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楊濤忙壞了。
先是一個仲裁案子始終敲不定,隨后顧問公司的一家貨船在外國港口讓人扣了。原本以為這幾天折騰這點事兒就差不多夠麻煩的了,沒想到陳婕的BOSS突然有事出差,本來讓他來處理的案子也一股腦的堆給了楊濤,我看著都替他累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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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時間我什么都沒干,光替楊濤處理那些不怎么重要的瑣事了。
人就是不能在背后說什么閑話,我那天晚上剛說想跟楊濤多跑兩個案子或者跟孫瑾去處理些刑事類案件以免虛度人生浪費大好年華,這不,麻煩事兒馬上就找上我了。
“周未末!”楊濤在樓上叫我。
抬頭看他一眼,連忙收拾了下手頭的東西:“這就來!”
急急火火的跑到楊濤辦公室里,里面不用說,文件夾復印件已經擺滿了他的桌子,勉強還有塊空地,不過那給是楊濤放咖啡的地方。
他沒看我,直接伸手遞給我一份文件:“去重新做一下,記得打上律所的logo。還有,合同第三人的名字寫錯了,是捷克斯洛伐克的‘捷’,不是女字旁的那個‘婕’。以后這種錯誤盡量別出,再有下次我就扣你工錢。”
“呃……好,我知道了。”拿了文件下去,我看了看,“捷”字果然打錯了,律所的logo也沒弄好。
估計是這兩天我真的跟楊濤一塊忙壞了,不然這種新人都很少犯的錯我也不可能犯。
等我都把合同打印出來了我才反應過來——這份合同不是楊濤親手做的么?
丫的!居然扣到我腦袋上了!我居然還沒反應過來!
“周未末,楊濤叫你呢。”
“哦,這就來!”我打理好了合同,手忙腳亂的躥到樓上去。死楊濤,周扒皮!使喚人都能使喚出花來,不做資本主義社會的中流砥柱就糟蹋了。
“還有什么事兒?”我把合同放在他電腦顯示器上,“合同我弄好了,第三人的名稱正確無誤,還加了咱們率所的logo。”
楊濤端起已經涼了的咖啡喝了一口,這才勻出口氣來跟我說:“前幾天剛打過的那個專利權案子的上訴材料準備好了么?”
“嗯,都已經弄好了。”老天爺,還好這東西是我昨天晚上下班之前弄好的,不然楊濤這么猛一問還不忙活死我。
楊濤點點頭,臉上的表情就好像說“小樣兒,總算你這回夠機靈”。
我趁著楊濤什么都沒吩咐的空當喘了口氣,他的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幾下,最后一回車,這才騰出功夫來好好跟我說話:“你親自去一趟吧,問問對方有沒有新的證據提交。”
“知道了。”我點點頭,下樓拿上那份上訴材料,穿上外套就往外沖。
門口新來的小妹看見我出來,臉紅的像是小蘋果一樣:“周律師要出去呀?”
“嗯,出去一趟,你忙你的吧。”
“是!”
唔,不用鞠躬那么夸張吧?
我邊走邊回頭看她,越看越覺得這小丫頭像是日本動漫里面的小蘿莉,鞠著躬說:“歐哈呦”,臉上的表情甜甜的,小臉像是紅蘋果。
想著想著,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撞進了電梯里,好死不死的踩了人家的腳。
“對不起對不起。”我朝后面連連抱歉,具體我踩到的那位仁兄是誰我也不清楚。
外面的天氣冷的我想殺人,不過公交車很快就來了,我很欣慰。
車上的人暴多,擠的我幾乎喘不上氣來。還有個花白頭發的大爺和我一塊在門口擠著,也不是車里的人不想給爺爺讓座,估計讓了,老人家能不能擠過去還是回事兒呢。
我看著外面的小轎車一輛輛的從身邊溜過去,每到這個時候我都在想,要是我自己也能有一輛屬于我自己的車那該有多好。冬天不冷,夏天有空調。油錢?所里報銷!
公交車搖搖晃晃的,很快就到了地方。
到了中院遞交材料,主管我們這庭的審判員我見過好幾次,跟我們也還算熟。至于談論案件事實什么的事兒都是楊濤的,我才疏學淺,底子又薄,說的話越多就越露怯,不如少說多做。
鑒于我們剛剛遞交上訴材料,對方當事人要根據我們的主張進行答辯,準備材料,所以楊濤讓我問的對方證據材料補充也沒了下文。
審判員也不方便多跟我說什么,職責所在,我們也沒法再多問出個一二三四來。
出了門,我居然一眼就看見陸微從里面走出來。
我向前走了兩步,看著她出了法院的大門。正尋思著要不要跟上去,就聽見我身后有人談論陸微,聽聲音,我好像還挺耳熟。
一轉頭看見丁宣了,他正和一個年輕人說著話,樣子輕松寫意,看意思是熟人。
我朝他一揚手,算是打個招呼了。
“小周律師,這么巧呀。”丁宣倒是不避嫌,朝著我就走過來了。
我瞇著眼睛朝他笑:“幫楊濤楊律師送份上訴書過來,你呢?”
