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守護朱果的攀雲猴都跑哪去了?”
“很有可能有金丹強者來過,不然怎麼能闖到這裡來,可是,此地乃是我道德宗域內,何人竟如此大膽盜我仙果?”
“我們先上山看看朱果是否還在,然後再稟告師傅。”
半山腰處二十多位年輕的修士發現情況不對。他們的修爲在凝神期與結丹期之間,是道德宗新一代弟子。朱果要在這幾天成熟,此次前來一是爲了收穫朱果,二是借守護朱果的攀雲猴歷練一番,做實戰訓練。可是山路走了一半卻沒見一隻猴子,衆人不由感到不妙。
玄月帶蘇慕凡飛到一座山上停下來,她發現自己被一道神識鎖定,顯然是被發現了。幾次擺脫沒能成功可知對方道法之玄妙,心中隱隱升起一陣不安。
蘇慕凡心生疑慮,沒等他開口玄月便道:“你在這呆一會兒,待娘解決了他就回來帶你走,不要亂走。”
不待他回答便扭頭走去,走了幾步感覺不妥,又返回來。素手一翻手心中便出現一枚紫金鐘,小巧玲瓏,手捻法印,道了聲“疾”。紫金鐘便懸道了蘇慕凡頭頂傾泄下萬道金光將蘇慕凡罩完完整整的罩在裡面。
“凡兒,好好呆著,如果娘回不來你就拜在道德宗門下。還有不要告訴他們你的身世。記住孃的話,你首先要好好的活著。戒指裡有你用的到的東西。這枚紫金鐘是個強大的防禦法器,你要收好,正道之中也有品行不端之輩。”玄月鄭重道,看著蘇慕凡的眼睛:“你會聽孃的話對嗎?”
蘇慕凡輕輕“嗯”了一聲,心中百般滋味涌上心頭:“娘,你一定要回來,我會等你回來。”
玄月一招飛劍落到了手中,劍芒萬丈,氣勢不斷攀升,這一刻,風雲變,日月暗。千丈之內風起雲涌,玄月身後升起了一輪明月,以及萬點星辰。
這一刻的玄月妖異而又美麗,一雙紫眸看破萬象,一雙妙手掌控萬法,戰袍在風中獵獵作響。鋪天蓋地的寒意蔓延開來。盡顯九幽魔功的威能。
蘇慕凡第一次看到孃親竟有如此威勢,右邊的心臟有節奏的跳動著,體內的真氣做小週天運動丹田之處又熱又漲,蘇慕凡第一次感覺到道的力量。可現在不是時候,即使這樣蘇慕凡也止不住心中的焦慮,那種不安越來越盛。
“娘,你一定要殺了他們,我們還要與爹爹匯合。”蘇慕凡怎麼也止不住眼淚往外流,在道德宗的界內恐怕真的很難全身而退。他雖然不清楚,但是聽孃親鄭重的語氣,似乎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時間過得非常慢,蘇慕凡在紫金鐘內坐立不安。其間他清楚的感覺到大地在顫動,身邊的靈氣時而濃郁時而稀薄,雷鳴巨響時傳與耳。孃親在外面生死交戰,而自己蜷縮在這兒什麼也不能做,心如刀割。
“娘,你一定要把他們趕跑。”蘇慕凡默默祈禱著,越想心裡越難受,爲什麼正道之人要對孃親窮追不捨。
“我不能這樣,我要堅強起來,娘回來看到我鼻子的樣子一定會不高興的。”蘇慕凡擦乾眼淚,讓自己平靜下來。
不知不覺一切歸於平靜,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日落月升,蘇慕凡愣愣的等著,孃親卻還沒有回來。紫金鐘的光芒越來越暗,最後“撲騰”一聲掉在蘇慕凡的腳邊。蘇慕凡坐在地上緩緩撿起,手指上的戒指光華一閃,紫金鐘便消失了。
他靜靜的坐在那,背倚著巨石。腦中什麼也不想,呆呆的望著天空。天空一片漆黑,不見星星,不見月亮,陣陣冷風襲來,帶著潮溼刺骨的寒。蘇慕凡眼中的絕望漸漸的變成了委屈,又變的空洞,最慢慢堅毅起來。
蘇慕凡擦了擦淚痕,然後站起來,腿一軟又倒了下去。苦笑了一聲又搖搖晃晃站起來。山頂太冷,必須找個山洞,蘇慕凡心中想著怎麼度過這個夜晚。擡頭望了望,周圍都是萬丈高山,下面是萬丈深淵,一層層雲霧如幽靈般在山間遊動,不知名的植物或別的什麼閃閃發著光,遠方不時傳來一聲聲野獸的咆哮。夜晚的修真界尤如地獄,他卻沒有害怕,是啊,還有什麼能比孃親沒回來更害怕的事。
現在蘇慕凡的身體與真氣已經達到煉氣期的要求,由於消耗了極大的心神他也有點吃不消。從今以後要靠自己了,這也是一次心靈的蛻變。我已不是原來的自己,我會更加堅強,我要好好的活下去,我會拜在道德宗門下,努力修行,查出傷害孃親的兇手。蘇慕凡暗暗默唸。
“娘,我不會讓你失望的!”蘇慕凡站在山頂,聲音徘徊在天地間。喊完之後,心中平和了許多,於是向山下走去。
沒有山路,蘇慕凡只好找平緩的地方走,也不知走了多久,身體已失去疲憊的知覺,麻麻木木,混混僵僵。就在快要累倒的時候,突然發現有一股白霧從山體中冒出,走進才發現,是一處山洞,心中一喜,暗歎天無絕人之路。
漆黑的山洞升起一堆火,明明滅滅的照在他的臉上,一陣陣疲憊席上心頭,於是靠著石頭睡著了,蘇慕凡第一次感覺到溫暖與光明的寶貴。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醒來,倦意卻更勝了。朦朧中蘇慕凡感覺到一絲異樣,眼睛還沒來得及睜開雙腿猛地一發力向上彈起,“砰”的一聲撞到了頂上。蘇慕凡慘呼一聲又掉到了地上。劇痛讓他清醒,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發現對面一個白鬍子老道茍不言笑的看著自己。
“靈覺敏銳,根骨奇佳,是一塊絕品好玉。不知小友怎麼稱呼?可想拜在我道德宗門下?”老道拂鬚讚道。
蘇慕凡沒有說話,死死地盯著他,充滿了敵意。
老道突然笑了,向前走了兩步發現他的不安又停下來。
“貧道對你並沒有惡意,吾乃道德宗的太上長老,已度過三百多個春秋,怎麼會對你這小娃娃有不軌之心呢?”
