安然,見不得她受一點委屈。
顧盼“啊”了一聲,突然道:“穿什么Prada,你的眼光和我的能比嗎?這是姐妹裝,難道你沒看出來?”
顧盼這么一出聲,撞衫的尷尬頓時化解。
孫蕓蕓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這個女人故意的?為什么要替慕安然解圍?
她料定了顧盼的性子不好惹,所以才非要這么做,要的就是顧盼沒理由對付她,就算要放火燒山,也是要找慕安然算賬,這一個借刀殺人她玩得好好,就這么被破了局。
剛才出言譏諷慕安然的人也像是被打了無形的耳光。
慕安然僵站著,回過頭看著顧盼和霍彥朗。
顧盼突然走上前來,拉過了慕安然的手,黑暗中,狠狠瞪了孫蕓蕓一眼,用只有三個人都能聽見的聲音說:“孫小姐,好自為之?!?
霍彥朗站在人群中看著顧盼替慕安然解圍,他淡漠轉(zhuǎn)身。
慕安然看著他轉(zhuǎn)身的背影,不是滋味。
不管兩個人怎么吵架,霍彥朗都不會對她的事情坐視不理,可他現(xiàn)在除了幫她,再也沒別的話可對她說了。
那一夜在慕家,她房間里,她對著他說,如果我是你父母,我會為你的行為感到羞恥。慕安然突然想起來,自己好像從未聽他說過他的父母。她臉色一白,終于意識到自己究竟做了多過分的事情。
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為了和他斷得干干凈凈,用這樣卑劣的緣由去搪塞他,傷害他。
顧盼牽起了慕安然的手,發(fā)現(xiàn)慕安然的手是濕的。
顧盼把慕安然帶到了一個小客房里:“奇怪,你給我的感覺總是很熟悉,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人群里,孫蕓蕓看著顧盼把慕安然帶走了,她自己倒孤立無援了,霍彥朗也根本沒正眼看她,不由得自己跺了跺腳。
顧盼把慕安然安頓好了,就一直和慕安然聊天:“今天出了這事,你別介意啊,其實我覺得咱倆穿著同樣的裙子,倒還真挺好看的?!?
這么遠遠一瞧,顧盼說得確實不假。
顧盼的化妝技術(shù)很好,所以整張臉顯得很精致,而慕安然是生得原本就精致,兩個人長得各有特色。
顧盼笑著說:“其實我原來也不長這樣,我也不怕你笑我,我做過微整容,眼角這里開過,要不然沒這么深邃。哎,我性格就是話嘮,你不會介意吧。”
慕安然皺了皺眉頭:“你是不是……顧盼?”
“欸??”
慕安然腦子里出現(xiàn)了另一張臉,那張臉也很漂亮,但就如顧盼剛剛說的,眼睛很清亮,沒那么大,也沒那么深邃。記憶里的女孩沒有化妝……難怪她認不出!
“我是慕安然?!?
“臥槽,慕安然?安然?”顧盼心里一千只草泥馬掠過。
“這是什么樣的緣分啊?”顧盼急著感慨,難怪她一看到慕安然就覺得心里很舒服,難怪一直到剛剛,她都覺得慕安然給她的感覺很熟悉。
兩個人是初中同桌??!
顧盼曾在A城度過一段時間的書,后來才去法國上學(xué),一直到大學(xué)、工作,全在法國。國內(nèi)的人和事對她來說,已經(jīng)很遙遠了。
要不是為了霍老爺子的生日,還有那個人……她不會回來。
慕安然盯著顧盼看,難怪她也沒認出來。
顧盼摸著自己的胸口:“幸好我剛才為了賣霍彥朗一個人情,幫你解了圍,要不然現(xiàn)在認出你來,我要后悔死!對不起啊,你明明沒怎么變,我卻記不得你?!?
顧盼還記得以前自己和慕安然躲在教室角落看書,唯一不同的是,那個時候的她看少女漫畫,而慕安然學(xué)習(xí)一直很好,乖巧地在她旁邊背數(shù)學(xué)公式。
回憶起以前,顧盼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竟然是你……”
霍彥朗喜歡了十年的人,竟然是慕安然。
顧盼看著慕安然的表情,不知道她到底對霍彥朗是什么樣的態(tài)度,為什么要和霍彥朗解除婚約,對于霍彥朗對她的感情,她又知道多少?
顧盼看慕安然心情不太好,有些話想問,最后還是按捺回去。
“安然啊,你在這里坐著,我出去把你家Dear喊過來陪你,你別走??!”
Dear?
慕安然沒來得及拒絕,顧盼已經(jīng)提了裙子一溜煙地打開門跑了出去。
霍彥朗在外面抽煙,一個人站在黑暗的角落里,外頭的熱鬧仿佛和他沒有一丁點關(guān)系。
顧盼走過來,一句話都沒說就把霍彥朗往客房帶。
“抽什么煙,心煩就去強吻她,客氣什么?我就不相信面對慕安然,你流氓的事情沒做過?!?
慕安然身上有種讓人想保護的欲望,尤其是對于男人來說,有一種致命的吸引。
乖巧的女孩子,誰不喜歡?
“我和你說我認出她是誰了,從今兒開始我就是慕安然的護花使者了,你快去追她,喜歡就和好啊!她要是不愿意,你不會不要臉嗎?臉皮能當飯吃嗎,霍彥朗你明明愛她愛慘了,為什么就是不告訴她?”
霍彥朗看著顧盼。
“你吃錯藥了?”
冷冷淡淡的聲音,若是不相熟的人,還以為他是在譏諷她。
顧盼皺了皺眉頭:“哎呀什么吃錯藥,我根本就沒吃藥!沒時間解釋了,一會壽宴就開始了,快去把你們倆的事情拎清,解決不好,就不用出來吃飯了,霍老爺子那邊我替你解釋?!?
霍彥朗煙頭被掐掉,就這么被顧盼推進了房間。
顧盼把門關(guān)上,在門外發(fā)笑。
誰想到緣分就是這么的奇妙,在法國認識的男性好友,喜歡的竟然是自己的初中同桌。
慕安然所在的客房里打了冷氣,霍彥朗一進去,冷氣迎面而來。
沒想到霍彥朗真的進來了,慕安然頓時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