“還不是替老大跑腿。”丁宣朝我眨了眨眼,露出一個笑來,言下之意,就是說他是來辦正事的。
我想他們是不方便談論案子的,也只好笑了笑,沒有多問。
倒是他旁邊這位時不時的用眼睛打量我,一副很好奇又很曖昧的眼神看著丁宣,好像在問這小子是不是和我有一腿。
丁宣這孩子也是機靈,干脆大大方方的給我們介紹:“這是我高中同學徐哲,現在做了檢察官,打交道的機會就多了。這位美女呢,是昊天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叫周未末。”
“你好。”我們兩個握握手。
“女孩子做律師的很少,我想小周律師一定很優秀。”徐哲朝我點頭。
我干脆直接告訴他:“其實我是楊濤楊律師的助理。”
“楊濤呀……”
我笑了,不知道這位徐檢察官想起的是那個鐵齒銅牙的律師,還是聲名在外的花花公子。
“小周律師是要回昊天所么?正好我今天順路,能送你回去。”丁宣搖了搖手里的車鑰匙。
“柳時鑫他們呢?”我問起了那個好些天都沒見著的小缺心眼兒了,說實在的,看見刑警隊的人看不見他我還挺別扭的。
說到柳時鑫,丁宣和徐哲兩個人對視著,忽然發出一聲爆笑。
“怎么了怎么了?”我有點摸不著頭腦。
“出去說,法院之內保持肅靜。”丁宣忍著濃濃的笑意,直到我們幾個人出了法院,他才開口:“是這么回事,老任家的那個二小姐還真看上柳時鑫了,就是這小姐脾氣改不了,柳時鑫不追她她就天天堵在我們分局門口,說要給柳時鑫一個機會,嚇得柳時鑫差點掉了魂兒。”
我聽著聽著也給笑了,這倆人湊到一塊去還不就跟小孩過家家酒似的?
“開始吧,這柳時鑫就天天躲著,連跟我們出去吃飯執行任務什么的都得繞到后胡同里出去。上次我們逗他,說這小子走了桃花運,讓他去月老祠拜拜,說不定還有別的小姑娘看上他。”丁宣開了車門,“沒想到這小子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轉天就求我們局長暫時把他調到檔案科去了。天天吃飯都讓人捎回來,我們不回去他就更省事兒了。一碗康師傅,一杯熱水,解決戰斗。”
“他還在檔案科呢?”這都多少天了?
“啊,可不是么。”丁宣咧著嘴笑,不斷的搖頭。
我們三個都上了車,徐哲問我:“小周律師跟丁宣他們那么熟,是不是也是做刑事類案子的?”
“哦,不是。”我跟徐哲解釋:“帶我的律師是搞經濟類案子的,上次我和所里的一個同事摻和了一起綁架案,因為這個才跟丁宣他們隊熟起來的。”
丁宣放下手剎車:“嗨,小周律師,下次你就直接說孫瑾就成了,都認識。”
“孫瑾呀?”徐哲一臉恍然大悟,“怪不得能搞定你們隊里老白,能,真能!”
我陪著笑,沒想到孫瑾現在都家喻戶曉了。
“哎,我說丁宣。你那陣想過孫瑾會干這行么?”徐哲拍了拍丁宣的椅背。
“她?以前就那樣,跟誰說話都有理,波瀾不驚的能嚇死你。”丁宣用手蹭了蹭擋風玻璃上的霧氣。“估計以后上了法庭跟人辯論,能把對方律師噎死。”
哈哈哈,沒想到還有那么多人和我有同樣的感覺呀。
“你說人這輩子遇到的事兒怎么凈那么玄乎呢?”徐哲笑著搖了搖頭,“以前在法醫科實習的小姑娘都跑去做律師了。”
“那有什么的了。”丁宣不以為意,“你看陸微,好好的一個法醫,扯到那么個麻煩事兒里。這事兒要是弄不好,別說什么飯碗保不保的住,會不會‘進去’還要另說。”
我心里咯噔一下,沒想到他們居然提到了陸微的事。
旁敲側擊,我問他們:“陸微是誰呀,干什么的?”
丁宣沒什么心眼兒,就跟我直說了:“陸微是個法醫,跟我們局關系還不錯。前幾個月有個故意殺人的案子是由她擔任的法醫官,犯罪嫌疑人和受害人背景都不正,聽說還有一個吸毒的。后來這案子了了,沒想到上個月不知道誰一封檢舉信把她舉報了,說她改動尸檢報告。這不么,打上個月開始她就停職調查了,鬧騰了一個多月都沒完事兒。你說她這是招誰惹誰了?”
我撇撇嘴,沒說話,可心里明白。還不都是沈飛惹的禍?
徐哲干咳嗽兩聲,拍了丁宣的腦袋一下:“你小丫屬什么的?怎么跟老婆婆嘴似的跟人家小周律師說起來沒完沒了了?公事能當嗑嘮么?”
“好好好,”丁宣連說了幾個好字,“說點別的。不過您老人家也別太挑成么?我又不是天橋上說書的,嘮不出那么多你愛聽的磕。”
“就你小子嘴貧!跟高中的時候一副死德性。哎,對了,說到這個我想起來了,就咱班以前那個……”徐哲又扯了個話題,我沒大仔細聽,心思都飄到陸微那件案子上去了。
不過我現在肯定了一件事,沈飛沒有騙我。
我不知道心里那種亂糟糟的感覺是什么意思,難道我一直在等?等一個能讓我相信沈飛,讓我能繼續等下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