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慢慢會懂,愛這個字很長,要揉碎在生活里,用一輩子,說給你聽。】
陸立風無言沉靜,烏黑俊雅的眉目成了車廂里的一顆□□。
“給。”姚星辰把水遞給他,期待他把解酒藥吃下去。
陸立風冰涼的指尖輕輕的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攥緊,雙目始終緊緊的盯著她,然后用另一只手接過了礦泉水瓶,定定的說:“我先吃藥。”
“嗯嗯。”姚星辰眼看著他一仰頭,水一送,喉結滾動兩下,藥就被他咽了下去。
姚星辰把車子開上了路,兩個人都沉默著。
陸立風偶爾轉過頭看她一眼,姚星辰用余光能夠感受得到,卻目不斜視的開著車,把身子挺得更直。
他的嘴角勾起淡淡的笑,眼底浮動起好看的臥蠶來。
等一個答案的時候,是最煎熬的。
可她又不能催他,畢竟愛不愛,也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得清。
于是這復雜的情緒如同隨身揣著一顆炸彈,叫人坐立不安。
車子終于開到了家,姚星辰推門就下車,對他說:“我去洗個澡,身上味兒死了。”
陸立風笑笑:“快去吧。”
某個女人逃難似的飛奔進了門。
小甜甜在爸爸媽媽的房間睡了,這么晚,雖然有點想念兒子,可陸立風還是出于禮貌沒有打擾,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浴室里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她必定是緊張之下,毛手毛腳的撞到了什么東西。
陸立風信步走過去,敲了敲浴室的磨砂玻璃門:“姚星辰,我醒酒了,在外面等你。”
“嘩啦啦——哐當——”不知什么又被撞翻了。
“哦!好!”浴室里的女人高聲回答。
陸立風猛然笑了,靠在門邊,仰起頭,輕輕的嘆了口氣。
喜悅,絲絲柔柔的蕩漾起來,心湖上吹起微風,一波一折都是因她而起。
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期待的眼神,都像是上帝包裝精美的恩賜,讓他終于等到。
她傻氣,粗線條,對待愛情卻有自己的一番精雕細琢。
同樣的,陸立風也不想囫圇作答。
沒多久,姚星辰披著浴巾出來了,驚訝的發現陸立風正在門口站著。
“你也要洗嗎?”姚星辰指了指浴室。
“嗯。”陸立風說:“我很快就好。”
“那我去看電視。”姚星辰說完,轉身就走。
“姚星辰。”
“嗯?”
“電視在那邊…”
“哦…”
…
陸立風一身清爽的出來之后,她正在把頭上的浴巾拆開,拿梳子將濕發通順。
黑色的長款t恤,最普通的牛仔短褲,套在她的身上,清純又漂亮。
陸立風換好衣服,拿出吹風機來,在她身旁坐下。
軟軟的沙發因為他的重量塌陷下去,姚星辰只覺得整個人都被他的氣場籠罩住了一般,心臟突突的跳動。
“頭發要吹干睡覺才行。”他很自然的抬起手,替她把頭發挽到后面去,打開吹風機,替她慢慢吹。
暖暖的風撩過她的脖頸,他的手指靈動的撥動著她的發,像是將一種叫做溫柔的魔法施在了她的每一根發絲之間。
“你以前也給別的女人這樣吹過頭發嗎?”姚星辰問。
“沒有。”陸立風回答。
“那…那你交往過幾個女朋友?”她用手撐著膝蓋,乖乖的坐著,像個不安的小姑娘。
陸立風想了想:“三個,都是爸媽介紹相親的,最長的一周,最短的一天,沒什么好說的。”
姚星辰驚訝的轉頭看著她:“啊?那為什么分手啊?”
陸立風淡淡的說:“我不喜歡,他們都沒你漂亮。”
姚星辰撇撇嘴:“哄我……”
陸立風答:“我說真的。”
姚星辰說:“你怎么不問問我呢?”
陸立風說:“我都了解。”
“…”
兩人一時無話。
她又背對著他,換了個方向,讓他吹后面。
“小古董,那你最大的缺點是什么?”
陸立風說:“固執吧…”
“哦哦,那你最大的優點是什么?”
“有耐心。”
“嗯。”姚星辰點點頭,基本和她所了解的一樣。
固執,卻是個極具耐心的男人。
想起他獨自坐在陽光下做小木馬的樣子,姚星辰的心里就忽然覺得心滿意足。
“那你最喜歡的顏色是什么?”
“討厭你喜歡的紅色,我喜歡白色。”
“我確實很喜歡紅色。”姚星辰搓了搓膝蓋,又問:“那你真的喜歡蘇小茉嗎?”
“假的。”
“啊?那你上次喝醉以后說得話也是…”
“真的,”陸立風說:“是我心里的另一個人。但不是她。”
姚星辰點點頭:“這就合理了,哪有人這么大了,連一個心儀的對象都沒有呢?那就真的成了古董了。”
陸立風搓著她柔順的發,在她看不到的后面笑了:“你還想問什么?”
