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龍虎山的山形,恰似一條巨型盤龍上立著一頭獸王猛虎,道韻深沉而又內涵殺伐之氣,令人感覺有一種仙靈恬淡與大兇大惡交織的矛盾感。
三清祖庭,實為一座重檐道觀,位于龍虎山的虎頭“王位”之上,活像一件鎮壓諸邪的八角形神器。
祖庭神龕上供奉著太上、元始、通天等道家天尊,三清圣人,其間香煙裊繞,三清圣像若隱若現,既顯莊嚴、肅穆,而又神秘莫測。
神像對面的玉壁正中,鐫刻著一副巨型陰陽太極圖,兩只活脫脫的陰陽魚似乎正在銜尾追逐,神龕下面,則以前兩后,呈品字形擺放三個金黃色的蒲團。
驀地,虛空微不可查的一個抖動,其中兩個蒲團上便突兀地出現了兩道人影,一個皓首蒼髯的老者,背對神龕,坐在最前面的蒲團上,一個眼神如刀的青年,面朝神像落在有后面的蒲團上。
“丹陽師兄,吾以氣相望,你差不多達到天仙大圓滿,半步金仙的境界了吧,真是可喜可賀??!”青年恭敬地開口問道。
“嗯,玄符師弟,你也不差呀,都升到天仙五重天了!”老者顯得十分淡泊,“師弟修行歲月雖短,進境卻是一日千里,大有后來居上的勢頭哦!”
“不敢不敢,師兄過譽了!不知道二師兄如此火急火燎地把我們召集過來,所謂何事?”玄符子話鋒一轉道。
“嗯,天機師弟的太極推演,易經數術,一向神秘的緊,我豈能知之?想來以師弟十余萬年的修持,若非驚天大事,斷不會無的放矢的唄,先沉住氣,待他來了,自有分曉?!?
“哼,裝神弄鬼而已,無聊!”
話音甫落,第三個蒲團上便落下了天機子的身影。
“玄符子師弟,好像在背后編排我的不是?。 ?
天機子壽眉無風自動,似笑非笑地說道,“不過你要是聽完我說的話,還能象這般無聊,這二師兄的位子便讓你來坐,你看如何?”
“豈敢,豈敢,師弟怎知你的腹中乾坤,二師兄還是不要賣關子了吧,沒的讓人著急!”玄符子訕訕地回道。
天機子壽眉耷拉下來,搖頭嘆道:“說來晦氣,還是讓我徒兒先說說戰神世界的情況吧!”
于是他羅袖一揮,玉機真人的元神便顯現于三位門主面前。
“咦!玉機師侄這是怎么了,怎的以元神狀態出現?”玄符子大吃一驚道,他可是知道,沒有肉身氣血的庇護,元神長期裸露在外,那是非常危險的。
一直瞇縫著眼睛的丹陽子也猛然睜開了雙眼,爆射出兩團精光,徑直盯著玉機子的元神道:“金仙不出,天仙無敵,是誰竟能誰毀了師侄的無上仙體?難道還有別的天仙潛入戰神空間,沒有空間神器輔助,他又是如何穿過那傳送之門,而不使其崩潰的?”
玉機子十分恭敬地拜見了掌教師伯和玄符子師叔,接著一五一十地稟告了戰神世界中發生的一切。
“嗯,這么說來,你一介堂堂的天仙高人,竟然葬身于一個小小的先天小子手中!”丹陽子面部肌肉顫抖了一下,“世上真有如此變態之妖孽?”
“主要是那瑯琊斬仙劍太邪門!”玉機顫聲道。
丹陽子輕搖皓首:“不然,再厲害的仙神之器,在一個先天境界的小子手中,能發揮幾層威力?何況你自己的神器也不差!”
“所以說,其中必另有驚天緣故!”天機子接口道。
“這么厲害!師侄可知我那鵬飛徒兒的下落?我上清門的其他真仙,命運如何?”玄符子心理不由緊張起來。
“羅師兄并未與我等同路,弟子并不知道他的下落,不過與我同路的一眾真仙師弟……”玉機忐忑應道,“在我元神遁離時,也一起遭了對方的毒手!”
“你!啊——!”玄符子尚未聽完,便兩眼血紅,發出一聲震天的怒吼,“倚天劍派,竟敢縱徒行兇,滅我滿門真仙高手,本座發誓,一定要以牙還牙,殺他個雞犬不留!”
天機子壽眉一橫,沉聲道:“滅倚天劍派?茲事體大,師弟不可莽撞,你莫非忘記了本門老祖的再三警告耶?”
玄符子聞言一怔,不過還是心有不甘地嘟囔道:“倚天立派已有數萬年之久了,卻始終不見什么驚人的建樹,位居仙道十門之末而已,兩位師兄,老祖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哼!連老祖的話你也有懷疑?”丹陽子不滿道,“老祖也曾告誡過我等,在他神游下界諸天萬界之際,所歷天地絕境密境無數,幾乎百無禁忌,唯盡在咫尺的厚土界倚天密境中,有一股兇煞之氣,讓他都能感受到一種致命的威脅,不敢過分深入!”
玄符子倒吸了一口涼氣,囁嚅道,“黃龍老祖之言,師弟自然不敢懷疑,但咱們潛伏在倚天的探子不是早已發回消息,倚天的底牌,不就是那化為天劍主峰的瑯琊斬仙劍么?以我等天仙修為,加上強大的仙道秘術以及手中的至寶神器,難道還不能對抗一柄仙劍?”
“豈止是一柄仙劍?”天機子嗤之以鼻道,“你怎么就料定只有一柄劍?沒聽我徒兒說,在戰神世界已出現了所謂的天空之城,疑是那曾經威懾三界的誅仙陣圖了么,有誅仙陣圖,難道就沒有那兇名赫赫的誅仙四劍?如果考慮到倚天五峰的布局,如今天劍峰現形為斬仙劍,你就不能對余下四峰展開點大膽、特別的想象?”
“不會吧,誅仙…四…劍?”玄符子倒吸一口涼氣,感到背上的寒毛都炸開了,“傳聞誅仙四劍早于上古水藍星封神之戰時,就被玉清元始天尊給收走了么,怎么可能流落到下界來,而且還進了倚天劍派中!”
“哼,能從圣人手中取走四劍的存在,三界內還能有誰?師弟執掌上清門數萬年,難道沒聽說過倚天劍派的開派祖師滅魂劍主,與你上清門淵源不淺的么?”天機子有些揶揄道。
“不可能!”玄符子幾乎壓抑不住心中的悲憤,“你是說,本派天尊圣人,會以圣器襄助那個無恥叛徒?!”
“住口!此事涉及圣人秘辛,因果太大,你們都給我就此打住,誰也不許再提!”丹陽子突然暴喝一聲,一掃之前清淡無為的灑脫姿態,滔天的神威猛然爆發,一股狂風卷得三人道袍獵獵飄動起來,。
“師兄為何不將此情況上達天聽,求得至高旨意?”玄符子抗聲道。
“上達天聽?當我沒做過?告訴你們,但凡真有此念,便有兇兆連顯,連禱告時的香燭都會無風自滅!”丹陽子罕見地露出凝重之極的神色,“你我這等下界小仙,還是安守本分的好,那種層次的是非,連老祖都不敢沾染,豈是你我這樣的螻蟻,可以妄加揣測的!當務之急,還是商談下如何應對眼前的具體局勢吧?!?
天機子聞言不語,只覺脊背有些發寒。
玄符子也事緊蹙額頭,陷入了短暫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