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妜抿脣一笑:“其實也不叫嘉獎啦,就是安撫吧。平白無故地就受了委屈,難道不該安撫?這樣讓兄長受委屈,以後再有什麼天機,小妹是萬萬不敢吐露一點點了。”
寧鬱庭聞言變了臉色。
雖說他如今在二皇子弈泓手底下辦事並非什麼秘密,但是當今陛下向來不喜歡皇子和世家走得太近,尤其是權勢大的世家。當年弈瀾和顏家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而融家受了皇帝的訓斥,最後他寧鬱庭卻受了委屈,可以想見弈泓和融家的關係匪淺啊。
想到這裡,寧鬱庭不由地怒視鍾妜。前些日子宮宴時他在外爲弈泓辦事,只是聽到母親高氏添油加醋地說了一番這個自己不喜歡的五妹在宴席上的表現,當時只覺得她是巧言令色再加有了一點運氣而已,在他的印象中,寧孤抒可一直都是一個悶葫蘆、受氣包。所以他被弈泓手下的幕僚諷刺了之後決心要加倍去羞辱寧孤抒。沒有想到幾句話之間,被威脅的人反而成了自己。
這還真是那個受氣包嗎?寧鬱庭不由得重新審視一遍眼前的這個人。
鍾妜又何嘗不知道寧鬱庭這樣是什麼目光,於是也不躲閃地與寧鬱庭對視。我還不信你能看出這副軀殼裡住了兩個靈魂或者……已經換了一個靈魂。想到這裡,鍾妜也有些黯然,寧孤抒可是很久都沒有出現了,她會不會和自己在梵晏遇難時一樣,經歷了一番剜割之痛,然後徹底地離開了自己的軀殼?她是那個入侵者嗎?
鍾妜晃了晃腦袋,知道現在不是感傷的時候,於是斂起飄忽的深思,重新開始對付眼前這個來者不善之人。
“大哥,可還有別的事?”
寧鬱庭不自在地哼了一聲:“你少拿陛下搬出來,你有多少本事別以爲我不知道,如果以後再敢從中作梗或者給二皇子找不自在,只怕你在閨閣之中也難以生存下去。”
鍾妜只覺得好笑,這是威脅嗎?她可憐兮兮地說:“大哥,我膽子很小的,到時候若是被嚇得臥牀不起胡言亂語的話也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啊。”
“你!”寧
鬱庭憤恨地瞪著她,誰讓她的鬼話深得陛下相信呢?“我們走著瞧!”說罷便拂袖而去。
這高氏教出來的娃還真是不行啊。鍾妜搖頭坐回石凳上,卻發現蕙姑動也不動地正崇拜地望著自己。
鍾妜乾乾笑道:“呵呵,蕙姑姑你餓了沒有啊,晚飯做好了沒?”
蕙姑全然沒有理會鍾妜的話,而是留下了感動且欣慰的淚水:“小姐,若是夫人在天有靈,一定會爲小姐您感到驕傲的。”
蕙姑這可真是誤會她了,以爲自己在對付融家爲顏家報仇。只是蕙姑不知道,當初真正要動顏家的是皇帝,現在要警告融家的也是皇帝,鍾妜雖然對那些事情沒有什麼瞭解,但是要推斷出這一點來卻也不是什麼難事。
鍾妜點了點頭:“對,母親一定會驕傲的,可是她一定不會忍心讓她驕傲的我餓肚子的。”所以蕙姑姑您老人家就去做飯吧,她真的不喜歡那種眼淚漣漣的畫面。
然而蕙姑在感動中給鍾妜做出來的那豐盛的一餐鍾妜卻沒有吃成。就在鍾妜坐在餐桌前準備拿起筷子夾菜時,就有寧府的家丁過來說陛下宣見,來接她的馬車也已經候在了門口。
鍾妜也就顧不上吃飯,匆匆地換了一身衣服進宮面聖去了。
還未走到昭華殿,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人等在那裡,鍾妜看到那個人就忍不住心一軟。
弈沉側身也看到了鍾妜,只不過眼前的這個人倒是和之前的那個人不太一樣,至於那裡不一樣,他一時半會兒還說不出來……
鍾妜看到弈沉看向了自己,於是柔柔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出來?”
“嗯?”弈沉不解她問的是什麼。
“那些人審問你的時候沒有爲難你吧?”
弈沉這下明白了鍾妜問他的是什麼,敢情她以爲他也是被抓去審問聖旨下落的人了。她問問不奇怪,但是她爲什麼要用這種眼神來看他,她此時看他的眼神就像是……憐香惜玉?對,就是這個憐香惜玉,他終於想明白爲何鍾妜看起來爲何讓她覺得不對勁了。
於是他
就更加不悅了:“難到寧五小姐不應該更關心一下自己?現在父皇正在殿裡訓斥融相。”
皇帝訓斥融家的人她也不是沒有從寧鬱庭那裡知道,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但弈沉竟然一次又一次地忽視了自己的問題,真是沒有禮貌啊。
鍾妜本想不客氣地回擊幾句忽然又想起了當年在梵晏遇到的那個小美男的遭遇,於是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幼時有了一段那麼不光彩的經歷,性格扭曲些也不怪他,而且他還是在她的地盤受了苦,這著實要怪她當年沒有一心撲到政事上,對百姓疏於管教。
於是想到這裡,鍾妜的氣便也消了,和顏悅色地回答弈沉的問題:“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今天是你把天機告訴給了父皇,融家因此受到責難,你以爲之後融家的人不會記恨你?”
聽到這裡,鍾妜忍不住又開始同情弈沉了。枉他是皇帝的親兒子,竟然不知道所謂的泄露天機完全是皇帝自己一個人搞出來的,不得親爹的信任,想來在宮裡的日子也不好受啊。
弈沉被她同情的眼光看得渾身發麻後,鍾妜才幽幽道:“你不花時間用關心我了,我都能應付得過來的。”
弈沉嘴角抽了抽,誰關心你了,只不過不喜歡你用憐香惜玉的眼神看著爺才轉移話題的。宿辰道長選徒弟是什麼眼光?
“三殿下也是等著陛下召見嗎?”鍾妜無話找話。
弈沉淡淡應了一聲。
“就是不知道陛下先召見我們哪個了,加入是先召見殿下你,麻煩你抓緊點時間,我這還沒有吃晚飯呢。”
“……”弈沉默默看了她一眼,然後就沒有再答話了。
鍾妜看著弈沉,露出了滿意的神色。雖然說之前弈沉對自己不太好,總是出言惹她什麼的,但是今晚明顯已經改善了很多了。果然,對這樣一個有著童年陰影的人來說,還是應該多點關心多點愛什麼的。畢竟,等將來她跟他關係好了,她才能殘忍地揭開他舊日的傷疤,打聽當年他是怎麼從梵晏回到滄戈,之前又是如何從滄戈到的梵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