“嗯…我想想…你喜歡什么樣的女人?”
陸立風在她的發間輕輕的揉搓,看了她一眼:“活潑一點的,真實一點的,當然也要好看,最好再蠢一點,不會讓我覺得很累。”
姚星辰忽然轉過來,擰著細眉看著他:“那我這種高冷又精明的女子豈不是入不了您的法眼?”
陸立風好笑的看著她:“還有,最好很搞笑。”
“噗…”姚星辰忍不住低頭笑了,粉拳捶過去,卻被陸立風一把攥住了手腕。
他的眼眸深邃如黑夜的海,忽閃的睫毛掀起起伏的浪潮,讓她的心,成了一尾小船,晃晃悠悠,無法寧靜。
“你還想問什么?我都告訴你。”
他把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放在了自己心臟跳動的位置。
“星辰,你自己有心,應該把心貼過去,是溫是涼,自己體會。”程貞貞說。
于是姚星辰也明眸閃動,真真切切的看著他的眼睛,問道:
“我想問,你是不是也和我的感覺,一樣?”
陸立風握著她的手,挺拔的鼻梁,深湛的雙眼,夾雜著仿佛隱忍了千年的柔情,點點頭,嗓音磁性深沉:
“是,但比你的更深一些。”
姚星辰的眼中閃過瞬間的詫異:“你…”
“對你的感覺,或許是因你父親的愧疚開始…”
姚星辰想了想,突然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那件事早就塵封在她的心底,許久都不曾打開。
姚星辰淡淡的笑了,搖搖頭:“你愧疚什么啊…我承認,那件事之后我對你很反感,但我從沒覺得,是你害死了他。我媽說,我爸盜墓之后想要把文物走私到國外,所以才做了違法的事。”
陸立風的大掌摸了摸她的頭發:“你這樣的性子當然不會去恨誰,可我卻總是忘不掉你痛哭的樣子,就像是在我心里成了魔,有時候做夢都會夢到。”
姚星辰半信半疑的說:“所以你是說…你很早就開始喜歡我?”
陸立風挑眉,點點頭。
“這不可能…”太突然,她不可置信。
陸立風拿起她的手機,找到錄音文件,點開了外放,舉在她的面前。
“你自己留下的證據,你聽。”
姚星辰一愣,支起耳朵仔細聽著他酒醉以后所談及的女孩,這才驚覺,原來每一句話,都是在說她。
“我的媽呀…陸立風…”她像是看著某種可怕的未知生物一樣看著他,眼底有隱隱的甜蜜流露:“你太可怕了吧!”
陸立風放下手機,淡定的勾起嘴角…
姚星辰雙手交叉護在胸前,做自我保護狀,驚訝的說:“所以你一開始就是蓄意接近我嘍?那我們倆定的婚前協議呢?你信誓旦旦做的君子承諾都是騙我了?”
陸立風坦然地搖搖頭:“句句都是我心中所想。”
姚星辰嘟起嘴,一把抓起手機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可能!你忘了吧,當時我可是錄了音的,你本來有機會刪掉這段證據的,可是你太蠢了,現在我就放出來給你聽。”
陸立風不動,泰然自若的等著。
錄音里,陸立風洗腦一樣對她說:
“你把孩子生下來,我們各得其所,你依舊自由,只不過差一張準生證和老人們的期望而已。婚禮的所有費用我出,鉆戒,車子,就當做送給你,做紀念。”
“陸立風,這些是不是你說的?”
陸立風說:“各得其所和依舊自由這兩個詞恐怕有很多種解釋,生了孩子,你沒有收獲嗎?我說讓你自由,但我沒說離婚。”
姚星辰突然覺得自己簡直太蠢了,這二十幾年來,一向以精明自覺的她瞬間敗給了陸立風的“各得其所”和“依舊自由”。
“所以這段婚姻的最終解釋權歸你陸立風所有是嗎?”
陸立風抬手摸了摸她的下頜,露出一個勝利的笑容:“沒錯。”
姚星辰有點被耍的憤怒,又有點被愛的喜悅,兩者摻雜起來,簡直是哭笑不得。
她撒嬌著打開他的手,憤憤不平的說:“你知不知道你很混蛋啊!竟然讓我先告白!你一句告白的話都沒跟我說過!”
陸立風忽然笑了,臉湊過去,額頭抵在她的頭上,親昵的蹭了蹭,輕輕的說:“你才是小混蛋…”
“從我們結婚的那一刻起,我所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個決定,都在對你告白…”
他的嗓音清澈透亮,帶著暖暖的語調,讓人心動:
“星辰,你慢慢會懂,愛這個字很長,要揉碎在生活里,用一輩子,說給你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