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上的青藍色血管十分鮮明,皮膚蒼白到透明。
手的主人從狹窄的空洞里一直往上爬,與此同時周圍的火紅色紋路也一直往那只手的血管里爬,不一會兒,當那只手被火紅色紋路徹底覆蓋時,安默拉也看清了對方的樣子。
稍稍有些黯淡的火紅色長發(fā),柔軟而細致地纏繞著□的身軀之上。看身形應(yīng)該是二十歲上下的樣子,肌膚緊致而堅實,但是那具身體相較于男性而言太過柔軟,相較于女性而言又略嫌高大。
那個人從深坑里爬出來,像蛇一樣匍匐于地面,身體柔軟地扭動著,長發(fā)如火焰般鋪開。
他抬起頭,那張臉把安默拉嚇了一跳。
那不是人類的面孔,而是一張蛇臉。火紅的鱗片覆蓋了他面部的每一處,猩紅的信子吐出來又縮回去,發(fā)出之前安默拉聽過的那種細小而嘶啞的聲音。
他,不對,可能是“它”,完全不懂怎么走路,也不知道怎么站起來,只能這么在地上扭動爬行。光滑而薄弱的肌膚不像他臉上的鱗片一樣堅硬,反復(fù)在地上摩擦就蹭出血,與他身上扭動的火紅色紋路混在一起,莫名有種蠱惑氣息。但是這種蠱惑氣息到他臉上就打止了,正常人都會被猙獰的蛇臉嚇一跳。
“坎迪洛克?”安默拉試探著叫了一句,她見過比這個還可怕的蛇人長老的臉,適應(yīng)了之后倒也不覺得有什么問題。
火山里面除了火龍坎迪洛克就沒別的生物了,雖然這玩意兒長了張蛇臉,但是坎迪洛克說不準還真是蛇臉。
“嘶嘶……”地上的蛇臉人發(fā)出模糊不清的聲音,他在地上扭動,似乎想要站起來。
“你是坎迪洛克嗎?”安默拉把太陽天馬降下去一點,然后問道,“你會說話嗎?”
從音色判斷,剛剛禱告的人就是他,那時候他還口齒清晰,看起來不像是不會說話的樣子。
“嘶嘶……”可是這時候蛇臉人卻只能發(fā)出動物般的叫聲,別說講話,就連一個完整的詞都沒蹦出來過。
安默拉又問了幾次同樣的問題,但是蛇臉人只會拼命嘶叫,她完全不明白對方的意思。眼看著火山的動靜越來越大,安默拉只能將天馬升起來,然后準備離開。
“墮天者……將預(yù)言書還給我。”
安默拉重新回過頭,不可思議地看向地上的蛇臉人。這次他終于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而話的內(nèi)容也相當驚人。
這個長了蛇臉的家伙應(yīng)該就是坎迪洛克,不然也與坎迪洛克有關(guān),而且預(yù)言書確實“曾經(jīng)”在他這里。但是在安默拉這行探寶者來到火山口之前,已經(jīng)有一位墮天者取走了女神交給坎迪洛克的預(yù)言書。而讓對方拿走預(yù)言書并不是坎迪洛克的本意,當初的那個墮天者可能比孤身闖入女神殿的火龍更為強大,他強行帶走了神的預(yù)言書。
安默拉冒著危險將天馬降下去一點,然后用古代魔法語問他:“哪一位墮天者拿走了預(yù)言書?”
蛇臉人嘶嘶地說道:“你。”
安默拉非常無辜,她覺得是這個半人半蛇的家伙表達能力有問題:“誰拿走了預(yù)言書?名字是什么?”
“你拿走了預(yù)言書。”這家伙的口齒越來越清晰,但是說話時還帶著嘶嘶的聲音,可能是因為蛇信子的結(jié)構(gòu)問題。
“好,我拿走了預(yù)言書,那么我的名字是什么?”考慮到對方可能把自己認錯了,安默拉只能立刻承認,然后嘗試套話。
蛇臉人在地上扭了一會兒,他可能感覺到了皮膚摩擦地面會產(chǎn)生痛苦,于是停止了扭動。
他沉默一會兒,然后抬起蛇臉說道:“你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嗎?”
安默拉發(fā)現(xiàn)他說話不太正常,長得也不太正常,但是應(yīng)該擁有正常的邏輯思維。
“還給我。”他扭動著身子想要站起來,但是根本不行,他就像剛剛出生的孩子一樣遲緩。
“不給你。”安默拉想搞清楚到底是誰弄走了預(yù)言書,于是決定在火山噴發(fā)前跟他耗下去,“除非你說出我的名字。”
能說得上名字的墮天者總共也就那么幾位,沙利葉、斯洛、門格爾也在其中,判斷是誰帶走預(yù)言書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如果是沙利葉,安默拉可以把他的動機歸結(jié)于收回女神圣物的虔誠之心。如果是斯洛,那他的動機就絕對不單純,安默拉要提前防著他用預(yù)言書做文章。如果是門格爾……
他拿預(yù)言書做什么?
