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溫白今天有課。
課間聽兩個學(xué)生在議論生命科學(xué)院有實驗室被消防貼了單,勒令整改。
他原本沒放在心上,卻突然聽見兩人對話中提及“蘇雨眠”的名字。
細(xì)問之下才知道,是蘇雨眠的實驗室。
他立馬往這邊趕,剛好聽見三人的對話。
“教授。”蘇雨眠跟他打招呼,“您怎么來了?快請進(jìn)。”
何苗苗和林書墨也紛紛向他問好。
邵溫白:“事情我都知道了,消防整改嚴(yán)格按照流程進(jìn)行的話,少說也要兩個月,先去我實驗室吧,你們這些儀器也一并搬過去,放得下。”
聽起來未嘗不是一個好辦法……
何苗苗和林書墨卻并未第一時間表態(tài),而是將詢問的目光投向蘇雨眠。
不知何時,蘇雨眠儼然成為小團(tuán)隊的主心骨。
不管是遇到事情,還是需要做什么決定,兩人都下意識征詢她的意見。
更何況……
他倆還沒厚臉皮到認(rèn)為邵溫白遞來橄欖枝是因為他們。
蘇雨眠沉吟一瞬,最終還是婉拒了。
……
隨著天氣越來越冷,白天也越來越短。
太陽落山,夜幕初降。
一家小飯館內(nèi)——
“為什么拒絕?”邵溫白看著眼前的蘇雨眠,問出憋了一路的疑問。
從實驗室離開后,兩人同行回家。
蘇雨眠午飯沒吃,早就餓了,加上今天發(fā)生了那么多事,她也沒心情回去做飯。
兩人便在附近找了一家人氣最爆的飯館。
邵溫白:“我請客。”
蘇雨眠沒跟他爭:“那我就不客氣了。”
男人勾唇。
由于小店生意太火爆,兩人排了十來分鐘才等到位置。
剛一坐下,他就忍不住開口了。
蘇雨眠并不意外,輕嘆一聲:“你已經(jīng)幫過我很多次了,有些路總是要自己去走的。難道您還能幫我一輩子不成?”
邵溫白張了張嘴,差點脫口而出:怎么不成?
但最終還是忍住了,只聽她繼續(xù)說道——
“我們和院方,和其他教授、同學(xué)之間的矛盾,逃是逃不開的。這次可以迂回,那下次呢?下下次呢?不如趁此機(jī)會,一并解決,往后才能避免類似的事情再發(fā)生。”
有些人習(xí)慣了高高在上,也習(xí)慣了欺壓別人,不給她一點教訓(xùn),讓她知道痛,是不會收斂的。
邵溫白:“聽起來,你好像已經(jīng)有了解決辦法?”
“大概有點眉目,不過還需要再斟酌斟酌。”
畢竟不是小事……
邵溫白點頭:“既然你已經(jīng)有成算,那我就不勉強(qiáng)了。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開口。”
“好。”
還有一點蘇雨眠沒說,每個課題小組或多或少都帶著排外性,尤其像邵溫白和趙錢孫李四人這樣固定又合作長久的小組更明顯。
當(dāng)初她用了幾個月時間才勉強(qiáng)融入他們,如今加上何苗苗和林書墨,這種中間的矛盾與不便,只多不少。
更何況,借用別人的實驗室,終究不是長遠(yuǎn)之計。
還是得靠自己啊。
……
吃完,兩人散步回家。
夜風(fēng)帶著幾分急促和涼意,迎面刮來。
蘇雨眠頭發(fā)被吹亂,她抬手壓了壓,別回耳后,可一放手,又亂了。
邵溫白往前走了兩步,替她擋住風(fēng)。
“謝謝。”
蘇雨眠低頭整理頭發(fā),突然,一陣溫?zé)嵋u上肩頭,外套帶著男人身上的余溫?fù)砩蟻怼?
