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南生一直在屋內沒有動靜,而亂葬崗那邊的暗月四人也同樣沉默。
此時秋日的陽光已經漸漸變得黯淡,空氣也變得沉悶起來,仿佛有一場暴雨即將來臨。
一直在水中行走的墨十八突然覺得悶得慌,浮出了水面,開始大口喘氣。
顧春風與唐衣看著天色的變化,正在河邊洗衣服的他們開始納悶,心道:“怎么這天氣說變就變。”
這個時候,只見白崖的破房間里升起了一道光柱,沖得天上的云層都翻滾了起來。
同一時間,暗月的四人也感知到了異樣。
樂先生興奮道:“開始了!”
這個時候,喜先生沉靜道:“那動身吧。”
可是就在他們準備動身的剎那,樂先生突然驚呼道:“不對,開天中斷了。”
那道沖天的光柱瞬間出現又瞬間消失,就像一場幻夢。
吳南生開天后立馬頓止,體內的火毒幾乎沸騰了起來,他也借此確定了敵人的位置。
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一道虛影從屋內沖出,連空氣中都出現了一道扭曲的波紋。
吳南生看著在河邊的顧春風與唐衣兩人,聲音很清晰地傳來:“你們三個趕快逃,逃得越遠越好。”
“何事?”事發突然,顧春風問道。
“沒時間解釋,老子要大開殺戒了,你們在這就是老子的累贅!”
他的聲音還未落下,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聽吳南生的語氣,這絕對不是小事。
顧春風很快推斷出了敵人極有可能就是暗月的幾個先生,于是連忙施展身法,叫上墨十八,一言不發地開始逃跑起來。
因為搬山境以上的戰斗,他們幾個確實就是累贅。
他早就猜測過吳南生肯定與暗月的這幾個先生會有一戰,沒想到來得這么突然。
饒是顧春風再如何機警,他也沒有想到,在這之前,吳南生已經和對方在魏國陰山鬼崖戰過一場了,而且雙方互有損傷。
最重要的是吳南生中了那女人的玄火之毒,他本可以當場將毒逼出,但是為了保住落雪村,硬接了碧海璽,以致于毒素蔓延。
然后他又將以開天手法逼毒的機會留給了唐衣,因為這是他對顧春風的承諾。
吳南生沒有想到,對方可以恢復得這么快,還主動找上了門。要是他多問一點,知道了天書的存在,可能就不會如此大意了。
他本以為自己能平安解毒后再找幾人秋后算賬,卻發現如今的局面居然有些失控。
當他的身影出現在亂墳林立的亂葬崗時,一眼就看到了那三個戴著面具的黑袍人。
“只有三個莫?”吳南生神情微凜。
當吳南生極其突兀出現在此處時,喜、怒、哀先生三人同樣感到了錯愕。
因為從得知吳南生中斷開天到樂先生離去隱遁,這不過數十息鐘時間,對方確實來得太快了。
喜先生聲音很淡然,道:“吳南生,你不解毒,難道是想死?”
吳南生的聲音同樣很淡然:“你們不就是想等我墜境后再動手嗎?反正早晚都是個死,為什么不拉幾個墊背的?”
他說完這句話,全身便散發出了鋒利的氣息,仿佛他整個人都變成了一柄劍,連飛揚的衣角線條都變成了劍鋒,刺得人眼睛生疼。
喜先生發出一生如鬼般的呼嘯,那些豎立在墳頭的陰兵便裹著黑色的尸氣,全部向吳南生涌去。
感受到了喜先生散發出的陰森氣息,吳南生稍微有點吃驚,因為他發現對方不僅傷好了,就連境界仿佛都有所提升。
那些陰兵猶如黑色的潮水般涌來,吳南生卻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只見他一揮袖,一道磅礴的青碧色劍罡便猶如湖水般涌出,將那些涌來的陰兵剿成了片片黑色的灰燼。
然后喜先生的手臂上開始出現無數點星火,將他的肌膚燒出了很多細孔,那是與他血脈相連的陰兵種子破掉的跡象。
“我不知道你讓這些東西來送死的意義,但是我今天一定會殺死你。”吳南生說完,便開始踱步,全身散發出的鋒利氣息更加森寒,激得暗月三人的汗毛都開始豎立起來。
只見喜先生一聲厲嘯,全身涌出了一團團猶如墨汁般的死氣。
死氣墜落在地,黑色泥地上就結出了黑色的冰塊,然后開始從喜先生腳下蔓延開來,如潮水般向吳南生涌去,發出了咔擦咔嚓的結晶聲響。
“天書?”吳南生眉頭微微一挑,他入海悟道前,聽說過天書的故事,卻沒有見到過真正的天書。
直到看到那些黑色的冰晶包裹著濃郁的死氣涌來,又發現這幾人傷勢恢復得如此迅速,他才將這些情況與天書聯系在一起。
相傳天書共三卷,分別為“鬼字卷、人字卷、妖字卷”,鬼字卷主掌死氣,能讓死人“復生”,化作陰兵,攻城略地,同時還能讓人體的傷勢快速恢復,如果與其融為一體的話,甚至能白骨生肉;人字卷主控陽氣,能使人體變得格外強悍,達到血如汞漿,骨若精鋼的地步;而妖字卷主掌妖氣,相傳只在五百年前出現過,效果不得而知。
那些黑色的堅冰不斷侵蝕著漆黑的泥土,化作了朵朵冰花,一路向吳南生襲來。
吳南生伸出右手,然后就是一團金色的流沙從他手中猶如噴泉般涌出。
隨著金沙如夢幻般噴出,一柄漆黑的鐵劍就漸漸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這就是吳南生的本命劍--鐵劍!
這鐵劍是吳南剛出江湖時,找了一個馬馬虎虎的鐵匠打的,劍式普通,材料普通,就連劍鋒都普通得很,最多就和屠夫宰豬的屠刀差不多。
可是吳南生就是靠著這柄最平凡的鐵劍戰遍了七國,幾乎未嘗一敗。
今天這柄劍再次出現,必然會鑄就驚天動地的一戰。
這柄鐵劍落入了吳南生的右手中后,吳南生整個人的氣勢便再次暴漲,給人一種堅不可摧之感。
然后,他舉劍,平靜斬下!
整個空間仿佛在這一瞬間失去了所有聲音,變得格外寂靜,就連極其輕微的風聲都沒有。
這種絕對的寂靜,往往意味著極度的危險,喜先生的瞳孔開始極速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