“我並沒有說你對我有不軌之心,你是在告訴我你對我有不軌之心麼?”蘇慕凡已靠到洞壁,由於孃親的事,他對道德宗一點沒沒有好感,甚至很反感。“還是告訴我,道德宗的不軌之心是善意的,還是三百歲的人都很善良。”
老道眉頭一皺,走前一步正要理論,嘴張了張卻說不出半個字來。
蘇慕凡這一番話不可不爲犀利至極,大膽至極。堂堂道德宗太上長老,修爲高絕,位高權重,修真界有數的泰山北斗級的大人物。竟被六歲不到的蘇慕凡說的啞口無言也是老道道心堅毅,心境頗高,不然一氣之下揮手間便會讓他煙消雲散。
老道嘆了一聲道:“倒是老夫魯莽了,我道德宗行善天下,主持正義,除魔衛道。你爲什麼對道德宗會有這麼大的成見呢?”
蘇慕凡不吃他那一套毅然問道:“那你說,何謂道?何謂魔?”
老道笑了,對這小子越來越感性興趣,老道並沒有把蘇慕凡當成小孩,倒想對徒弟那樣。緩緩說道:“《道德經》有云‘道可道,非常道’,而《易經》又云‘一陰一陽,謂之道。’。這‘道’千變萬化,是‘理’的由來。所謂‘存之以理,運之爲道’。道,便是這個世界存在的意義,也是驅使日月輪迴的力量。萬物五行輪迴之內,聖人五行輪迴之上。聖人視衆生如螻蟻,天道視聖人如螻蟻。你說這‘道’何謂,這‘魔’逆道而行,你說何又謂‘魔’?”
老道談到道時有種魚遊於水龍飛在天的錯覺,頓時容光煥發,口若懸河,滔滔大論,蘇慕凡不知所云聽得一愣一愣的,蘇慕凡雖然也讀過一些書,但是所知極爲有限,哪是這修真三百載的老怪的對手。
蘇慕凡自理論不過他,於是沉默了,他也知道道德宗對孃親的行爲不是私人恩怨,如果貿然尋仇一是實力不夠,二是已不是單單的尋仇了,而是挑戰上萬年來正道的除魔衛道的道義。可是孃親並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只是路過而已,爲何還要刀兵相待。只恨自己弱小,也不知道孃親還活著沒有,不,她一定還活著,孃親說,將來還會再見的,此事也只好先放下了。可是這怎麼放得下,此仇不共戴天,蘇慕凡眼中流下淚來,低聲的嗚咽抽泣,擡頭髮現老道看著他,於是倔強的擦乾了眼淚。
老道和藹的笑了笑,道:“你也不要執著於此,你還小,不知道還很多,因爲這些不是一句兩句能說清的,道魔牽扯的很多,等你長大了有了一定的見識再去思考。其實‘天道惶惶本無道魔,萬物歸元自有乾坤。’只是不同的道有不同的信仰,所以也要堅持自己的原則,你來到這裡也是命運驅使,註定有這一段仙緣。有什麼事以後再說,現下不如拜入我道德宗門下心向大道,不問俗事,也好擺脫一生苦難。你看如何?”
老道並有問他什麼身世,爲何重魔輕道,只是和他說明這個理,要他自己慢慢悟,顯然對人心看的十分透徹。顯然這老道已然人老成精,改變一個人並不需要逼他,潛移默化纔是上上之策。老道說的十分有理,蘇慕凡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孃親說過,自己可以拜在道德宗門下。娘,待孩兒修道有成去尋你,爹爹,希望你能早到我。
蘇慕凡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老道呵呵一笑開口孺子可教。老道又道:“你天資絕佳,本意我是想收你做我的徒弟,只是雷劫將至恐怕不妥,我有一徒兒,現是道德宗太璇峰的主教,讓你拜在他的門下你願不願意。”
“我在哪都一樣。”蘇慕凡低聲道。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走。”老道拉住蘇慕凡的小手,腳底生雲飛了出去。蘇慕凡發現現在的修真界一點也不美麗,悲涼之意涌上心頭,於是恨恨的甩開老道的手,一個站不穩有抓住他的衣袖。老道苦笑的一聲,這孩子與衆不同,真是倔強啊。
飛了不久,蘇慕凡便看到八座堪比天高的山峰頗有佈局的坐落在前方,周圍紫氣繚繞,神鳥翻飛,偶現裡面的樓閣亭臺,蒼松碧柳,端的充滿了仙家氣象,宏大非凡。蘇慕凡震驚的張開了嘴,這邊是道德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