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福安看看弟弟,不由抱住他大哭。兩人父母早逝,孤苦無依,被青蓮門云夢收留,在山莊里做些雜役,跟著師兄師姐們練點(diǎn)入門的功夫。
幾年過去,兩人身份卑微,師兄師姐們雖然不曾虐待他們,但吆三喝四是在所難免的,而師父的武功絕學(xué),也似乎從來沒有要悉心傳授給他們的意思,兩兄弟背后不免有了些怨言。某天,童福安偶然聽得師兄吐露,說山莊的藏經(jīng)閣里,有一本絕世神書《冰火神功》,只要能練成,就能天下無敵,于是便有了偷盜經(jīng)書,逃離山莊的念頭。如今經(jīng)書偷到,也逃離了山莊,卻要落到凈身做太監(jiān)的地步,那童家后繼無人怎么辦呢?
端木蒙正沉著臉看著他們兄弟,問道:“想好了沒有?不愿意也沒人強(qiáng)求,滾出去就行。”
隔著圍墻,童福安已聽到外面急促的腳步聲,他看著端木蒙正,絕望地點(diǎn)頭。
端木蒙正臉上露出笑容,吩咐下人:“帶他們?nèi)羯韼熌恰!彼f完轉(zhuǎn)身便走了,下人領(lǐng)命,過來對童福安兄弟說:“走吧,別哭哭啼啼的了,國舅爺看上你們,那是你們的福氣,他老人家可是物色了好長一段時間了,一直沒有中意的呢,看你們兩清秀機(jī)靈,才把這機(jī)會給你們,以后若是得到娘娘寵愛,連達(dá)官貴人都要讓著幾分,何等榮耀!”
童福安思量著他的話,覺得也有些道理,他們兩人,除此之外,估計也再難有什么機(jī)會出頭,與其流落街頭,如喪家之犬,不如忍痛進(jìn)宮,尚且還有一線生機(jī)。他止住悲傷,牽著弟弟起來,毅然跟在下人后面,去找凈身師。
那人讓他們換了干凈衣服,讓他們坐了一頂小轎,半個時辰后,將他們抬到一個低矮的土房前停下,讓他們下轎,然后拍打大門。大門一會之后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瘦如枯柴的老頭現(xiàn)在門口,死魚一般渾濁的眼睛看上去詭異可怖,童福安和童福安不由緊緊挨著,面露膽怯。
“這兩人交給你了,好生照顧,他們可是國舅爺選中,要獻(xiàn)給皇后娘娘的。”國舅府的下人囑咐老頭,看樣子,他就是凈身師。
“嗯。”老頭面無表情,眼睛看著童福安兄弟,示意他們進(jìn)去。童福安牽著弟弟,硬著頭皮進(jìn)了屋子。
凈身的屋子在后院獨(dú)立的小單間,是用破磚和碎坯壘起來的。“這不是白薯炕嗎?”童福安進(jìn)去后,打量著房間,小心問。
老頭看看他,幽幽地說話,聲音如地獄傳來:“鄉(xiāng)下栽白薯先要用熱炕加溫發(fā)芽,凈身室就和白薯炕一起兩用,炕面用磚鋪成,是因?yàn)閮羯砗笠粋€來月的大小便,經(jīng)常會灑在炕上,不用磚鋪是不成的,用土坯就會變成泥漿了。凈身的人要像鬼叫似地嚎三四天才能過去,不在這單家獨(dú)戶的白薯炕誰受得了?”
童福安和童福全聽著他的話,兩條腿抖得跟篩糠一樣。
“上炕吧。”凈身師老頭指指炕,說,“誰先來?”
“哥,,”童福全躲到童福安身后,童福安看著炕,炕上放有一塊門板,很窄,僅夠一個人躺下用,兩頭用磚墊起,離炕有四五寸高,木板周圍是稻草,潮漉漉的。炕上還有一些黑色的凝固的淤血,讓他忍不住惡心。
“快點(diǎn)!”老頭催促。因?yàn)橥0残值軟]有父母隨同,也沒有帶來禮品,凈身師也就省去了禮節(jié)。
童福安硬著頭皮爬上炕,雙拳緊握,閉上眼睛。童福全不敢目睹哥哥凈身,轉(zhuǎn)身流著眼淚跑出了屋子。
凈身師拿來綁帶,將童福安的下腹部和大腿上部緊緊綁牢,然后有弟子為他端來了辣椒水,老頭用一個布球沾了水,小心洗滌童福安的下身。童福安牙齒咯咯作響,心里的絕望和恐懼一波強(qiáng)似一波。
“把他手腳綁住。”老頭吩咐弟子。
童福安的手腳很快被凈身師的弟子綁了起來,他們是為了防止他痛苦時亂動,影響手術(shù)。
凈身師拿著一把類似于鐮刀一樣鋒利的彎刀過來,童福安降頭側(cè)到一邊,閉緊了雙眼,隨著一陣劇痛,他發(fā)出凄厲的慘叫,,
回憶到這里,童福安渾濁的雙眼已是淚水盈眶,多少年來,那一幕無數(shù)次在夢里重演,無數(shù)次將他從夢中驚醒,當(dāng)時痛苦,畢生難忘。
兄弟兩熬過一個月后,終于能下地行走,也成了名符其實(shí)的太監(jiān),兩人被端木蒙正送進(jìn)宮里,因?yàn)橄嗝渤霰姡邶X伶俐,深得皇后端木云姬歡心,成了端木云姬的心腹。
童福安想到弟弟童福全,皺起了眉頭,這么長時間杳無音訊,一定是已經(jīng)死于非命了,想到這,他的眼里露出兇光,緊握的拳頭關(guān)節(jié)“咯咯”作響。
他猛然站起,大步走到屋子門口,一腳踢開門沖進(jìn)去,走到床邊一把將小咕咚提起來。
“干什么?”小咕咚跟這個魔頭呆在一起,也一直沒敢睡著,他睜大眼睛驚問。
“我問你,我兄弟是不是你們這幫家伙殺掉的?”童福安的眼里透著寒光。
“你兄弟是誰?我們不認(rèn)識。”小咕咚回想起在破廟殺死的那個白發(fā)公公,猜想一定就是童福安的兄弟,但現(xiàn)在這狀況,哪里敢承認(rèn)是他們殺了他。
“你們從西陵來東陵的路上,沒有和一個滿頭白發(fā),模樣跟我差不多的公公交過手嗎?”童福安厲聲問。
“滿頭白發(fā),模樣跟你差不多?”小咕咚故做思索的樣子。
“是!你見過沒有?”童福安提著小咕咚,像老鷹抓著一只小雞一般。
“白發(fā)公公,”小咕咚打量著童福安,像是突然想起來什么似的,說道,“白發(fā)公公,跟你差不多,見過的,見過的。”
“你們交手過沒有?是不是殺了他?”童福安激動追問,唾沫星子濺在小咕咚臉上。
“沒有,我們沒有殺他,我們小筑姐姐還差點(diǎn)被他殺了呢。”小咕咚厭惡地把頭一偏,回答他。
“說具體一點(diǎn)!到底怎么回事?你們沒有殺他,那他后來哪里去了?為什么他和他帶去的人,一直到現(xiàn)在都不見回來?”童福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