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也沒有出聲，但是卻略帶不安的情緒，不敢正面看方隊長，只是時不時的擡頭看一下，其它的時候都是看自己放在兩腿上的雙手，交疊著，手指頭快速的交叉。還是方隊長先開口說話：“有什麼想要和我說的？”

這話問的有點兒無禮，但是在方隊長看來卻又是顯得那麼的理直氣壯，甚至還帶著一點審視的味道，不過問了之後，又換了一種口氣，緩和下來：“這件案子已經定性了，就是持槍殺人，劫持人質的大案，所以別有什麼心理顧慮！”

老刑警對待菜鳥就是這樣忽悠的，先讓你覺得沒什麼，然後等你口吐真言，那就會有什麼了。但是萬一還是搖頭，他根本就像是一個無辜的年輕人，特別是他的眼睛裡的無奈和委屈的神色，還真的讓人不好意思往下再說什麼。

方隊長不爲所動，繼續以自己的方式說這話：“雞哥的案子我們對外宣傳的統一口徑就是已經結案了，但是他的背後還有很多我們需要追查的東西。相信你一定會想得到。他的槍的來源，那可是軍用手槍，不是那種自造的改裝槍……還有他一直在大學城桌邊販賣搖頭W，來源在哪裡？這都是我們要追查的……但是你卻將這條線索生生的掐斷了。因爲我們都知道，當時處於那樣的場景，很多人都想他死。只有一個死人才不會說出他的秘密。但是我們卻想要他活著，只有活著，我們才能繼續順藤摸瓜……”

這是在給自己泄露案情嗎？萬一有些惶恐的表情也落在了方隊長的眼裡。方隊長就嘆氣的搖了搖頭：“我也想給自己一個充分的理由不相信你，但是你做得實在是……你身上本身就有很多的讓人值得挖掘的東西。可是我卻又看不到的破綻。你真的很不錯……”

“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萬一抿了抿嘴，很委屈的說了一聲，“是不是覺得……兩萬塊錢給多了？我……我可以退回去的……”

方隊長愣了一下，正要說什麼，就聽到敲門聲，然後說了一聲“進來”，就看到柳眉的頭伸了進來，笑嘻嘻的：“方隊長，你抽屜裡哪有什麼好茶葉，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有，就是沒有茶葉，你是不是記錯了？”

方隊長就哈哈大笑，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說道：“還真是記錯了，對不住，對不住，剛纔和小萬聊了聊，還真是個不錯的小夥子，好好把握機會！”說著還站起來，抓住的手說道，“以後有機會來玩，我給你機會，教你打靶，真槍，我們用的真槍！”

“有機會一定來！”萬一也緊緊的握住方隊長的手，兩人看起很和諧，關係很好。兩個人都是表演專家，這就好像是一種無聲的較量一樣。奧斯卡應該欠這兩人每人一座小金人。人生就是舞臺，每個人都是演員。這樣的話，還是挺有哲理的。

出了門，柳眉就不可置信的看著萬一，讓他上了自己的那輛麪包警車。對著坐在副駕駛位置的萬一說道：“你和方隊長很熟嗎？沒見過他對人這麼熱情過。”

“他一直都是冷冰冰的？”萬一轉頭看了一眼。

柳眉搖頭：“接觸不多，但是對一個初次見面的人這樣，總覺得有些怪怪的，搞刑偵的人就是這麼怪，反正不正常。該不會是問了你一些問題吧？不過要是我，也會對你有很多問題，確實有很多讓人猜測的東西。”

“打住，打住！”萬一趕緊就做出了一個暫停的手勢，“我只是一個大學生，所以別往我身上牽扯太多的猜測。我所有的經歷都是有據可查的，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柳眉就對他翻了一個白眼，搖著頭嘆氣：“雞哥手中的槍肯定要追查，這可能會釣到一條大魚，要知道軍用手槍流出來，有著太多的可能性了。還有……據說刑警隊早就掌握了雞哥買搖頭W的線索，但是卻一直沒有找到他的上線，現在人死了，這條線也幾乎就被掐斷了。難怪方隊長對你……你們那樣子，不只是怪，也特別的假，假模假樣，假惺惺……嘖嘖……”一邊說，還一邊搖頭不屑。

