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片森林從外面看不覺得很深,然而人一走進(jìn)來視野便開闊了許多。就是這一片林子,將里外分開各成一片天。里面的這一片天陰晴不定,之前就是濕霧濃稠,此刻透過沙沙響起的樹葉可見頭頂上空烏云密布,竟是要變天了。
秦于易臉色稍紅,咳嗽兩聲,輕輕道:“這天色怕是要下雨了,我們先躲躲吧。”轉(zhuǎn)而又對蒙嵩,面上略帶愧意道:“蒙嵩,我們真是想快都快不起來呢。”
蒙嵩不言語,頂著一頭蓬松的鼻子發(fā)出“恩”的一下,表示對此的無奈。
喻顏聞言急道:“剛剛進(jìn)林子時(shí)不見這有如此之深啊,怎么我們能走那么久?”
秦于易靠著樹道:“莫急,等一會兒要下雨,這里樹枝較密,暫且在這里休息會吧。”
廖木傾漠然道:“是了。”走過去扶秦于易坐下,“而且二哥的身子著涼了。”
喻顏倏地睜大眼睛,極其驚異地湊上去問:“怎么那么不小心呢?也許不會武功容易著涼些。”
廖木傾嘴唇微動,正要說話,秦于易一把扯住她的手制止她:“嘿嘿,我是覺得整天打打殺殺的生活太無趣,你倒好,一個(gè)小姑娘一天到晚總是動刀動槍武,真是投錯(cuò)了胎。”
喻顏一撇嘴,口上是“哼”了一下,心中想到的卻是幼時(shí)在喻府辛勤練武的情景,不管是炎炎驕陽亦或是天寒地凍,然而誰又會知道,她所有付出的努力都是為了在喻府博得父親的寵愛。
她低著頭,讓人看不清她微紅的眼眶,過了一會,用壓低的聲音道:“你們在這里先行休息,我去前面探探路,或許很快就能出林子了。”
秦于易正待起身阻攔,喻顏腳尖一點(diǎn),身影迅速消失無蹤。他只得扯著沙啞的喉嚨朝廖木傾大聲地喊道:“木傾,快去追。”
廖木傾不滿地道:“她愛去就去吧。”
“木傾,你難道看不出這林子布的是奇門遁甲之術(shù)么?她不懂,定會吃大虧。”秦于易站起身來,急道。
“看出來了。”廖木傾看著著急站起來的秦于易,皺眉,白影一閃,“下不為例。”那速度之快,連蒙嵩也忽略了她臉上的不滿之色。
秦于易復(fù)又挨著樹坐下,嘆一口氣問蒙嵩:“你看追得到么?”
“自是——不能。”蒙嵩的聲音一頓,想都沒想下了定論。
“林子里竟有潺潺溪水?”廖木傾略感驚異,緩步走過去,“或許喻顏這般初出江湖的人,玩性未泯會去戲水。”廖木傾的速度雖然快,但是追出來的時(shí)候卻已經(jīng)不見喻顏去向了。
一捧清澈見底的溪水,廖木傾抿了一口,清甜解渴、涼徹心底。
“誰!”廖木傾不是在問而是確實(shí)知道后面有一人悄然出現(xiàn)。清清的溪水倒映出一襲金衣的年輕男子,這人,廖木傾卻是見過的。
唇紅齒白,一張?zhí)一妫蜓唆W、步履輕盈,發(fā)帶隨風(fēng)飄揚(yáng),越顯風(fēng)流倜儻、瑰資艷逸。來人眉梢一揚(yáng),口中念道:“笑面逢迎君亦客,金錢一擲拋紅塵。”
廖木傾眸光一閃,故作怒態(tài),嗔道:“原是笑面金倉鼠。”
“哦?承蒙姑娘掛念竟然知道在下,可在下卻是第一次見姑娘呢。”金倉鼠一步步走近,眸光流轉(zhuǎn)間,艷艷紅唇上揚(yáng),如綻放一朵動人心魄的桃花。
廖木傾一愣,隨即連連退開兩步,暗自定了定心智,驚覺金倉鼠惑人功夫的厲害,面上冰冷道:“狜凌有一面之緣罷了。金倉鼠到此做甚?”
“在下自然是來見姑娘的,難道還是找下了藥的水喝么?”金倉鼠眼角笑意濃濃,說出口的話卻惡狠狠的,讓廖木傾全身一震。
金倉鼠繼而婉轉(zhuǎn)地“咯咯”一笑:“姑娘怕了?”
廖木傾不確定他說的真假,更不能以防萬一,只是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別過頭。
金倉鼠似乎很樂意看見她這個(gè)表情,順手一理幾縷披在肩上的長發(fā),嘲道:“藥王莊附近的溪水自然是幺娘下的藥,你這般看我作甚?”
廖木傾怒瞪雙眼,冷哼一聲:“那你想我怎么看你?”
金倉鼠一笑:“其實(shí)姑娘能進(jìn)這溪水邊也實(shí)屬不易呢,溪水口設(shè)的是死門,一念之間就可能誤入,姑娘若是不懂奇門遁甲之術(shù)光憑感覺就進(jìn)來了,那可是天下第一人呀。”
廖木傾瞪了他一眼:“這毒水還防范如此嚴(yán)密,害我忍不住飲了一口。”
“誒,姑娘怎么說這是毒水呢?”金倉鼠故作驚異地叫道。
廖木傾道:“你方才不是說是下了藥的水么……難道是藥泉溪……”復(fù)又跺腳,嗔怒道:“你這人好不無聊,我還得找人,不奉陪了,告辭。”藥泉溪是聞名遐邇的解藥圣水,如此一來,反倒是被金倉鼠設(shè)了一計(jì),難怪廖木傾不給他好臉色。
“姑娘不想早些到藥王莊么?”金倉鼠伸手去攔,在即將觸碰到的時(shí)候,廖木傾猛地打住,不客氣道:“你知道捷徑?”
金倉鼠看著廖木傾不自在的樣子,不禁笑道:“不錯(cuò),而且我還能帶路。”
緊緊蹙眉,不耐煩道:“條件?”
“先請姑娘報(bào)上名號。”這女子竟然知道藥泉溪還能化解死門定非常人。
果然,廖木傾急急甩開金倉鼠的手,怒道:“百曉玉蓮。你沒有條件我有,先幫我找到一個(gè)人再說。”
“可是一青衣女子?”金倉鼠席地而坐,舀一口溪水送進(jìn)嘴里,含糊不清道。
“你知道?”
金倉鼠好笑地又緩緩飲下一口水:“她通曉奇門遁甲之術(shù),你那么擔(dān)心做什么?反倒是你偏偏一直地往死門上來,我好奇才跟著你的呢。”
廖木傾大急,臉色愈見蒼白:“誰說她會奇門遁甲之術(shù)了?她不懂的!”
“咳咳。”金倉鼠被生生嗆住,“那她走得怎么竟是生門?”
“別喝了,我們快走罷,不然萬一她遭遇不測……”廖木傾不敢往下想。
“好。”金倉鼠裝了一小瓶溪水,又彈了彈衣服上的風(fēng)塵,而這時(shí),廖木傾情急之下已經(jīng)跨出幾步了,金倉鼠不緊不慢跟在后面笑呵呵地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