安默拉回憶了很久,她似乎沒有在門格爾身邊見到過類似預(yù)言書的東西。
現(xiàn)在還有些墮天者是安默拉所不知道的,也不能排除他們帶走預(yù)言書的可能性。
“你是……”蛇臉人盯著她看了很久,“我忘了。”
“是斯洛嗎?”安默拉把最有可能的名字問了出來。
“不是。”蛇臉人干脆地否定了。
“是沙利葉嗎?”安默拉不太確定地問道。
這會兒蛇臉人看她的眼神已經(jīng)有點同情了,他覺得安默拉可能腦子不太好:“不是。”
“是沙利耶爾嗎?”安默拉想起沙利葉那個完全不像假名的假名。
“不是。”蛇臉人懶散地躺在了地上,白白的肚皮朝著上方。
安默拉正想問一下“是不是門格爾”,但是這時候她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這條蛇光著肚皮,腹部肌肉條理分明,但是再往下的地方確實光潔一片,他沒有□官。
蛇臉人翻著肚皮毫無芥蒂地看她的臉,安默拉低著頭滿臉震驚地看他【脖子以下不能描寫的部位】。
沉默很久之后,安默拉艱澀地說道:“……‘我’在拿走預(yù)言書的同時是不是還從你身上拿走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什么重要的東西?”蛇臉人說話越來越流暢了,最后除了嘶嘶聲之外竟然與常人無異。
安默拉整了整神色:“沒什么,你可以當做沒聽見。”
如果他提出交還預(yù)言書,那安默拉還可以搪塞過去,可是如果他提出交還【脖子以下不能描寫的部位】,那安默拉就不知道該從哪兒找起了。
“還給我。”他仰躺著,然后發(fā)現(xiàn)以這樣的姿勢也沒法站起來,于是又翻身躺了回去。不用面對他【脖子以下不能描寫的部位】讓安默拉大松一口氣。
安默拉偷偷把太陽天馬往火山口之外的地方移動,然后正要趁他在地上蠕動掙扎的時候逃離這里,可是這時候她身后忽然傳來了一聲大喊。
“安默拉!”是杰拉爾德的聲音。
“就是這個名字!”是那條蛇的聲音。
安默拉都沒空管杰拉爾德了,她的天馬俯沖下去,然后落在蛇臉人的面前。馬蹄高高揚起,烈火傷不了渾身裹著紅色紋路的蛇臉人,他認真地看著安默拉,眼睛漆黑閃亮,有種天然的、幼稚的戾氣。
“這個名字!?”安默拉高聲問他,太陽天馬的兩只前蹄隨時有可能在下一秒落在他腦門上。
蛇臉人朝她吐信子:“拿走預(yù)言書的墮天者,是安默拉。”
“安默拉?”杰拉爾德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火山口,他緊張地喊道,“要換尿布了!”
他的畫風(fēng)和火山口里緊張對峙的一人一蛇完全不同,所以大家選擇性地忽略了他。
安默拉解除了魔導(dǎo)式,然后站到蛇臉人面前,低頭對他說:“你在說謊。”
“我從來不說謊。”蛇臉人說得很認真,但是安默拉把這種認真歸結(jié)于演技。
安默拉蹲下來看著他,這個距離可以觀察到他那雙略顯詭異的豎瞳:“我沒有來過這里,而且我也不是墮天者。”
“你承認了你就是安默拉。”
蛇臉人的邏輯能力有點可怕,安默拉不得不撇開他神奇的外表和笨拙的動作,將他納入高等智慧生命的范疇。
“說實話,我們雙方都坦誠一點。”安默拉的心緒久久無法平靜,“我叫安默拉,我不是墮天者,我沒有碰過預(yù)言書,在今晚之前沒有見過你。”
蛇臉人這會兒的語速都要趕上安默拉了,他飛快地學(xué)著安默拉的語氣說道:“你叫安默拉,你來過這里,你帶走了神的預(yù)言書并且把它據(jù)為己有了。”
安默拉現(xiàn)在情緒還是有點不穩(wěn)定,她急促地反駁道:“我沒有!”
蛇臉人用幼稚而篤定的語氣說道:“你有。”
安默拉站起來直接往回走。
因為她的名字是獨一無二的,她的存在也是獨一無二的。
要么就是這條蛇說謊了,要么就是她十三年以來的記憶說謊了。
在眼前的一切是假象與自己本身是假象之間,安默拉選擇相信前者。所以她要離開這里,她不想再看見假象了。
杰拉爾德已經(jīng)跳下了火山口,這里窮兇極惡的環(huán)境并沒有對他造成什么影響。他看見安默拉滿臉不悅地走回來,正考慮著是不是要主動提出洗尿布的事情,但是這時候火山的震動忽然劇烈起來,周圍的石塊開始往下滾,地面龜裂出一道道深痕。
蛇臉人伸手扯住安默拉的褲腿,用下巴蹭著地面想要追上她的腳步:“還給我!”
“閉嘴!”
安默拉回過頭來大吼,蛇臉人一時間被她的氣勢所攝,居然放開了手。
他下巴沒有被鱗片覆蓋的地方已經(jīng)磨出了血,那雙混合了清澈與暴戾的黑眼睛里瞬間滾出熾熱的淚水。
然后火山噴發(fā)了。
大家抬頭看一下文案啊。
剛剛跟一位畫手太太委托了角色明信片,暫定是兩張安萌萌(監(jiān)禁版和女王版),一張門格爾,一張神國,還有一張q版。想要的話在任意v章底下留個言說明就好,我會統(tǒng)計印量,然后等完結(jié)之后再免費寄給大家。
具體怎么弄等到時候再說吧,現(xiàn)在離完結(jié)還有很遠呢……(喂
讀者群是345826932,有什么問題可以在群里問。包括青云、不朽的周邊授權(quán)、神國的使用方法、明信片預(yù)定、求劇透求搞姬啊等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