“有點冷,披著,別著涼。”
說完,收回手,重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克制,又莊重。
蘇雨眠微微一怔,“給我了,那你……”
邵溫白:“我不冷。”
“……謝謝。”
走到巷口,邵溫白讓蘇雨眠等他一下,轉(zhuǎn)腳便進(jìn)了一旁的便利店。
不到一分鐘,拿著兩杯喝的出來。
“給。”
蘇雨眠接過,有些好奇地聞了聞:“這是什么?”
“姜汁紅茶。”
蘇雨眠挑眉:“這家便利店有賣這個嗎?”
怎么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邵溫白:“季節(jié)特供,最近剛上。”
“你那杯也是嗎?”
邵溫白搖頭:“不是。我要的苦蕎茶。”
蘇雨眠捧著紙杯,手心很暖,身上還披著外套,整個人都暖烘烘的,臉頰也添了幾分紅潤。
上完樓梯,蘇雨眠脫下外套,還給邵溫白。
“謝謝教授,晚安。”
他嘴角微微上揚(yáng),回她:“晚安。”
兩人各自回家。
蘇雨眠洗完澡,坐下來看論文,還特地加了件針織外套,全身都暖洋洋的。
手機(jī)響了,一看,蘇晉興打來的。
“喂,爸。”
“眠眠睡了嗎?”
“還沒,在看論文。”
“天涼了,別熬太晚,記得多加件衣服。”
“知道啦,北方有暖氣,室內(nèi)沒那么冷。媽媽呢?”
蘇晉興:“趕稿呢。對了,給你寄了點醬牛肉過去,十來斤,明天應(yīng)該就到了。”
“這么多?怎么吃得完?”
蘇晉興:“不是給你一個人的,分一半給小邵,你倆門對門,戶對戶,直接遞過去,方便得很。”
另一邊,邵溫白進(jìn)門之后,像往常那樣把外套掛到衣帽架上。
突然,動作一頓,又重新取下來。
上面還殘留著女人的香氣。
他下意識湊近,聞了聞……
等反應(yīng)過來自己做了什么,眼中飛快閃過一抹懊惱,然后如同觸電般,將外套丟在沙發(fā)上,大步進(jìn)了浴室。
很快,水流聲響起。
卻不見一絲熱氣。
……
第二天上午,蘇雨眠果然收到了蘇晉興寄來的快遞。
她去敲邵溫白的門,“……教授,在嗎?”
很快,門打開。
他似乎剛醒,身上穿著睡衣,頭發(fā)也有點亂。
蘇雨眠愣了一下:“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但不應(yīng)該啊……
快十點了,平常這個時候邵溫白就算沒去實驗室,也肯定起床了。
以他的自律和嚴(yán)格,即便休假,也不可能睡懶覺。
怎么今天……
“教授,你沒事吧?”蘇雨眠見他臉色有些蒼白,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沒……咳咳……沒事……”
蘇雨眠挑眉,好整以暇打量他:您看我信嗎?
邵溫白:“……”
蘇雨眠:“是不是生病了?”
“有點小感冒。”
她垂眸:“昨天你把外套借給我……”
“跟這個沒關(guān)系!之前就有點咳了,可能最近溫度驟降,在實驗室加班熬夜的時候著了涼。”
“那……吃藥了嗎?”
邵溫白點頭:“吃過了,所以不用擔(dān)心。”
蘇雨眠這才松了口氣:“對了,我爸寄了醬牛肉,特地交代要分你一半。”
“是嗎?叔叔也太客氣了。”
蘇雨眠突然笑了一下。
他見狀:“你笑什么?”
“噗——真的要說嗎?”
“你都笑成這樣了,不說不是吊我胃口?”
蘇雨眠從箱子里拿出三袋抽了真空的醬牛肉,用袋子裝在一起,遞給他:“你叫我爸叔叔,但我爸打電話的時候卻千叮萬囑——別舍不得,多分點給你邵叔叔,也算孝敬長輩了。”
邵溫白:“……”