看來都是聰明人，萬一也不糾結這個問題。等柳眉送萬一到了校門口，他就忽然問道：“你是不是很想調到刑警隊去？你看方隊長的眼神都不一樣啊，想走關係進去？”

柳眉一臉驚訝的看著萬一，用手指點了點他說道：“進刑警隊也就是想想而已，像我這樣從警校畢業還沒有多久的人，是不可能進去的。現在還是實習期間呢，雖然也有些關係，但是我還不屑用在這上面。這不，我還主動要求下到派出所，我思想很單純的，別想用邪門歪道來腐蝕我……”

萬一就打個手勢，讓她趕緊走。柳眉也對著他豎起了中指，這才轟著油門就離開了。

張揚是和邢小玥一起來的，估計是想找邢小玥給自己壯膽。兩人提早就到了，等到萬一過來的時候，張揚就搶先一步，走到萬一的面前，帶著諂媚的笑：“一哥，我能做些什麼？”

邢小玥在一旁撇嘴。

“先跑步。邢小玥，帶張揚跑，你來領跑，昨天你跑了多少圈，今天你多加兩圈！”萬一懶得和張揚廢話，直接就吩咐邢小玥。

邢小玥就得意的對著張揚撇嘴擺頭：“跟著，待會兒別掉隊了。”說著就開始在前面領跑了。

張揚有些不甘心的瞪了邢小玥一眼，又轉頭看萬一：“她……她能給我領跑？”

“再不跑，你就跟不上了！”萬一就站在那裡，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別忘了我們倆定的規矩，雖然說不三刀六洞，但是我下手絕對不會留面子。”

“是，是，一哥，我馬上就跑，超過她是沒問題的！”張揚一聽，頓時就來了精神，一陣飛奔，像是百米衝刺一樣，很快就趕上了邢小玥。

邢小玥在他後面撇嘴，喊了一聲：“你堅持不了兩個圈！”

實際上，張揚連一個半圈都沒有堅持下來，就喘氣喘的不行了。一臉憋得通紅，想要停下來緩一緩，還下意識的朝著萬一這邊看過來，但是一瞥萬一正冷冷的盯著他，頓時腳步又不由自主的邁開了。

邢小玥從他身邊超過去，還得意的伸出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還有萬一冰冷的聲音：“你TMD連個娘們都跑不過，你怎麼當人小弟？你還TMD講個狗屁的江湖規矩?要是老子真是江湖上的大哥，你這樣的，早被人一刀砍死了，去NMD，趕緊跑起來！”

張揚渾身一抖，只得咬著牙，跟在邢小玥的身後，經過萬一身邊的時候，萬一一腳就踢了過來，踹在了他的屁股上，他往前俯衝，差點兒就摔了個狗啃泥。還能聽到萬一的大吼大叫的聲音：“NTM就是個廢物！還學人拜碼頭，滾——”

張揚真的是屁滾尿流，顧不得調整自己的身體，踉踉蹌蹌的繼續往前歪了好幾步，終於穩住了自己的身體，亡命的朝著前面奔跑。

一方面來自萬一帶著江湖氣息辱罵的刺激，一方面又是對萬一那種強悍的態度的敬畏，更主要是萬一的喝罵，讓他腦子裡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萬一一棍子劈斷了雞哥脖子的那恐怖畫面，是的，現在這個兇悍的人就是自己的大哥了，趕緊跑纔是對的。

張揚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操練。

那種胸中燒著一團火，憋脹得讓人崩潰的感覺確實不好受。他的極限到來的時候，幾乎都想放棄了，但是每當他看到萬一那冰冷的眼神的時候，就不由自主的拼命的邁開腿。直到邢小玥停下來，他雙腿一軟，就跪在了草地上。

“扶起他走幾步！”萬一吩咐邢小玥，然後又毫不客氣的對著張揚說了一句，“廢物，連個娘們都跑不過！”

“我能，一哥，我能——我能跑過她！”張揚喘著氣，被邢小玥拖起來，但是卻還是很硬氣的咬著牙對著萬一說，“給我時間，我就超過她！”

“那你就做給我看！”萬一冷冷的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